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 闖宮⑤

  就是被人這麼乍一看，發現他是個活物，嚇得王若若簡直就要一蹦三尺高，尖叫出聲。幸好被他自己忍了回去，「這是什麼？」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知道眼前這個人到底能不能還能稱之為人。

  王若若這顫抖的聲音，其實也是問出了其他人的心聲，他們也很難相信，一個人是如何在短短的一個月之內，變成了這副鬼樣子的，可是從他的那副骷髏架子一樣的面容上看起來，這人的確是皇帝蕭聖沒錯。

  認出來蕭聖就是蕭聖本人的，又豈止金漫一個。她身邊的那兩個年輕人，誰人不是比她見過蕭聖的次數要多，魏俊辰和王翰林雖然年紀輕輕，但是家世顯赫，小時候就經常出入宮內，對蕭聖晨昏定省，過來請安。眼前的這個人，確實很難的和記憶之中的那個皇帝的面容重合了。王翰林和魏俊辰兩個人，只是這麼簡短的一瞬間目光交匯，便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出了心中的驚訝之情，誰人也不知道，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最終，邁出第一步的人還是金漫，金漫用極其緩慢的速度往前走了兩步，對著蕭聖一步一步走了過去，直到距離蕭聖還剩下三四米遠的地方，這才停下腳步。她雖然不知道蕭聖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這古怪的蕭聖能一個人坐在大殿中央，必然在他周圍會有一些埋伏，多加謹慎總歸是沒錯的。

  「陛下」，金漫小聲試探地問了一聲，便看見他那雙渾濁的眼睛艱難地轉動，黑眼珠落在了她的身上，他整個人看起來都非常地僵硬。金漫看見他的眼睛正對著自己，便知道蕭聖能聽見自己講話，便大聲說道，「陛下萬安！三殿下蕭硯來救駕了！」

  她把這話高聲地說了三遍，確定殿裡殿外的人全都能聽得見，仿佛是在昭告天下一般，今天是他三殿下蕭硯過來救駕的，這救駕的功勞，絕對不能被旁人搶了去，誰知道這宮殿裡還有沒有什麼其他的勢力存在，反正先給蕭硯穩住軍心，才是最重要的。

  隨即他看見蕭聖的眼睛裡醞起一些淚花，金漫又說道，「殿下莫慌，逼宮謀逆的太子已伏誅於宮門之外，太子餘孽也在清理之中，眼下宮外已經沒有阻礙了。」

  其實金漫所說的這番話，哪裡是說給那個看起來不人不鬼的蕭勝聽的呢，她其實說的是給那些隱藏在宮殿的四角里，那些暗處的侍衛們罷了，誰都知道，金漫他們能夠進入到這個宮殿裡，既然能夠四通八達，一點阻礙沒有，那麼很顯然，這裡面的陷阱就不會少。

  要等著他們一步一步自投羅網，自尋死路，這就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金漫他們每個人都知道這座宮殿，看起來空空蕩蕩，但其實內在的危險不勝枚舉，但是他們還是要義無反顧地進來，不光是要進來，還要將這座宮殿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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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耀武揚威的話已經喊過幾遍，金漫覺得時機已經差不多了，正想著下一步要如何才好的時候，便看到那個坐在龍椅之中，像殭屍一般的蕭勝眼中竟然流下了眼淚。別的都還好說，金漫也不怕什麼危險和困難，但是他就好端端地忽然哭起來了，是怎麼個情況？現在壓根沒敢接他這茬，她要說嗎？直接問蕭聖，陛下，您為什麼哭啊？那這麼一來，萬一蕭聖是要給自己傳遞什麼信號的話，豈不是一下子就暴露了，又或者是什麼，他就是因為現在情況危急，內心脆弱想要哭，那這麼一來，豈不是讓外面的這些大臣們看了笑話。

  不管是哪一種原因，金漫都不能直接發問，只能靠猜。金漫陷入沉思，看著蕭聖不住地打量，而蕭聖自己也是，仿佛看見了許久未見的親人一般，對著金漫眼淚是越流越多，可是金漫很快發現了，問題就是蕭聖哭得已經淚流滿面，他都沒有抬手去擦一擦眼淚。

  按理說人在哭泣的時候，會下意識地抬手去擦掉淚水，可是蕭聖沒有這麼做，金漫將視線放在他的手指上，看見他的手指頭在身側微微地顫抖著，似乎是在和什麼力量掙扎，他想抬手，但是卻做不了這個簡單的動作，蕭聖到底想和自己說什麼呢？

  金漫卡在原地不敢亂動，這可急壞了身後的那些大臣。那些大臣被隔在大殿之外，中間還有這幾個少年將軍，還有王若若他們這些人，看不見殿裡的情況，又看見金漫他們走著走著便不再往前，只能越等越著急，不停地在身後催促，讓他們快點進去，金漫本來就猜測不透蕭聖的用意，心裡正在著急，又聽見身後這群人無腦的嘰嘰喳喳的催促，更是心頭起火，轉過身對著身邊的晉飛說道，「讓他們閉嘴。」

  晉飛點了下頭便出去了，不大一會兒的功夫就返回了回來，果然，外面的聲音一點都沒有了，這讓金漫很是驚訝，她不明白，外面那些老頭為什麼會聽從這個晉飛的話，但是總歸晉飛達到了她滿意的效果，也就不想再問。

  現在金漫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觀察眼前的這位老皇帝身上，老皇帝的手指顫抖著，終於在金漫的注視下，他的手指慢慢地抬了起來，卻不是去擦掉自己亂七八糟的眼淚，而是看著他將手指艱難地，甚至以一種詭異的角度彎曲著，因為他的手腕是肯定動不了的，蕭聖對這一點很清楚，能抬起這個手指就已經是非常地艱難，已經是堪稱奇蹟了，所以這老者竟然用強大的意志力，將手指不僅抬了起來，而且還將它強行扭曲到了一個詭異的角度，那個角度正指著自己的身上。

  金漫那雙好看的狐狸眼微微眯起，對這根手指抬起的角度仔細看了看，忽然間明白了什麼似的，她也抬起了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果然看見蕭聖眨了兩次眼睛。

  金漫的眼神很好，完全能夠看清楚現在的蕭聖，他雖然看起來四肢乾癟，身型也完全收縮抽水了似的，但是他的那身黃袍卻仍然合身地穿在身上，這說明什麼？這就說明他的黃袍之內有東西，就像是蕭聖自己說的那樣，他的衣服里應當被安裝了什麼東西，而這個東西是值得大家注意的，肯定十分危險，不然蕭聖也不能硬掰斷自己一根手指，也要示意給金漫他們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