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三日祭①
2024-08-28 13:55:39
作者: 恆河沙數
金漫清脆的一聲劫獄讓小伙子驚了又驚,緩了好半天才道,「失禮了失禮了,原來是不讓鬚眉的女中豪傑。」
小伙子也不再多問,立時搬來小凳子請金漫上座。
金漫掏出來之前準備好的圖紙,打開遞過去,小伙子舉著一盞小燈仔細看著。金漫一邊和他聊著,「掌柜貴姓啊?」
「賤姓葉,叫大悔。」小伙子嘿嘿一笑,又低下頭去看圖紙,「姑娘您對這刀有甚等樣要求?」
「夠輕,夠快,我力氣小,太重了影響砍人的速度。」金漫故意逗他。
果然葉掌柜嘴角抽了抽,很好的忍住了沒吐槽出聲。
「姑娘打算何時取貨?」
「你們最快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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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一個月。」葉掌柜摸著下巴說道。
金漫看著他,面無表情的又掏出一錠金。
「半月,半月足夠。」葉掌柜喜笑顏開。
金漫又拿出一錠金。
「十天,十天不能再少了。」葉掌柜伸手想要拿金子,被金漫壓住了手腕,只見這少女嘿嘿一笑,透出一些老奸巨猾的味道,「三天取貨,事成翻倍。」
葉大悔看著那兩錠閃閃放光的金元寶,眼睛都快被閃瞎了,滿眼寫著想要,但事實還是要說個清楚,「姑娘三天確實有些緊急。」
「打不完啊?那不打了。」金漫手腕一翻,把金子收回手中,在手裡盤核桃似的轉啊轉。
葉大悔吞了下口水,「三天也不是不能搏一搏,只是,姑娘的圖紙要精簡些,樣式複雜的話三天真的打不完。而且,姑娘這把刀的樣式能不能留給小店?」
金漫會心一笑,「葉掌柜好生意經!我給你畫個簡單的,三天務必交刀。另外,這兩錠金子熔了打在刀刃上,要葉子一樣飛快鋒利。」
「以金入刀,刀刃不捲。姑娘竟是行家。」葉大悔收斂起一點剛才的嘻嘻哈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金漫。
金漫擺了擺手,「別研究我,我就是個普通的打算劫牢反獄的。餘下的款子等取刀時給掌柜補齊。這圖紙就給你了,我下次找你打兵器時,掌柜再行個方便。」
「好說好說。」葉大悔眯縫起眼睛笑得十分開心。
等金漫戴起斗笠走了,葉大悔還在門口撐著傘朝她擺手。
「掌柜的,這女的什麼來頭?這麼大手筆。」赤著上半身的壯漢看著桌子上的金錠子,咂舌問道。
「剛聽她說要去劫獄,真的假的啊?」
葉大悔收起一臉的笑,將圖紙捏在手中,「穿的再普通也蓋不住她那一身的血腥味,這姑娘是個殺人的祖宗。可惜嘍,這一趟她去了可未必能回來。」
「掌柜的知道她要去哪兒?」
「平時叫你們多讀點書,就是不聽,看看,這是裡面剛遞出來的小道消息。」葉大悔仔細的從袖子裡捏出一張二寸的小紙條。
上面言簡意賅的寫著十日後祭天的事情。本來是十天的,沒想到這姑娘這麼心急,三天就要拿到手。
「鴻王府的大小姐,氣勢不俗啊。」葉大悔正在感慨,忽然後房檐上一陣撲稜稜的響動,有打鐵的漢子捧著一隻信鴿走了進來。鴿子大概已經脫力,在大漢的手上歪倒著,好看的羽毛也被澆濕,重重的垂著肩膀。
葉大悔拿著帕子給信鴿擦著羽毛,「這麼大的雨,還讓你出來,造孽喲。」一邊打開了紙條,同樣是一張二寸長短的黃紙。
「祭天改為三日後,午時。」葉大悔念出聲音只覺得渾身一冷。難道冥冥之中真的有人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剛才走的那位金家小姐,怎麼知道的十日祭天改了時間?要知道他能拿到的消息已經是僅此於宮中之人的速度了。
另一邊,東梅苑也有一隻雪白的信鴿撲稜稜的飛向天空,就在金漫回來的前一刻,南嘉放飛了手中的鴿子。
他在臥室里翻到的那枚烏木牌子怎麼看怎麼像是一枚令牌,但它屬於哪個機構或者哪個衙門,他卻瞧不出來名堂,只能向蕭硯匯報。
她和南嘉的李代桃僵的小計謀很成功,沒有被府中的人發現。日子一連過了三天,金漫始終在房裡鍛鍊著手臂,閒暇時候便去拜會無字和尚,想方設法的問他欽天監的路線,方位,以及祭天壇的位置。
終於在第三天,金漫畫出了一份十分精細的欽天監地圖。
她帶著地圖給無字看,無字說一處,她便用手指蘸取一點胭脂點在地圖上,表示此處有人阻攔或者有巡防的士兵。
功夫不大,這張地圖已經成了一片紅色森林,密密麻麻都是她的手印。
最後一處紅點標記好,金漫已經在心裡琢磨出了一條潛伏進入祭天台的路線。
「這幾日多謝你了。」金漫將地圖小心翼翼的捲起,對著無字說道。「真沒想到你會告訴我這些,我本來以為你會什麼都不說,和他們一樣盼著洛川死了。」
「郡主有問,小僧知會便答,不會便不答,出家人從不打誑語。」無字一板一眼的說著。金漫捲起地圖放在袖中,瞅了他一眼,「你這人平時沒朋友吧?」
這麼刻板有朋友才怪。
「出家無家,小僧不需要朋友。」
金漫臨走時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等到你身邊無人可信的時候,大師就知道朋友的重要了。」
直到第三天的上午,全家人用早飯的時候。宮裡有人匆匆來請金申前去祭天台觀禮,金漫才知道自己竟然一語成讖,她本來想著要早點拿到刀,畢竟和新兵器還有一個磨合期,在家裡耍耍刀恢復一下手感,沒想到竟然被她蒙中了!
