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天道現，重鑄靈海

  「給我滅！」

  蕭逸將轟轟烈烈的一拳打出，這一拳驚艷了時間，驚艷了大道，驚艷了天地，甚至隱隱的與天道規則共鳴起來。

  拳勢越來越強盛，鋒芒越來越耀眼。

  如果說那天幕之後的存在帶來的是毀滅的話，那麼，蕭逸此時的這一拳，便是驚人的蘊含了磅礴的生命氣息。

  此拳所過之處，原本崩碎的一切都在恢復如初，天穹之上，那與天幕之後那存在激戰之後顯得有些頹然的天道規則，都是重新振作了起來，一道道秩序神鏈悍然而生，裹挾著蕭逸的拳勢，直接刺入了虛空之中。

  「不，不！怎麼會這樣？」

  「難道這小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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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看起來風平浪靜，歲月靜好，但天幕之後，卻是響起一聲悽厲的嘶吼。

  這聲音無比的空靈，也無比的痛苦，無比的震驚。短暫響起，然後消失無蹤，像是瞬間遁走萬里開外了一般。

  「噗——」

  原地，蕭逸猛地脫力，栽倒在海水當中，無力的身體被海水托著，隨波逐浪。

  他吐出一口摻雜著內臟碎片的逆血來，眼前的世界越來越模糊。

  這絕對是蕭逸所經歷過的戰鬥裡面，最殘酷，最慘烈的一戰，他真的是拼盡所有了，在最後那一拳揮出的時候，他連生命都捨棄了，此時此刻，他的身體在四分五裂，自行兵解，他知道自己要死了，但是他卻完全沒有能力阻止。

  他望著天空，看向妹妹等人離去的方向，他拼盡了全力的抬頭，想要看穿天際，但他終究連抬起頭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多想再見見秦微笑她們，多想去鎮北關尋找父母，多想跟他愛著的人們再說上兩句話，兩句告別的話。

  但他沒有這個機會了，他竟然連跟家人告別的機會都沒有了，只能孤獨的一個人死在這裡。

  蕭逸沉默著，嘴裡又是向外咳出一大灘血。

  「結束了......」

  蕭逸艱難的閉上眼睛。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已經到了盡頭，不只是皮膚破裂了，就連骨頭，血肉，都在一寸寸的崩碎，劇烈的痛楚像是要把他的腦子扯出來，撕成兩半，不斷有崩碎的清脆聲從他身上傳出來，血肉橫飛。

  恍惚間，昨日種種如同走馬觀花一般浮現在他腦海中，喜悅，悲傷，開懷，痛苦，七情六慾紛至沓來，濃濃的不舍將他身心包裹。但到最後，只剩下即將葬身茫茫大海的孤獨，以及對這種孤獨的恐懼。

  「原來我也怕死。」

  蕭逸心頭感慨，先前決定拼命的時候，他並未覺得死亡是一件多麼恐怖的事情，但現在，他切身體會到死亡的感覺之後，終於明白——死亡，就意味著離別。

  他什麼都可以捨棄，但唯獨捨棄不了他愛的人，這是他能一路走到現在的根源所在。

  但現在，他不得不離開他們了，不得不丟下他們了。

  蕭逸感覺自己眼角濕濕冷冷，恍然明白，不知不覺，自己竟然落淚了，他都快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有流下這般悲哀的眼淚了。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停滯了，一切都靜止了。

  蕭逸安靜的閉上眼睛，靜靜等待死亡的到來。

  「你甘心就這麼死去嗎？」

  忽的，耳邊響起了一個機械的聲音。

  不甘心啊，怎麼可能甘心呢？但不甘心又能怎樣？無法主宰生死，無法掌控自己的生命，事已至此也只能死去。

  「被一個剛剛踏入仙階，不過是凝元境的天使殺了，你真的不想報復回來嗎？真的不想去天華界尋找父母，去踏滅殺了你的天使神殿麼？你就這麼認命了嗎？」

  凝元境？

  先祖真傳仙階階段的傳承中明確顯示，凝元境不過是仙階最初始的境界，與凡階的明勁差不多，按理說自己與那天使都是仙階，都是凝元境，為何那天使那般強大？就算自己全盛時期，也絕對無法面對那天使。

  怎麼回事兒？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忽然，一股極為純粹的生命力量侵入了蕭逸的身體。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蕭逸碎裂開來的骨骼，血肉，經脈，竟然在這一瞬間全都在恢復著。

