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信條

2024-08-28 07:41:48 作者: 蘇七七

  本當她就是到自己這裡住兩天,因此什麼全都沒有問,結果住了一周也沒有見要走的意思。

  楚雅蘭未免有些擔憂了,「你是打算要賴我這一生一世了?」

  沈靜好剛給她沏茶,聽見她的話,嬌嗔說:「師傅,我才住多長時間你就開始嫌棄我了?」

  楚雅蘭接過杯子輕啜,「可不是,笨丫頭看著便來氣。」

  嘴上這樣說,眼中滿載著心疼跟憐愛。

  「再笨也是你弟子,你就忍著。」沈靜好在長輩前邊多了三分乖覺溫馴,少了在外邊的沉靜淡泊。

  楚雅蘭嗔她一眼,放下杯子說:「你自個究竟怎麼想的?再和姓蕭的分了?」

  

  沈靜好坐邊上的梨木椅上,手指扣著扶手,「師傅,你不要問了行嗎?」

  師傅只知道她跟蕭聞笙間有事兒,可不知道什麼事,她也不曉得應該怎麼說,又從何提起。

  楚雅蘭瞪她:「不問便不問,你不要扣我的椅,清朝末的椅扣壞了你賠不起。」

  沈靜好悻悻收回手,略略哀怨的目光望向她,好像小孩兒吃不到糖看著家長。

  「可以了,你愛住多長時間住多長時間,每一天有人給我煮飯,我還樂的自在。」楚雅蘭端起杯子又喝了口,放下沒有忍住說:「這樣多年你這沏茶的手藝一點長進都沒。」

  沈靜好:「……」

  在這世界上也就師傅這樣嫌棄自個了。

  下午曾木過來時,沈靜好正在陪楚雅蘭剪布料。

  曾木站在門口什麼話都沒有說,沈靜好已明白他的意思,望向楚雅蘭。

  楚雅蘭摘下老花鏡,說:「忙你的事去,我這裡不必你陪。」

  沈靜好彎唇:「我會早一些回,給你帶玫瑰糕。」

  楚雅蘭睨她一眼,說:「兩盒。」

  「好。」沈靜好要去還身衣服,曾木自覺的去外邊等著。

  沈靜好上車時,車上的溫度不涼也不熱剛正好,她把多帶的一件披肩擱在邊上。

  「什麼狀況?」

  「動手時正好被古隊逮住了,證據確鑿。」曾木言簡意賅道。

  「如今人在哪裡?」沈靜好又問。

  「古隊提去蕭宅了,估摸蕭總差不多時間也要到。」

  沈靜好沒再問了,轉頭看著外邊不斷後退的風景,心中像是給什麼抓了下。

  等了這樣長時間,一切都像她預期的那樣發展了……

  但心中並沒多高興或激動,因為她知道有些事即使殘酷但不得不去做。

  抵達蕭宅,沈靜好拿著披肩下車。

  客廳的氛圍非常的緊繃跟壓抑,蕭老太太坐沙發上,而古彥璽坐沙發上喝茶。

  傅伍的兩手被銀色的手銬銬住,面無神情的站在一邊。

  蕭老太太看到她,扯下唇:「靜好,你來了。」

  「奶。」時迄今天沈靜好對她還是心存尊重的。

  蕭老太太頷首,「坐。」

  沈靜好掃了眼現場,最後坐古彥璽的身旁。

  蕭老太太抬眼見了眼她,抿了下嘴又什麼全都沒有說。

  所有人全都緘默著不講話,因為都在等一人。

  蕭聞笙走進來時,目光看見傅伍特別是他手上的手銬時眼光陰鷙,隨即望向沙發上的幾人。

  「叫我回來幹什麼?」

  沈靜好沒有講話,古彥璽開口:「1小時前傅伍企圖製造車禍,對象是駱平潮。」

  「是麼?」他慢吞吞的開口,挺拔的身體往沙發上一靠,翹起二爺腿,斜瞥古彥璽:「因此?」

  「傅伍是蕭總的人,蕭總要和我說這事和你沒有關係?」古彥璽看他的目光犀利如刀。

  蕭聞笙嘴唇含著邪魅的笑,「自然和我沒有關係,你說傅伍是我的人首先就錯了,傅伍是我奶的人,他做錯什麼事你不該問問我的奶麼?」

  「住口!」蕭老太太轉頭瞪向他,幽深的眼睛中湧出不敢相信。

  他竟然敢講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他想幹什麼?

  叫自己替他去蹲監獄麼?

