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案·送西洋古董鍾就是送終（18）

  並沒有人察覺島上的異狀，人人都沉浸在飲宴的歡樂氣氛當中。

  他們並不知道，此刻黑衣弓箭手正埋伏在莊園房頂高處，潛伏於黑暗當中張弓瞄準，正對著莊園燈火通明的宴會廳。

  另一部分黑衣殺手悄然潛入莊園，趁著守衛毫無防備，接近宴會廳。莊園守衛原本是守在宴會廳門口的，可黑衣殺手悄無聲息就接近他們，驟然出手，殺死莊園守衛，將其的屍首拖走。

  黑影憧憧，所到之處，只剩殺戮。

  他們只看到了薩林商人的出現，等待的人終於來著，巨大的欣喜瞬間將現場氣氛推上了頂峰，音樂聲響起，在悠揚華麗的音樂聲中，手持花籃的侍女出現在大門口，一邊撒著新鮮花瓣，一邊朝著宴會廳中央空著的席位走去。

  這四位侍女身材曼妙，衣著華麗，看起來甚至勝過很多大家千金，而她們此刻不過都是為薩林商人引路的人。

  薩林商人終於徐徐現身，她身穿異域服飾，華麗的金飾品和寶石叮叮噹噹掛滿了全身，輕紗蒙面，但是薄透的紗裙又能很好的呈現出她姣好曲線，於是在場大部分人都被吸引，一時間全場一片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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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重雲也目不轉睛盯著薩林商人，可是，他看得不是她的容貌裝扮，而是從她的著裝當中，看出了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一切果然如他所想，顧重雲忍不住突然輕笑，引起了羅竟夕的注意。

  「顧大人又發現了什麼？」

  顧重雲看著薩林商人走到座位旁站定，身邊侍女放下紗簾，將她擋在重重紗簾之後，於是冷然評價：「局中有局，果真是一齣好戲。」

  紗簾之內，侍女斟酒，將酒杯交到薩林商人手中。薩林商人悠悠端起酒杯，終於開了腔。

  她的聲音清脆婉轉，帶著些許異域澀而笨拙的發音：「海神在上，恭迎各位遠來的客人。」

  傳說薩林是個漂浮於大海上的小島，所以信仰海神，祈求海神庇護族人。

  眾人情不自禁地隨同薩林商人舉杯飲酒，仿佛看到了無盡財富已經落入口袋。

  在輕紗之中，誰也沒有看到，薩林商人輕輕掀開面紗一角飲酒，可以看出，她是個相貌清秀的女子，但長相是中原人，而並非異域。

  她是主角，卻又不是這場戲的主角。

  顧重雲還在等真正的主角粉墨登場。

  李知瀾看著身邊座鐘，神情有些恍然，約定的時辰已過，或許，座鐘的買家不會出現了。

  她並不意外，這趟買賣說起來她還是穩賺不賠，畢竟她收到了一張大額的銀票，足夠她填補一部分百草堂的銀兩短缺，至於其他，她還可以想別的辦法解決。

  不過這時候季靈菡出現了，她依然是一身侍女打扮，不過站在宴會廳門口背著雙手的模樣看起來氣勢不俗。

  她說：你等不到他了，我把他殺了。

  季靈菡終於露出了原本的模樣，天真無邪的表象，內心卻是嗜血殺戮，在她眼裡，人命如同草芥。

  李知瀾問：「你想幹什麼？」

  我？季靈菡笑了笑，輕鬆地張開雙手：「我是來請諸位看煙花的。」

  隨著她的動作，季靈菡背後屋檐上，數名黑衣弓箭手出現，他們手上張弓搭箭，箭頭火焰熊熊，頓時傾如雨下，朝著宴會廳射來。頓時宴會廳當中的不少人中箭，眾人驚叫逃散。

  煙火絢爛，此刻無人欣賞，因為那是奪命的信號。

  季靈菡卻很享受這一切，她聞著瞬間瀰漫起的血腥味，不由興奮起來。

  絕望的驚恐，逃竄的崩潰，死亡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動聽的旋律啊。

  一輪火箭之後，八名黑衣人從各處衝出，開始砍殺大廳當中的人。

  季靈菡突然動了，她飛身沖向宴會廳正中央的幔帳，出手攻擊幔帳當中的薩林商人。那才是今天她唯一的目標，其他人，只不過是陪葬品而已。

  羅竟夕也動了，他一直盯著季靈菡，仿佛早已經預料到了她的舉動，他眼疾手快，飛踹起桌子攔住季靈菡，自己飛身上前，與季靈菡打鬥起來。

  季靈菡身形輕巧，羅竟夕輕功飄逸，兩人纏鬥在一起，竟然在這一地鮮血淋漓當中，讓人看出了些許詭異美感。

  顧重雲則護住李知瀾，亮出蝴蝶刀擋開射來的箭矢。

  他早就觀察清楚了四周的環境，此時明確做出判斷：「從後門走！」

  羅竟夕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他的話，他還在跟季靈菡交手，似乎是被她拖住了。

  紗帳當中，薩林商人還沒有動。

  顧重雲護著李知瀾往後門移動，逃得匆忙，李知瀾並沒有帶上座鐘，她遠遠看了一眼，座鐘然依然放在席間，一名商人被黑衣殺手追殺，倉皇間摔倒在地，撞翻了座鐘，座鐘發出沉重的轟鳴聲，摔在地上。

