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打臉這件事她是第一①

  還敢和她叫板？

  金豫在看到二夫人一臉怒氣的帶人衝出來的時候，腦子裡閃過的就是這行大字。

  

  這些在深宅大院裡的女人們，只知道外來的人有極大的威脅，卻不知道這位小姑奶奶剛剛在郊區外進京的深林之中，和身邊的少年聯手，將十幾個極樂宮的太監殺得乾乾淨淨。

  金豫想著的時候忍不住將視線放到她身旁的少年身上，那個瘦長身形的少年，本來是靠在馬車側壁，在金漫起身的瞬間，很默契的朝外讓了讓，給了她一個發揮的空間，此刻，他看金漫飛腿將那些水桶踢翻，少年很靈性的轉了個身，那些從水桶里潑灑出來的污水，一丁點也沒濺到他的身上。

  她在鬧，他在笑。

  少年冷峻的眉梢帶上層層笑意。

  梅若夫人就很慘了，她沖的最前，跑的最快，因為在罵金漫所以嘴巴長得最大。當污水潑天潑地兜頭而來的時候，梅若夫人的頭上，身上，嘴巴里無一倖免。

  金漫橫踢出場，一連踢翻了幾個水桶，梅若夫人和身後的婢女很快成了落湯雞。

  「你家裡沒有乾淨水嗎？浮沉館的刷碗水都比這乾淨。洗澡？你這位夫人口味真重。」金漫看了看梅若夫人頭上耷拉著的爛菜葉，雞蛋殼，還有什麼動物的骨頭碎……狠狠的鄙視了一下。

  「二夫人！二夫人！」一群丫鬟婆子蜂擁而至，但在觸碰到梅若夫人之前都很有默契的收了手，梅若夫人眼神狠狠的橫了過去，「天殺的蠢材！還不趕緊去按住那小蹄子！」

  一群老媽子得令，其實他們恨不得早就去找金漫算帳，本來也是外來戶，打疼了罵多了頂多算是他們下人不懂分寸，但是現在的梅若夫人，真的好噁心啊。

  一群人立刻朝金漫撲了過去。洛川緊繃的胳膊剛要揮起，就被金漫手疾眼快按下，低聲道，「你別摻和，看我的。」

  金豫本來抱著肩膀在一旁看熱鬧，卻見一群老媽子們嗷嗚著撲了過去，立刻放下手臂，「二夫人，你這叫什麼樣子？快讓她們停下。」

  梅若夫人正在惱怒氣頭上，如何肯聽金豫的話，只顧著退身到迴廊下，將頭上大爛菜葉摘去，抖著身上的水，「世子親眼得見，那小蹄子是如何欺負我的。待會兒進了內堂，世子可要如實說。」

  金豫歪了下嘴角，發出嘖的一聲，低聲道，「說什麼，內堂還不都是你們自己的人。」

  他側身一看洛川還好端端的在車上坐著，怒道，「喂！你不去幫忙？還坐著？」

  「她讓我別動手。」洛川看在他是金漫二哥的份上，索性給了點面子老實回答了，誰想卻換來金豫一句，「你是他養的狗嗎？這麼聽話。」

  洛川也不計較，甚至臉色都沒有變過半分，一雙黑得如同夜色的眼眸看著金漫熟稔的來了個鷂子翻身，從馬車上翻下，就地打了個滾，似乎是故意給了那些婆子們一點靠近的時間，隨即站起身就往遠離鴻王府的方向跑去。

  卻是，最熱鬧的一條長街。

  極近傍晚，攤販們在以最便宜的價錢販賣當天剩餘的貨物，蔬菜，果子，是那條長街上叫賣聲最鼎沸的時間。

  洛川從馬車上站起身，在落日的餘暉里，看紅紫色的斜陽包裹著金漫輕盈的身姿，在長街上歡快的跑過，一邊跑著，那少女還一邊大聲喊著。

  「二夫人好厲害啊！拿水桶潑人啦！」

  「再跑快點，來抓我啊！」

  「給你們一炷香的功夫，在抓不到我，都給我跪下叫姑奶奶！」

  金漫連珠炮似的一連串喊出聲！

  她戲耍這些丫鬟婆子是一方面，想要在鴻王府的門口製造些混亂，昭告所有人她金漫回府，是另一方面。

  但最重要的是……她現在真的太暢快了！

  在浮沉館那鳥不拉屎的鬼地方困了三年，如同囚籠里的獅子，一身本事卻施展不出來。如今得到了久違的自由。

  更要緊的是她今天不知道什麼緣故，居然順利的走出了浮沉館十丈且沒有什麼不適。

  從前那些窒息，疼痛全都消失了。今天上午坐在金豫的馬車裡，她還覺得不可思議。

  但不管怎樣，她現在得到了久違的自由，整個人都開心極了。

  像鳥一樣，在京城的最好地段，最繁華熱鬧的街道上，肆無忌憚的跑過。

  那一天，街上的人都看到了衣著破舊襤褸的少女，在街上歡樂的跑著，肆意的笑著，叫著，對身後的老媽子們扮鬼臉。

  那張毫無防備的洋溢著幸福快樂的笑臉，忽然闖進了長街陰影處的轎子裡的蕭硯的眼中。

  如同七歲初見時那樣，金漫，熱烈且爛漫，帶著無窮的生命力一樣，肆意張狂。

  「殿下，您既然這麼想念大郡主，何不將她接回宮裡去？」安康看見蕭硯的眼睛裡快甜出水來，忍不住問道。

  蕭硯自覺失態，輕輕放下眼瞼，收起那點欣喜，重新坐回轎子裡，半晌道，「回去吧。」

  轎夫抬起轎子，如同來時一樣，沒有任何聲音的離開了。

  留下安康輕輕的搖頭，和低低的嘆氣。

  老媽子們緊跟在後，金漫如同遛狗一樣，跑跑停停，看著他們一個個捂著肚子，癱倒在路邊喘氣，忍不住笑得前仰後合。

  「快看吶！那是鴻王府的採買婆子，怎麼坐在路邊？」

  「追的是什麼人啊？姑娘，你是誰啊？」

  「這些人做什麼追著你不放？」

  什麼年代都少不了的吃瓜群眾給了金漫很大的精神支柱，金漫許久沒見過這麼多人，看她們將自己圍起來，一時不知道先回答誰。

  一個衣裳破爛，卻長得漂亮的小姑娘，被圍在中間說不出話，這一幕真的太惹人憐愛了。有好心的大嬸，已經忍不住將剛買的脆棗抓了一把遞給她，「多俊的小姑娘，別怕，你說說他們為啥抓你，老婆子們替你評理去！」

  她開了個頭，後面就有兩顆圓滾滾的橘子遞了過來，「吃這個，可甜著。」

  金漫很快一雙手都抱不過來，不停的對著大傢伙說，「謝謝嬸子，我吃不了這麼多。夠了夠了。」

  「那給你們這個。」金漫快速把手裡的水果互相換了換，又遞給她們一些。學著他們的樣子，在袖子裡蹭了蹭，就把大棗放進了嘴巴里。

  「我是鴻王府的，我叫金漫。」金漫說完，眾人面面相覷，愣住片刻，總歸有個人，用陡然太高了八倍的嗓音，叫道，「你？你就是金漫？」

  「她是大郡主啊！」

  「是那個傳說中，會給京城帶回詛咒的大郡主！」

  一時間，所有人四散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