  在那生命力量的幫助下，全方位的恢復著！

  「唰——！」

  蕭逸猛地睜開了眼睛！

  他看到，周圍的一切竟然真的停滯了，飛鳥凝滯在了半空，海浪高高撲起卻無法濺落而下，魚群搖擺魚尾在海水中凝成魚群龍捲。

  時間真的停下了，他閉上眼睛後的感覺，並不是假象！

  「我可以保你性命，但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情。」

  那機械的聲音再度響起。

  是從上方傳來的。

  蕭逸猛地抬頭看去，震驚無比的看到，一個渾身都籠罩在光華之下的女人正對著他點出一指，她那纖細的指尖上，有著宛如銀河一般的力量匹練連結著蕭逸的身體，顯然，這力量匹練，便是蕭逸感受到的那股生命之力了。

  一點一滴的生命力量如朝霞般融入他的體內，在他的體表盪開一圈圈如水波般的漣漪。

  他本來崩碎的身體在重組，老去的生機也在重新恢復，華發轉黑，皮膚變嫩，一切都在恢復。

  「前輩，你是？」

  蕭逸感受著自己身體的恢復，心情激動的時候，不忘恭敬的向那女子行了一禮。

  「你之所命，授恩於我。」

  女子輕輕道：「當年是我降下本源，才能創造如今的天命之子。」

  「前輩，你是.......」

  蕭逸心頭的答案呼之欲出，但他沒說，只是震驚無比的看著女子。

  女子淡淡頷首：「我便是此界天道。」

  天道！

  蕭逸苦笑起來，沒想到救他的人竟然是天道，這人間，能有幾人能與高高在上，乃是此界真正神明的天道打交道？

  「不知天道前輩需要我做什麼？」

  蕭逸沒有廢話，天道救他，自然是需要他去做什麼事情，而他也自然無法拒絕。

  「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只是殺幾個人而已。其實到最後你自己也肯定會跟那些人碰上，結仇，到時候你就知道要殺誰了。我救你，更主要的是看你順眼。」

  天道平靜地說道：「你只需要答應幫我完成那件事就好。」

  蕭逸錯愕，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更不知道天道在說什麼，是什麼意思，到底要他做什麼。但救命之恩也不可能不理，他也只能點頭答應。

  「不用亂猜亂想，時間到了，你自己就知道了。你現在閉上眼，我要繼續幫你恢復了。現在你的情況還遠遠沒有脫離危險，隨時都有可能喪命。」

  天道指尖微微一顫，更加磅礴的生命之力透體而出，進入到了蕭逸的身體當中。

  ......

  ...

  大雨，淋漓而下。

  驚天大戰落幕之後，暴雨落下，完全沒有要停止的意思，仿佛是這個世界在自我修復。

  天道保住蕭逸的性命之後便離去了，蕭逸並不知道她去了哪兒，因為過度的透支，他直接就昏迷了過去。

  等他醒來之後，發現自己已經隨著海浪，被衝到了一處無人的海岸邊上。

  咳嗽了兩聲，蕭逸撐著岩石站起身來，他身上的衣物早已經在大戰中被毀掉了，此刻，海風吹襲，大雨臨身，他竟然覺得有些冷。

  自從成為武者之後，他已經很久不知寒暑了，但現在他卻在冷風中打起了擺子。

  「天道說要保我性命，看來是真的只是保我性命啊。」

  蕭逸苦笑搖頭。

  他能夠很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還遠遠沒有恢復到巔峰狀態，而且一身修為也是搖搖欲墜，靈海在發出撕裂一般的痛楚。

  「不過.......」

  蕭逸忽的想起什麼，凝望著天際。

  不過神聖天使才只是初到仙階，他的力量卻完全比不過那天使，看來現在這境界，還遠遠沒有到圓滿的時刻.......

  只是，要怎麼才能圓滿呢？

  蕭逸一邊艱難的行走著，一邊皺眉思索。

  越走，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越是沉重，腳步也越發的艱澀。

  他感覺自己被天道粘合起來的身體，又出現了細密的裂縫，似乎又要崩潰了。

  「還是受傷太重啊.......」

  蕭逸苦笑著停下了腳步，試圖緩解一下。

  而在他坐下之後沒多久，突然，他眉心一顫，一尊小鼎浮現，滴溜溜的浮空旋轉著。

  「荒古祖鼎？」

  蕭逸看著面前的這個小鼎，微微一怔。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小鼎突然碎裂開了，化作了一道道血色的光團碎片，進入了他的體內。