  送鍾，送終。

  終歸是毫無意義的，只會引來殺身之禍的東西。

  李知瀾不再留戀，決然地跟著顧重雲離開。

  此時，兩名黑衣殺手衝上來圍攻李知瀾，顧重雲邊護著李知瀾，邊出手還擊，他的蝴蝶刀比對方的招式還要狠辣，專攻要害，黑衣殺手似乎也沒有想到一個下人打扮的人會有如此身手，被瞬間割喉，當場斃命。

  而羅竟夕輕功比季靈菡還勝一籌，季靈菡幾次出招狠辣卻都打不中他，氣急敗壞之下，終於出手朝著羅竟夕射出銀針，纖細如同牛毛的銀針貼著羅竟夕的耳畔飛過，他當場就認了出來。

  「果然是你殺了李殊民。」

  季靈菡的招式逼近，羅竟夕只能依靠輕功躲閃：「此事與你無關，你現在收手，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你的目標是薩林商人，你也想要還魂香？」

  季靈菡並沒有被識破目的的急促，而是笑嘻嘻地：「從小到大，只要是我喜歡的東西，我都會搶到手，不惜任何代價。」

  「那你為何要殺李殊民？」

  這是羅竟夕一直想不通的事，看季靈菡的年紀，與當年的事似乎扯不上什麼關係，可是她偏偏潛伏在李府當中，找機會出手殺了李殊民。

  季靈菡冷哼，似乎覺得李殊民死有餘辜：「誰讓他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說完她再度出手，銀針朝著羅竟夕飛出，這一次銀針鋪天蓋地，一下子要將羅竟夕包圍，他就算輕功再好，也無法一次逃開如此之多銀針的襲擊，羅竟夕眼看要害就要被銀針刺中，退無可退。

  就在羅竟夕要中針時，顧重雲手中的蝴蝶刀飛出，徑直從空中橫著飛過來，打掉了一部分銀針，顧重雲緊跟著飛身上前，用另一把蝴蝶刀攻擊季靈菡，羅竟夕被他擋到了身後。

  季靈菡被蝴蝶刀的凌厲殺招震了一下，轉身就跑，顧重雲手中蝴蝶刀飛出，一直追著她沒想到季靈菡竟然硬是在空中急停住，然後轉了個圈躲開蝴蝶刀的攻擊，反手一把銀針扔出去。

  顧重雲正要接先前飛出去的那把蝴蝶刀，卻沒想到季靈菡來了個回馬槍，躲是躲了一下，但來不及擋掉所有銀針，還是有兩根銀針刺入了他的肩膀。

  顧重雲的身法頓時失了力道，就要往後跌倒，李知瀾上去接住了他，還險些被他砸了個踉蹌。

  羅竟夕衝上去，將兩人往後門推。季靈菡此時轉身沖向薩林商人，直接抓起薩林商人，飛身離開宴會廳。

  羅竟夕再想追的時候，季靈菡已經消失不見了。

  大廳當中這時候凌亂一片，桌椅板凳不斷被燃燒的箭矢射中，已經開始燃燒起來。其他人要麼跑了，要麼已經死了，屍首橫七豎八。

  留下的黑衣人殺手將羅竟夕和顧重雲、李知瀾包圍了。

  燃燒的火光照亮了羅竟夕的臉，他不合時宜地陷入了短暫的回憶。

  他好像又回到了熊熊燃燒的穆海山莊，門口有巨大的帆船佇立著，而他站在那裡，動都不能動。

  羅竟夕的視線突然模糊，也聽不到聲音，只能看到四處無聲的畫面，都是黑白色的。

  顧重雲此刻已經面色蒼白，銀針上顯然有毒，他咬牙硬撐著，還是出手擊倒了黑衣殺手。可他以少敵多始終不是辦法，羅竟夕依然站著不動，也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黑衣人又攻了上來，一半被顧重雲拖住，另一半則是朝著羅竟夕來了，羅竟夕視線當中場景忽明忽暗，十分模糊，他又發病了。

  被二人護在後面的李知瀾突然沖了上來，將羅竟夕推開，黑衣人的刀從他身邊蹭過，險些就割斷了他的喉嚨。

  羅竟夕摔倒在地，驟然清醒，眼前的景象也清晰起來。他看到李知瀾被黑衣人刺中了腿，也痛苦地倒在地上。而顧重雲已經幾乎無力抵抗。

  羅竟夕迅速扶起李知瀾，另一隻手拽著顧重雲，施展輕功衝出了宴會廳。

  就在那一刻，海島莊園上空突然亮起煙花，接連不斷的煙花照亮了天空。

  隨後，海島四周傳來巨響轟鳴。

  顯然是什麼東西被炸了。

  李知瀾猜得出季靈菡幹了什麼，她炸了所有能返程的船，想把他們所有人徹底困死在這個海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