  蕭聞笙眉目蘊滿桀驁不馴,不為所動的睨了眼蕭老太太,唇角掛著漫不經心的笑不講話。

  沈靜好跟古彥璽對這種狀況一點也不意外。

  在古彥璽這偵探前邊,蓄意謀殺這種罪名他是死都不會承認的。

  在落針可聞的氛圍里,古彥璽淡淡的開口,「蕭奶奶,這事我沒有和隊中通報。」

  傅伍在動手時被他抓個正著,因此即使被送進局中也是蓄意謀殺未遂,他如果不供出蕭聞笙,也關不了多長時間。

  蕭老太太還沒有來及講話便聽見一聲嘲笑,「因此如今是沒有罪名也要強摁一個罪名麼?」

  「你住口。」蕭老太太橫了他一眼,面色鐵青的厲害。

  若不是還有外人在場她恨不得給他一耳光。

  蕭聞笙唇角勾起半彎曲度的邪笑,住口了。

  沈靜好看了眼桀驁不馴的男人,淡淡出聲,「我前兩天接到電話,姜壽紅在牢里死了。」

  蕭聞笙唇角的彎曲度微僵,眼色不動形色的沉了。

  蕭老太太露出訝異的形色,「什麼?」

  下一刻揪起前邊的玻璃杯砸向蕭聞笙,他躲避不及,玻璃杯砸在他的胸膛,沒有喝完的茶淋濕了他的衣服,茶還沾在胸前的衣服上。

  他起身邊抽紙擦拭邊說:「你瘋了呀?姜壽紅的死關我什麼事?」

  蕭老太太沒有開口,沈靜好沉靜的聲音慢慢傳來,「蕭啟東,姜臨蕖,姜壽紅……還有險些給你害死的駱平潮,你就一點也不內疚麼?」

  「放屁!」蕭聞笙勃然大怒說,「他們死了便死了,和我沒關係。」

  他越是這樣說,蕭老太太便越相信姜壽紅的死跟他脫不了關係。

  「蕭家怎會出你這個不孝子?」蕭老太太疼心疾首道。

  蕭聞笙手中的紙團狠丟在地面上,陰鷙的眼睛看她,「這問題你不該問問自己麼?你自個生出個殺人犯……你反思過麼?」

  蕭老太太被他逼問的呼吸微僵,手捂住了自個的心臟。

  「老太太。」戴姨屈身,形色擔心道。

  蕭老太太搖搖手表示沒事兒。

  「我承認,在你爸爸這事上我們處理的確實不妥,但他究竟是……是我的兒子,你爸爸的親手足……」

  蕭聞笙輕蔑的嘲笑聲,「他在害死我爸爸時可念及過我爸爸是他的親手足?」

  蕭老太太緘默了。

  「奶……」沈靜好從手提包中拿出一份文件遞給戴姨,「這是韓容音對他的精神狀態做出的評估。」

  ……韓容音。

  古彥璽聽見這三字,眼波不禁的多睨了兩眼戴姨手中的報告。

  蕭老太太接過報告翻看,聲音暗沉,「反社會傾向……」

  蕭聞笙聽見這5個字時沒一點的意外,明顯對自個的精神狀態非常清楚。

  爆戾,急燥,殘酷,沒同理心,沒共情能力……典型的反社會傾向。

  「奶,寰球現在已風雨飄零,經不起折騰了。」沈靜好再度開口。

  蕭聞笙聽出她話中的意思,墨眸微眯,鋒利的眼睛望向她,「你今日來便是為落井下石?你想叫老太太答應將蕭厭那個廢柴放出來?」

  「我跟你說,不可能……我就是算是死,也不會叫你們見著他。」

  沈靜好安靜的眼睛看著他,沒講話。

  倒是蕭老太太眼色微變,手中緊捏著文件,在經過一通思索後,當機立斷說:「來人,將少爺帶去房間歇息,沒我的准許不許他出。」

  蕭聞笙面色陡然一變,不敢相信說:「你說什麼?」

  「近來你給我安分些。」蕭老太太強撐著精神道。

  「你想關住我,作夢!」蕭聞笙陰惻惻的扔下一句,轉過身便要走。

  蕭老太太的幾個保鏢擋在他的前邊。

  「滾開。」他暴吼道。

  但惜保鏢不像傅伍言聽計從,完全不聽他話。

  蕭聞笙直接和他們動手,可好快就給制服,衣服被扯的繚亂不堪,他喘著氣望向古彥璽,咬牙說:「她們這是非法禁錮,你不是警官麼?你還不讓他們放了我!」

  古彥璽端起杯子輕啜了口,「蕭奶奶,既然蕭總身體不好就叫他在家中好好歇息。」

  「古彥璽,我靠你大爺。」蕭聞笙發瘋了一樣罵起,眼圈布滿紅絲,猙獰的如同野獸。

  古彥璽面不改色的喝茶,好像什麼全都沒有聽見。

  蕭老太太擰眉,「還不將他給我帶上去。」

  兩個保鏢架著他好快就上樓了。

  蕭老太太的目光落到傅伍的身上,深吸氣說:「小伍,你太叫我失望了。」

  傅伍垂頭沒講話。

  傅伍的爸爸受過蕭老太太的恩惠,他從隊中退下後就給蕭老太太做事,再後來蕭老太太將他派給了蕭聞笙。

  從此他的人生信條中便唯有個命令:蕭聞笙。

  蕭老太太望向古彥璽,「小古,你看小伍這事……」

  剩下的話沒有講完,可非常明顯是希望可以為小伍求情。

  古彥璽睨了眼身旁的男人,緘默片刻說:「沒證據,我帶回去好快也就放出來。」

  蕭老太太點頭說聲謝,抬眼望向傅伍,「以後的路怎麼走,你自個選,不要再選錯。」

  傅伍一直神情的臉面上終究有了一點變化,眼圈都紅了,「老太太……」

  蕭老太太在戴姨的攙扶下起身來到他前邊,拍了下他堅實的肩頭,「是我糊塗,險些害了你的一生。走,向後去過安穩的日子。」

  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傅伍卻一點也不猶疑的跪在老太太的前邊,紅眼咬牙說:「我在爸爸的墓碑前賭誓,這輩子做牛做馬報答你的恩情,請你別趕我走。」

  「你這又是何苦?」蕭老太太嘆息。

  傅伍跪著沒有動,腦門緊緊貼著冰涼的地磚上。

  沈靜好見此,慢吞吞的開口:「奶,如今像這樣有情義的人不多,你如果不想留在身旁,不如送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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