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被獵殺的正義3

  就在那人來到寫著「停屍間」三個字的門前，正準備推門的瞬間，一支槍管無聲無息地抵住他的左側太陽穴。

  水藍色眼眸冷冷地掃過去，即便面對性命的威脅，仍面不改色。

  持槍的人看到他的反應，停頓幾秒才把槍挪開，無奈嘆息。

  「你大半夜的跑到這裡來做什麼？」羅本實在不想管閒事，但兔子半夜偷溜出去，萬一出什麼問題就糟了。

  左牧讓他待在家裡的交換條件，除了「家政夫」之外，就是擔任兔子的「監視者」。

  會這樣要求並不是因為無法完全信任兔子，而是怕他會擅自行動。

  雖然不知道左牧已經預估到哪一步，但現在看來，兔子確實需要有人隨時看著。

  兔子似乎也知道羅本跟著自己，並不意外他會出現在這裡，所以對他的威脅也沒有放在眼裡。

  羅本見他沒回答，再次嘆氣。

  算了，他早料到會是這樣。

  

  兔子雖然不再受到主辦單位的項圈限制，卻不願開口說話，彷佛他的心還留在那座孤島，沒有離開。

  他跟左牧都有點擔心兔子，但如果本人沒有說話的意願，無論想再多也沒用。

  日子漸漸過去，左牧照舊給他手機和平板來溝通，偶爾還會給他紙筆用寫的，總之就是撇開言語溝通，把他當成啞巴交流。

  羅本看了一眼停屍間，再看看兔子始終不願意收回放在門把上的手，皺起眉頭。

  「你該不會是想進去裡面看屍體吧。」兔子點點頭，誠實承認。

  羅本氣到眼角抽搐，「別亂來，那可是警方正在調查的屍體，要是發現有無關人士溜進來的話，會被當成嫌疑犯的。」無論是他還是兔子，都是絕對不能被警察盯上的人。

  要不是有左牧和陳熙全幫忙，他們根本不可能過上這麼普通的生活。

  雖說很無聊，但至少還過得去，也不用提心弔膽地過每一天。

  他絕對不會讓兔子毀掉他的「安全」生活。

  「跟我回去。」羅本想拉住兔子的手，把人帶走，兔子卻沒理他，甚至先一步推開停屍間的門走進去。

  「喂！你這⋯⋯喂！」羅本沒辦法，只能連忙跟上。

  停屍間有兩個區域，一邊是開放式、安置許多冰櫃的牆面，另一邊則是另外用安全鎖隔開的玻璃牆空間。

  兔子扭頭看了看，毫不遲疑地走向安全鎖，手肘向後，握緊拳頭，打算就這樣直接破壞掉。

  羅本差點沒嚇死，急忙拉住他的手臂。

  「你傻嗎！這樣破壞會引發警報的！」兔子眨眨眼，聽懂羅本的話之後，抬起頭看著天花板。

  他不知道又想幹嘛，忽然就這樣踏著牆面沖向頭頂的通風口，輕而易舉地拽開透氣孔蓋後溜了進去。

  羅本都還來不及看清楚他在幹嘛，下一秒就發現兔子已經從另一側的通風口跳出來，安然無恙地落在安全鎖鎖住的玻璃隔間裡。

  兔子慢慢地走到門口，從裡面解鎖讓羅本進去。

  羅本又被他的舉動嚇出不少冷汗，事到如今，就算反對也沒什麼意義了。

  雖然不是原本的目的，但他也只能儘量阻止兔子做出其他危險的舉動。

  羅本跟在兔子後面，走進這間格外陰森的格間，光線昏暗加上低溫的關係，真的有夠毛骨悚然，就算是習慣殺人和看過許多屍體的他，也覺得不舒服。

  兔子看著那些躺在鐵床上、蓋著白布的屍體，很快停下腳步。

  他就像是知道哪具屍體才是他要找的一樣，直接翻開蓋在其上的白布。

  屍體安詳地睡著，身體全是傷痕，喉嚨的傷口尤其明顯。

  不知道是因為溪流石頭的撞擊，還是死亡已經有段時間的關係，死者的皮膚開始發青，甚至傳出明顯的腐臭味道。

  羅本和兔子一臉平靜地看著屍體，各自站在鐵床的左右兩側。

  「這傢伙⋯⋯該不會是跟左牧同期的那個死因不明的刑警？」兔子點點頭，接著拿起旁邊的手術用手套，有模有樣地戴上。

  他輕輕提起屍體的下巴，食指延著割開的傷口慢慢滑過，面色凝重。

  接著他又檢查那條骨折的右手、斷裂的鼻樑，將所有明顯的傷痕全都仔細看過一遍，才重新把白布蓋回去、取下手套。

  羅本覺得兔子的表情變得比進來前還要緊繃，看起來就像是發現了什麼不該發現的情報。

  光是用肉眼能夠判斷的東西有限，很多情報還是需要等待解剖後才能知道，不過看這具屍體的完整性，法醫應該還沒處理這個案件。

  「你發現了什麼？」兔子拿出手機，手指靈活地敲打屏幕。

  接著羅本的手機就傳出訊息通知音效，他拿出來看，發現面前的兔子竟然直接用通訊軟體回答他的問題。

  「麻煩。」人明明就在面前，卻用這種拐彎抹角的方式交談，羅本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但這就是兔子「目前」的交談方式，他也只能認了。

  再說左牧早在回來後沒多久，就徹底放棄了讓兔子開口說話。

  「你指的麻煩是什麼？」

  「切口利落、乾淨，兇手是專家。」

  「意思是職業殺手？」

  「比這更麻煩。」羅本還來不及仔細問清楚，兩人就同時感覺到其他人的氣息，迅速把頭轉向停屍間門口。

  雖然還有點距離，但他聽得很清楚。

  有人正在往停屍間的方向靠近，而且不只一人。

  兔子的訊息又在這時候傳來。

  「五個，有帶武器。」羅本勾起嘴角苦笑，他當然聽得出來。

  腳步聲除了判斷對方的位置、距離以及人數，還能聽出攜帶著什麼。

  像他們這種早就習慣暗中埋伏的「專家」，能夠根據經驗，在幾秒內推斷出對方大概的身分，以及有沒有攜帶武器。

  羅本和兔子默契地各自找隱蔽處躲藏起來，而那群人也在幾秒之後進入停屍間。

  是幾名黑衣人，全戴著面罩，所以無法看清長相。

  可以確定的是，他們絕對不可能挑這個時間來停屍間喝茶聊天。

  黑衣人跟兔子一樣，很快就找到阿豪的屍體，在翻開白布一角確認後，就拿出他們帶來的屍袋。

  羅本驚覺對方打算偷走屍體，沒有立刻跳出來阻止，但兔子卻相反。

  兔子從黑暗的角落現身，連點聲音都沒有，直接從後方伸出手，扣住其中一個人的下巴，用力往後壓。

  喀嚓一聲，清脆的骨裂聲響迴蕩在安靜的停屍間，同時也驚動另外四名同夥。

  他們完全沒想到這裡還有其他人在，全都用震驚的目光看著眼前的雪白身影。

  兔子低著頭，用瀏海掩蓋銳利的雙眸，接著迅速跨出腳步，不到一秒便沖入敵方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