洛川祭天就在今日。
夾著包子的手指微微一動,金漫假裝不知被祭天的人就是洛川,畢竟這件事在府內沒有人對她名言過,知道她已經知曉內情的人,只有南嘉和無字和尚。
「祭天儀式一定很好玩吧?」金漫一臉天真的說著,「真想洛川也在,他也沒見過祭天是什麼樣的。」
金申臉色一僵,咳嗽道,「洛川……以後會見到的。」
金漫心裡冷笑。她原想著金申不是那麼冷血心腸的人,如今看來他將洛川推出去抵債的行為,和那些盤剝民脂民膏的壞官兒,壞老爺也沒什麼區別。金漫雖然能在理智上理解他,但是不能認同金申的這種做法。
用自己人去頂罪,這種事簡直不是人幹的。可她此時只能微笑點頭,「二叔說的是,以後有的是機會。」
金丹一臉難過又欲言又止的看著金漫,「觀禮的名單上沒有姐姐呢。」
「也沒有你啊。」金漫慢吞吞吃了一口包子,「祭天有什麼好看的,我一會兒要回去睡回籠覺。」
金漫以為自己掩飾的毫無破綻,誰想在她想要翻出牆頭的時候,卻看到金申已經帶著人,將院子圍攏了起來。
金漫詫異,他怎麼會知道她要走?
無字和尚的光頭在金申背後出現,金漫被氣笑了,「是你搞的鬼?」
金申面色陰沉,「大師已經都告訴我了,金漫!你真的不懂叔叔的一番苦心嗎?」
「你出賣我?」金漫看著無字。
「小僧說過,出家人不打誑語。王爺問起郡主近日行蹤,小僧只是如實告知。」無字說的很是坦然,那神情和他告訴她欽天監的地理圖一樣坦然淡定。
金漫忽然笑了,摸了摸那張地圖,「這也不錯,照你這個邏輯看來,至少那圖上所說都是真的。」
這就行了,她要的本來也就是能順利找到洛川的位置。
「金漫!趕緊隨我進去。待過了今日,你愛去哪兒瘋就去哪兒瘋。」金申怒斥道。
金漫凝視著金申嚴肅的面容,忽而在牆根的枯樹上折下一根樹枝,放在手心上掂了掂,「好歹姓金,一家人別傷了和氣,二叔雖然你在背後陰我,但是我卻不想和你一樣,傷害自家人。」
「怎麼?你還要對我動手!」金申看她起了個架勢,更是怒不可遏,「混帳!我是你二叔!」
「洛川還叫你二爺爺呢,你不還是將他推出去送死了?」金漫也氣笑了。
大雨陰沉,讓金漫看不清現在的時刻,心裡更加焦急,方才宮裡的人說午時三刻就要祭天,不知道她能不能來得及趕到。
手上的樹枝被她乾脆利落的一甩,點向將她圍攏起來的院奴們,「各位如果不讓開,休怪我不客氣。」
「好啊,你竟然為了個外人一次又一次背叛家門!」金申臉色難看到了極點。說出來的話也開始口不擇言。
金漫冷笑道,「洛川從來沒有被你們當做自家人看待過。二叔既然說我忤逆,那我今日就忤逆到底好了。」
「先前私下去找無字和尚問事情的原委經過,是想著萬一我失敗了,也不會牽連到家裡人,但是既然二叔不領這份情,執意要撕破臉,那咱們就不再裝相了吧。來,你們一起上,姑奶奶我趕時間。」
金申閉了閉眼睛,默默轉過身,抬手給了院奴們一個手勢。
手下人一擁而上,金漫嬌小纖細的身影在雨中翻飛,手中的樹枝如同利劍,左右開弓,抽倒了一片。
搶過一人坐下的馬,金漫飛身躍了上去,「二叔,此事你就此罷手,不要再管了。放心,如果我被抓了,也不會說你知道這件事的。算是這些日子報償你的。」
金漫說完,雙腿一夾馬股,馬四蹄撒開,飛也出去。
「攔住她!攔住她!誒!大師,你怎麼不出手攔住她啊!」金申氣的跺腳。
無字已經轉身往府門的方向走去,聽見金申質問,回身輕聲說道,「金大人最好不要妨礙金漫,你別忘了,她是天命鳳女,她要做的事,沒人能管的了。」
事實證明,金漫想的還是簡單了。
她以為衝出了東梅苑的這一道圍堵也就算了,沒想到……
馬才跑出了永安街,便有一隊御林軍齊刷刷的站在雨幕之中,個個手執兵器。為首的侍衛隊長看到她的馬過來,一把投擲出了手中長矛,馬兒吃驚,原地高高揚起發出嘶鳴。
「金大小姐!我等已經等候多時了。大小姐請回,此路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