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心照不宣

  老者見他說的真摯，也就不再強行勸酒。一邊吃著佳肴，一邊喝著美酒，當真非常愜意。

  這可以說是他一生當中最為輕鬆舒適的時光了。

  往日裡的輕鬆，沒有如此美酒，也沒有這般不必憂心諸多煩惱。或許能相提並論的也只有少年時代了，那卻是無比久遠的回憶了。

  一壇酒不多時便已下肚，老者竟有些微醺。

  這卻足矣征服第一鍋的上下所有人了，包括掌柜活計在內，盡皆對老者佩服有加。他們都是知曉這醉仙釀到底有多烈的，然而老者一整壇都不倒，簡直駭人聽聞了。

  掌柜藉機上前，向老者躬身行禮道：「老人家真是好酒量，自醉仙居推出醉仙釀以來您是唯一一個，喝下一整壇不倒的人。有鑑於此，您獲得我們第一鍋永久至尊會員待遇，全場消費五折優惠權。僅限您和家人使用。」

  然而，正陶醉在酒韻里的老者只微微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答話。掌柜只得看向劉千，等候指示。

  劉千使了個眼色讓他退下，便繼續給老者涮菜下鍋。

  老者回味良久，睜開眼睛，不再有醉意，反而精光閃爍。直盯著劉千道：「認出我了？」

  劉千當然也知道此人厲害，與其裝傻充愣，倒不如果斷承認。

  

  但，又需要不著痕跡才好，將涮好的羊肉夾到老者碗中，道：「前輩是說自己王爺的身份，還是我醉仙居中馴服烈酒的客人？」

  老者一愣，沒想到對方竟如此回答，一時間也不知對方為何如此鎮定。

  繼而問道：「什麼時候發現的？」

  劉千不由得樂了，您老人家帶著三五個家丁來裝吃瓜群眾也就罷了，搞幾個壯得不像話的「牛犢子」，稍一留神就能分辨出來好吧。

  再說了，敢在京城不給肖珏這個小王爺面子前來砸場子，您這也是蠍子拉屎——獨一份了吧。

  但劉千卻從另一個方向說道：「一早就聽聞郡王回京。適才攙扶郡王時，見到郡王手背刀傷，手心老繭，料想定是軍中老將。這京中能有如此氣度神采的，小的大膽猜測便是郡王無疑了。」

  「但，素未謀面不敢妄言，還請王爺見諒。」

  老者呵呵一笑，道：「好個機靈鬼，你是怕我拆了你這酒樓，故意引我品酒吧？讓我想想，是否還有別的謀劃。」

  劉千訕笑道：「哪裡還有什麼謀劃，不過是想著王爺既然這麼喜歡，打算多備一些送到府上去，好令王爺每日都能喝上好酒。」

  老者還是既不承認也不否認，仍舊以方才的語氣道：「聽聞你這醉仙居很是暴利，每月進帳近二十萬兩。你可知我朝歲銀幾何？」

  「這小的無從得知。」

  這也是實情，劉千充其量不過是個武將，稅收是戶部的事。

  「據我所知，我朝豐年歲銀不足千萬，你竟然能盈利如此之巨，實在讓人眼紅啊。」

  劉千嚇了一跳，這位大佬莫不是要插足進來？

  忙道：「小的每月稅銀不差半分，全都足額上繳戶部。均有帳目清楚可查，每月僅有六成營收而已。」

  心裡納悶，你一個郡王，延平郡所有開支收入都是你的，連稅都不用上的。幹嘛還惦記我這小本生意？

  老者揮手笑道：「也沒說你營收不當，只是原本以為這次來京城會只有煩心的事，卻不曾想。我會這麼快就遇到你，還遇到有趣的意外收穫。」

  劉千納悶道：「您不是專程來找我的麼？」

  老者爽快道：「是來找你不錯，但對你來說卻未必是件好事。」

  「願聞其詳。」

  老者似乎習慣了和劉千以這種方式對話，也不介意他有時候的無禮，繼續道：「原打算看看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竟然讓我那身為皇子的侄兒吃癟，還被關了禁閉。若是大奸大惡之徒，說不得也要清君側，將你打殺。」

  聽聞此言，劉千一個激靈，尼瑪，這是要來直接動刀子啊。我靠，這大佬完全惹不起啊。

  都說他脾氣暴烈，還真是。但幸虧不是無腦莽夫，要不然自己小命說不準稀里糊塗就沒了。

  忙惶恐不安道：「小的只是貪財，可萬萬不想因此喪命。」

  老者道：「你以為是因為酒樓的營收才惹到弘業眼紅？」

  劉千愕然道：「弘業是誰？」

  「二皇子。你竟不知，看來傳信所言有些失實，這個老二啊，越大越不像話了。」

  劉千這才恍然，原來二皇子叫肖弘業，瞬間有點想問太子叫啥。

  但轉念一想，也沒啥用，關鍵人家郡王才沒心思理他無聊的想法。

  老老實實回答道：「小的先前不知，今天第一次聽說。」

  老者像是剛發覺他語氣不對，似乎不喜道：「今日來的不是郡王，只是你的食客，不必拘禮。」

  劉千倒樂得輕鬆，當即回道：「好的。」

  老者沒好氣道：「回這麼快，你怕不是恃寵而驕了吧？聽說你見陛下都可以不跪的。」

  劉千訕笑道：「金鑾殿還是要跪的。」

  老者被氣笑，道：「你還想金鑾殿都不跪？膽子倒不小。」

  也不在糾結此節，又道：「弘業來信說，你一個小太監有禍亂朝堂之嫌。本是內臣，卻擔任禁軍統領一職。又深得陛下信任，難免恃寵驕橫。」

  「更是和弘業衝突，引得朝堂對峙，竟讓他無辜被禁足。老夫原先聽聞此事，不免心頭火起。一介內宦之臣，只配在宮內端茶遞水，怎麼妄議朝政？」

  劉千啞然，這肖弘業可真夠損的。

  大老遠搬這位大神救駕，卻各種污衊。

  若是他一來京都直接找自己麻煩，甚至大打出手，或者嚴重的直接打死了。那他這層身份將會立時曝光。

  關鍵是，他可以利用自己假太監的身份做文章，栽贓陷害。甚至說是太子的設計，拉太子下水。

  這算盤打的有夠響的。難怪會選郡王來做棋子。以他火爆脾氣，稍一挑撥便能引爆。治軍多年的老將發起飆來，怕是誰也不好擋。

  然後他藉機洗脫嫌疑，再謀後續。

  種種計謀雖說兵行險著，但萬一事成，也可以說一舉多得。

  怎奈何被一壇酒攪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