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威嚴與無奈

  和清宮四周圍滿了侍衛和禁軍，與這深夜的冷宮顯得格格不入，誰也不知道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

  雖然不斷有侍衛跟著一個老太監進進出出，但，沒人敢問。

  裡面的事顯得無比的神秘，加上和清宮素來有各種謠傳，此事就更加詭異了。

  劉千站在嬋妃身後，眼觀口，鼻觀心，看似老僧入定，實則內心慌得一批。

  聽侍衛說，趙傑是被當場格殺了。仔細回想了他的計劃安排，整個過程他都在和清宮，沒有接觸外人。

  可以說除了在場的陳清和嬋妃，幾乎可以說沒有第四個人知道了。

  

  只是還有個破綻，那就是他坑趙傑的時候，在門口站了片刻。這段時間監視他的侍衛有沒有看到？會不會留下線索？一切也只有天知道了。

  直到大約子時時分，前殿突然傳喚，劉千內心猛一咯噔，立刻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緊隨嬋妃向前殿走去。

  說起來，劉千先前並未見過皇帝，本身除了皇帝身邊的近侍，其他太監宮女都很少能一睹聖顏，更何況劉千先前只是淨身房的雜役。

  只見一個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一身亮黃盤龍袍，在一眾禁軍護衛在端坐殿中。想來就是那老皇帝了。

  身旁一個頭髮稀疏的老太監躬身在旁邊，手持拂塵。另有兩個年輕宮女在身後搖著錦扇。論排場，這算是劉千見過最大的了。

  三人進殿見禮之後，皇帝身邊的老太監尖著嗓子，道：「敢問嬋妃娘娘，可認得趙傑此人。」

  即便嬋妃性子冷傲，此情此景，也不敢托大，向著皇帝看了眼，見他並不言語，淡然道：「近些時日，倒是常來我和清宮糾纏。自然認得。」

  老太監繼續問道：「既然認得，那娘娘可知今日酉時前後，此人鬼鬼祟祟躲在和清宮，意圖謀害陛下。此乃弒君大罪，娘娘需謹慎作答，不可欺瞞。」

  嬋妃想也想不想，答道：「不知。」

  「若無人接應，那趙傑如何進得宮來，又如何認得路徑，還躲在娘娘的臥房當中，這其中蹊蹺，望娘娘仔細言明。」

  嬋妃見對方咄咄逼人，加上今日劉千的種種反常舉動，自然猜到是他所為。

  但如今，趙傑死無對證，自然想著維護劉千，便怒道：「公公此言，是說本宮是這趙傑同黨？那你還問什麼，直接抓本宮進大理寺就好了。」

  一旁老皇帝見狀，狠狠瞪了一眼老太監，向著嬋妃堆笑道：「愛妃不要生氣，只是這事情確實很蹊蹺，需得問明詳情。」

  「皇上也覺得我是主謀？是又要給我定罪？慕嬋一介草民，是皇上把我召進宮來，又是冷宮又是論罪，倒不如賜下白綾三尺，也好過這般污衊。」

  嬋妃似是想到傷心處，立時紅了眼眶，幾欲垂淚。

  老皇帝頓覺心疼，不住安慰道：「你不要哭了，朕怎麼會污衊你？只是你酉時還不在寢宮，朕又遇到行刺，這才覺得蹊蹺。」

  嬋妃撇了撇嘴，反問道：「那敢問皇上，今日並未提前告知，為何深夜出現在和清宮？」

  隨後貝齒輕咬，道：「而且還是臣妾臥房之內！」

  聞言，皇帝立時坐不住了，慌忙使眼色，隨後沉聲道：「事情查明，此事與嬋妃無關，爾等且退下，朕與嬋妃有事商談。」

  眾人聞言紛紛退下，而劉千和陳清卻被嬋妃死死拉住。

  劉千直覺嬋妃抓得用力，顯然無比緊張。只得止步留下。

  老皇帝見二人還不離開，立時眉頭緊皺，但見嬋妃楚楚可憐的模樣又一時心軟。

  「愛妃方才人在何處？」

  皇帝看似隨口問道。

  「今日月色不錯，臣妾去了後院賞月。」

  「哦？」皇帝又看了看她身旁的兩人，道：「這二人用的可順手？朕身邊倒是有幾個聽話的奴才，不若送來伺候你？」

  嬋妃越發緊張，道：「小清隨我一同入宮，我二人並非一般情分。臣妾無論如何都要和她在一起。」

  「至於小千。」嬋妃頓了頓，直令劉千微感慌亂。

  「這小太監雖是愚笨了些，但遠比先前來的那些聽話，臣妾甚是喜歡。也請陛下開恩，只此二人伺候臣妾便好。」

  老皇帝聞言，一時也不開口，雖面色不改，但眼中還是帶著些深意看著劉千。

  即便雪妃說，當今老皇帝昏庸無能，但能當上皇帝的，又有幾個庸才？此刻也不知他怎麼想的，但劉千止不住覺得脊背發寒。

  卻聽老皇帝悠悠道：「朕治理這萬里河山，原是祖輩在馬背上拼殺出來。打江山難，守江山也是不易。市井之間多有流言蜚語，以為朕廣納後宮沉迷女色。實在是令朕不慎其擾。」

  緊接著，又道：「愛妃在民間頗有才名，更是在書畫方面，連左相趙德都讚嘆不已。明日散朝，愛妃來御書房，為朕畫一幅山河圖可好？」

  嬋妃不好拒絕，只得應允。

  隨後，老皇帝也不再追問刺客一事，在一眾護衛簇擁之後離開了和清宮。

  三人頓時長舒了一口氣，一旁陳清忍不住好奇，向劉千問道：「小千，趙傑是怎麼回事？」

  一旁嬋妃橫了她一眼，道：「此事，休要再提。」

  二人訕訕一禮，告退而去。

  劉千不由得暗想，這麼大的事就這麼結束了？總感覺不那麼真實，這可是被定性行刺皇帝啊。事關皇帝九五之尊的安危，冒犯皇室的威嚴怎麼可能就這麼草草了事？

  還有，這事分明是那老嬤嬤謀劃，怎麼到最後來的是皇帝？難道說……

  劉千有點不敢往下想了。

  翻來覆去一晚上沒睡好。

  到了第二天，早早的就有兩個太監在和清宮外候著，陳清二人幫嬋妃收拾好東西，正當劉千要回去時，卻聽身後那太監說道：「皇上口諭，劉千一同前往。」

  三人的心立時又懸了起來。讓劉千見駕，這事情怎麼看都透著不同尋常。

  完犢子了，八成是監視的侍衛看出來了什麼，劉千忍不住往壞的方面懷疑，但不敢抗命，只得跟隨嬋妃向御書房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