  荒古祖鼎似乎是在嘗試跟他融合。

  而這一次的融合跟之前不一樣，似乎是要徹底的與蕭逸融為一體。

  很快，蕭逸破碎的身體重新凝結起來，一股股強大的力量在他的體內遊蕩著，這股力量比仙靈之氣還要高階，充滿了大道的韻味，只一絲，便似乎能有泰山那麼沉重。

  蕭逸的氣息在不斷的恢復，拔高。

  只是到了最後的一步之際，這種恢復卻是突然卡住了。

  蕭逸仔細感受了一番，發現是那小鼎化作的力量與他體內本來存在的靈氣產生了衝突，另外小鼎也與他的靈海產生了衝突。

  ——小鼎似乎是要取代他的靈海，成為他新的靈海！

  而如果要讓出靈海，那原本的靈海顯而易見的就必須要破碎了，蕭逸原有的境界，也會一跌再跌，直到他徹底成為一個廢人。

  要不要讓小鼎取代他原本的靈海，要不要放棄現在的仙階修為，變成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這些，絕對是一個艱難的選擇！

  此時蕭逸也感覺出來了，自己的傷勢已經被小鼎修復完畢，就算他不散功，他也能恢復巔峰。

  但他若是散功，他就必須承受變成一個凡人的風險。

  當然，他也能感覺到，他若是以小鼎為靈海，以小鼎散發出來的那種極其高階的力量為內力，以此散功重修的話，他的未來，不可限量。

  即便是那讓他毫無反抗之力的天使，再一次出現在他的面前，也將不是他的一合之敵。

  可以說，高風險，帶來的自然也是高回報！

  但唯一的問題是，要不要冒這個險？

  猶豫了許久，蕭逸終究嘆息一聲，他仰望著怒濤洶湧的大海，「也罷，作為一個武者，如果不追求更高更強的力量，那跟鹹魚有什麼區別？」

  「聽天道的意思，那天幕之後的天使只不過是天華界最底層的螻蟻，而與他同階的我，竟然被他碾壓得頭都抬不起來，雖然我受了重傷，但就憑那天使的力量，我即便是全盛狀態，也絕對不是他的一合之敵。」

  「我如果這麼弱，那麼，我憑什麼能夠去天華界，去鎮北關，尋找父母？我有什麼資格去呢？」

  「來吧，小鼎，我主意已定。」

  蕭逸閉上眼睛。

  荒古祖鼎感受到了他的意志，明白了他的抉擇，本來已經停止涌動的力量，再度狂暴起來。

  「啊——！」

  幾乎是一瞬間，蕭逸的雙眼驟然瞪圓，幾乎都要瞪出眼眶了。他的面孔也瞬間扭曲猙獰起來，五官直接擰成一團了！

  而他會這樣，當然不是無緣無故，而是因為，這一瞬間，那叫人無法忍受的劇痛襲來！

  他的靈海，正在被小鼎一寸寸摧毀！

  就如同大老爺們突然被人捏住了蛋蛋，而且還被瘋狂撕扯，但卻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蛋蛋被連根扯斷，除了慘叫，別的什麼都做不了！

  那種感覺，真的是痛不欲生，連靈魂都要裂開了！即便是遭受酷刑凌遲，也不及這痛苦的十之二三！

  「忍住，必須忍住！只要忍住了，我便能更上一層樓！」

  蕭逸牙齒都要咬碎了，這句話，與其說是提醒他自己，倒不如說是他已經快要撐不住，在強行給自己畫餅，用變強的渴望來強行逼迫出自己最後的潛力！

  他牙關緊咬，全身都在瘋狂的顫抖！

  不成功，便成仁，事已至此，他也已經無路可退，若是放棄，他的靈海已經被攪碎了，他只能成為一個廢人，所以他必須撐過去！

  劇烈的痛楚讓他的身體到最後都不是顫抖，而是抽搐了，他眼前的意識也越來越模糊。

  就在他要忍不住沉睡的時候，他突然用力咬了自己的舌頭一下，痛楚與鮮血的腥甜，讓他面前再一次精神了一點。

  這個時候，小腹處的痛苦反而減輕了，或者說是已經痛到麻木了，痛到痛覺神經崩斷了，察覺不到那劇痛了。

  但蕭逸整個人的狀態卻並沒有好轉，整個人虛汗淋漓，臉色慘白，如同得了大病久病臥床的病人，臉色難看得讓人震驚。

  他的氣息也是越來越虛弱，幾乎已經來到了死亡的邊緣。

  但蕭逸還是沒有放棄，拼命的忍耐著，一直忍耐著，就這樣一直持續了好幾個小時之後，暴雨都停歇了，太陽都出來了，他小腹處，突然有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同時一股清新的力量從小腹處，沿著經脈，流通到了他的四肢百骸當中。

  極致的舒暢感傳來，蕭逸一直緊繃著的神經一松，頓時，眼前一片昏天黑地，竟是直接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