第三十三章：商量

  他現在有二十幾個弟兄，在這個小縣城裡的確算是一筆不小的人脈，但是有更多的人看不慣他們這些人，如果要做一筆生意，要麼就不能讓別人知道在背後操股的是他們這些人，要麼就把那些陳年舊芝麻爛穀子的事兒一起算清楚，該賠禮的賠禮，該道歉的道歉，徹底把兄弟們的形象在人們的心裡洗白。

  但這也是不現實的。

  先不說賠禮道歉的成本有多大，他現在都已經快要記不清自己混江湖的這十幾年以來到底得罪了多少人。

  在他的記憶中，他南街得罪的人相對較少一些，所以他才會把第一個試點的地方支在南街。

  但現在看來，南街的那一個攤子應該是辦不下去了。

  譚星有些疲憊的起身，這還沒抽完的紙菸摁滅，隨手扔進了垃圾桶。

  一邊的李芸看著譚寧的這個模樣簡直要母愛泛濫，伸手拿過了譚寧手中的小鏟子和桶，「姐姐幫你拿著，我們現在趕緊過去吧。」

  孫子明卻注意到譚寧口袋裡似乎鼓鼓囊囊的有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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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譚寧點頭，三個人便一起跟著楊一鳴出發。

  走了大概有半個小時，四個人很快便發現了楊一鳴口中的地方。

  這地方的確是個風水寶地，有著足夠潮濕鬆軟的沙灘和恰到好處的天然拱橋。

  能夠遮陰，也足夠範圍玩耍。

  李芸有些興奮的跑了下去，拿著鏟子和桶在原地轉了個圈，「這地方看起來真不錯！」

  「那可不！這可是我發現的地方！」楊一鳴聽到這句話講，頓時有些驕傲的揚起了頭。

  孫子明小心翼翼的牽著譚寧——她的身形矮一點，也沒怎麼和同齡小孩一起玩耍過，身手自然也沒有李芸那麼靈活。

  楊一鳴那個缺心眼的自然不會注意到，這時候孫子明就不得不站出來幫助譚寧了。

  萬一讓譚寧受了委屈，她爸又找上門了怎麼辦？

  經過上次那一事，孫子明也看出來了，看起來玩世不恭，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譚星，唯一的弱點就是他女兒。

  三個人興高采烈的玩了一會兒，楊一鳴這小子突然看著更深一點的水面不動彈了。

  孫子明剛要詢問楊一鳴怎麼突然不動了，就見這小子對自己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把聲音壓的很低，十分小心翼翼的開口，「那裡有魚。」

  孫子明有些驚訝的順著楊一鳴眼神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到了一條和兒童小臂差不多長短的黑魚。

  那條黑魚顯然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動靜，還在十分悠閒的游泳。

  這個年代就是好啊，連水都比那個時候乾淨。

  「誒，你有沒有什麼辦法把那個魚給捉上來？」楊一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遠處的黑魚，壓低聲音詢問著孫子明。

  孫子明哪裡會這個東西？

  不管是上一輩子還是現在他都不會。

  孫子明搖了搖頭，十分老實的開口 「我沒辦法。」

  而且這條河雖然看起來不深，水流也不算很急，但是誰也不知道河裡的情況到底是什麼樣子——他們現在都只是六歲的小孩子，不需要多少力量就可以把他們衝倒。

  「你想不想吃自己抓到的魚？」楊一鳴終於從那條黑魚身上移開了視線，目光灼灼的看著孫子明。

  「不太想。」孫子明被自己心中可能猜測到的楊一鳴的想法嚇了一跳，趕緊開口勸著他，「你要是想吃魚的話，可以讓爸爸媽媽買，要自己動手抓實在是太危險了。」

  「你以前膽子可沒那么小啊。」楊一鳴有些疑惑的看著孫子明，「之前把別人家的玻璃打碎了，你跑的不帶跑的，怎麼現在慫成這樣？」

  「……」孫子明有些心虛的看向別處。

  他記得這件事兒，雖然這個年齡段，他很多事情都已經忘記了，但是因為老爸之前那一頓竹筍炒肉實在是太疼了，直接導致他印象深刻。

  「那你別插手，我自己下去抓。」楊一鳴擺了擺手，彎下腰卷著自己的褲腿。

  「還是我去吧。」孫子明皺了皺眉，嘆了口氣，「我個子比你高一點，相對來說安全一點。」

  「好。」楊一鳴十分爽快的答應。

  孫子明有些懷疑這小子是不是就在等著自己這麼一句話。

  但是話已經說出去了，孫子明也只好開始彎腰把自己的褲腳捲起來。

  李芸和譚寧也發現了這邊的不對勁，湊過來看他們的動靜，李芸剛想詢問他們在做什麼，卻一把被楊一鳴捂住了嘴巴。

  「噓——」楊一鳴把食指抵在嘴巴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壓低了聲音，「你們哥哥剛剛說要下河抓魚——抓到了我們就有新鮮的魚吃了，你等下要是說話太大聲會把魚嚇跑的。」

  「魚？哪裡有魚？」譚寧歪了歪頭，漂亮的眼睛眨啊眨。

  「那裡。」那條黑魚已經稍微游出了一點距離，但還在四個人的視力範圍內，看到那條黑魚並不是什麼難事。

  譚寧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在河裡生活的黑魚，眼神里透露出了驚訝，「你們怎麼知道這條魚能吃？」

  「魚應該都可以吃吧？」楊一鳴想了想，「而且我們在外面也不能搞來吃，到時候肯定要回家煮的，要是不能吃，爸爸媽媽會告訴我們的。」

  「那你們要是花了很大的功夫抓了一條不能吃的魚，你們不是會很傷心嗎？」譚寧看起來更加不能理解了。

  「但其實抓魚也是一種樂趣啊。」楊一鳴不以為然的開口，見孫子明下了水，便鬆開了自己捂住李芸的手。

  李芸沒好氣的瞪了一眼楊一鳴，輕輕的在他肩膀上捶了一下，用來表示自己的憤怒。

  接著，李芸便和楊一鳴一起，死死的盯著孫子明的背影看。

  譚寧見他們兩個都沒有說話的心思，便也閉上了嘴巴，跟著他們一起看著孫子明的動靜。

  孫子明並沒有一定要把這條魚抓回家的想法，他只是想做個樣子，把這條魚趕走就行——只要條魚不在楊一鳴的勢力範圍內了，他應該也不會想著抓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