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六章 幻覺

  君莫笑又想提醒蒼生，他可能是看到幻覺了，但是被郎嫣攔了下來。幾個人竊竊私語了一陣，最後選擇相信蒼生。

  雖然他們說自己相信了蒼生的話，但是蒼生並不傻，他清楚的知道他們並不相信自己。剛才的竊竊私語，應該是他們在商量怎麼敷衍蒼生一下吧，可能是怕刺激到蒼生之類的。

  蒼生覺得自己並沒有那麼脆弱，不會那麼容易就被刺激到。不過他也並不想反駁這三個人，隨便他們吧。

  之後大家就各做各的事，雖然說是各做各的事，其實也沒有太多事情好做，就是分散開來，想去哪裡去哪裡，想幹什麼幹什麼。集合的時間和地點都已經約好了，大家就散開了。

  蒼生並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來打發這段時間，就坐在自己之前醒過來的長椅上發呆，地面上都是水，天花板上反射著水光。

  蒼生把自己的手伸入水中，看著一層層的漣漪盪起，隨後感到無聊了，蒼生就坐起來，漸漸睡著了。

  一醒過來，他就看見了蘇止錦。

  「蒼生，大家都在等你了。」蘇止錦望著躺在長椅上的蒼生的臉，靜靜的說。

  看來自己睡著了一段時間，已經到了大家要集合的時間了。蒼生迷迷糊糊的站起來，在還沒睡醒的狀態下，跟著蘇止錦走。

  

  看著蘇止錦走在前面的背影，蒼生無意識的抬起手遮住了自己眼睛的視線，然後從縫隙里看到蘇止錦消失了。

  如果是人的話，就算蒼生用手遮住自己看到對方上半身的視線，下半身也是應該還在的。可是對著蘇止錦這麼做，她整個都消失了。

  蒼生問蘇止錦為什麼會這樣，這突然的發現讓他感到有些不安。

  蘇止錦告訴蒼生，那是因為她是幻影，並不是真實存在的實體，如果蒼生擋住了自己的眼睛，或者閉上眼睛，她就會消失。換句話說，她本身就不是真實存在的，她只是因為被看見存在。

  雖然這個道理聽起來很抽象，但是蒼生卻覺得自己似乎完全能夠聽懂。但是蘇止錦這種虛無的存在，讓他開始有些害怕了。

  看到蘇止錦溫柔的對自己笑著，她好像是真實的一樣，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就會忽然消失，就像是能源出問題的那一陣子，她也隨著各處的燈光一起消失了。

  「蒼生，你看到過月亮嗎？」蘇止錦忽然問蒼生。

  兩個人一起停下了腳步，蒼生奇怪的看著蘇止錦，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忽然問這個問題。因為失去了記憶，蒼生也沒辦法確切的想起自己上一次看到月亮的時候，但是他知道月亮是什麼，當他試著去想的時候，腦海里還會出現月亮的樣子，所以他可以確定自己應該是看過的。

  「雖然不記得了，但是我知道月亮是什麼樣子的，所以一定看到過吧。」

  蘇止錦點點頭，接著說：「如果蒼生你閉上了眼睛，那麼月亮在哪裡呢？」

  「應該還在它原來就在的地方吧。」

  「如果全世界的人都閉上了眼睛，月亮又在哪裡呢？」

  蒼生的答案還是一樣的，但是他不明白這個問題的意義是什麼。

  「所有人都閉上了眼睛，那要如何去確認月亮還在它原來的地方呢？有沒有不需要去看，就能確定月亮還在的方法呢？如果不只是我，這個世界其實都是幻影呢，它只有在你睜開眼睛看著的時候是存在的，你一閉上眼睛它就會消失不見。」

  這個問題讓蒼生愣了一下，這種事情他從來沒有想過，但是從醒過來發現自己失憶開始，蒼生就一直有一種奇怪的不真實感。

  蘇止錦的這番話，似乎更好跟這種一直存在的不真實感不謀而合，這讓蒼生忽然感到一絲恐懼，不禁開始懷疑，如果蘇止錦說的是真的怎麼辦？

  自己要怎麼證明自己眼前看到的這一切都是真實的？這些水、牆壁、燈光，真的都是實體嗎？自己可以觸摸得到就真的能夠證明它們是真是存在的了嗎？

  看著蒼生慌張的觀察四周，蘇止錦笑出了聲，說：「我是在開玩笑的，不好意思，因為看到你真的在思考這個問題，所以就想……不過你放心，這裡的一切都是真實的，除了我。」

  就想捉弄自己一下？

  但是蘇止錦的話的確讓蒼生產生了一些思考。自己是一個活著的人類，自己能夠感受到這個世界的方法其實並不多。

  自己可以看到這個世界，可以聽到這個世界的聲音，可以聞到這個世界的味道，也可以觸摸這個世界的事物，嘗到這個世界的滋味。但是一旦失去了這些感官，自己也就再也感受不到這個世界的存在了。

  感受不到這個世界的存在，那是否就意味著這個世界不存在了呢？

  「所以我就跟月亮一樣呢。」蘇止錦笑著對蒼生說。

  蒼生不明白這句話什麼意思，蘇止錦為什麼會跟月亮一樣？蒼生的腦海中忽然出現了一輪在海平線上的月亮，這一幕到底是自己親眼見過的，還是自己想像出來的？

  這時候，蒼生忽然明白了，月亮是不會發出聲音的，也沒有氣味，也不像食物那樣可以品嘗出滋味，人類能知道月亮的存在，就全靠看到的那束白色的光輝了。

  這樣一想，蘇止錦的確就是月亮，她無法觸摸，沒有氣味，也不能品嘗，只能憑眼睛去看到，是因為看到了，才存在的。

  蒼生點點頭，對蘇止錦說：「嗯，我明白了。」

  到了晚上，還是一樣大家都在醫館睡覺，一如既往的，雲桃一個人不知道去了哪裡，而蘇止錦並不需要睡覺。

  蒼生躺在床上，忽然被人搖晃了一下肩膀，睜開眼看到是君莫笑正站在自己的床邊。蒼生看了他一眼，問他：「幹什麼？」

  「我睡不著啊。」君莫笑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蒼生說。

  明明昨天晚上他睡得很好地，呼嚕打得震天響，還說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