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哭泣之牆

  少年就任由它哀嚎著，將這份痛楚和恐懼傳遍這片荒野。

  等它聲音輕了，就上前再刺一劍，然後哀嚎聲再次響起，如此反覆幾次，再沒有變異獸敢靠近，即便有路過的變異獸，也是遠遠的繞道遠離。

  殺死一條腐狗，只會激起它們的凶性，相比之下，如果讓它們的同伴不斷的哀嚎，卻會讓它們產生威脅和恐懼感，令它們不敢再上前挑釁，這是有經驗的荒野獵人常用的手段之一。

  等腐狗群退去，一行幾人才開始出發，他們要趁夜色多走一段路，當白天到來，就可以找地方休息。

  接下來幾天，並沒有遇到什麼危險，幾隻零星的變異獸，如果實在躲不過，也便順手殺死。

  倒是那頭銀色鼠王，跟了他們一路，既沒有發起攻擊，也沒有多餘動作，只是遠遠掇著，眾人拿它也沒有辦法，只能聽之任之。

  

  就這樣，晝伏夜出，十日之後的凌晨，他們已經可以看到前方破敗的矮牆，莫離臉上不由露出失望之色。

  「這就是天東壁壘嗎？」

  利兵長笑著說：「你眼前這片矮牆是哭泣之牆，再走不遠，就是天東壁壘了。」

  莫離好奇的問：「哭泣之牆？這名字怎麼這麼古怪？」

  大頭在邊上解釋：「自毒株肆虐，人類敗退，建造壁壘自封之後，數百年來，我Freedom團不斷派出遊騎兵探索荒野，他們的家人自他們出任務的那天起，每天都會來這裡守望，有時候能看到親人，大多時候卻只能見到屍體，有的甚至連屍體都看不到……」

  說到這裡，大頭的心情轉而沉重，聲音降低許多：「因為每天在這裡哭泣的人很多，人們便稱這裡為哭泣之牆。」

  五個遊騎兵面色都肅穆不少，莫離卻是無法理解。

  明知道壁壘外面充滿危險，為什麼非要出來送死？好好窩在裡面安穩的生活不好嗎？

  來到哭泣之牆，天東壁壘高高的城堡已然在望，只需要穿過那片平地，就能到達壁壘城門，代表著他們能安全的完成任務，回到各自的家園，小莫離也能擁有一個安全的生活環境。

  不料莫棄卻是突然停下腳步，蹲下身子後一臉警惕的看向四周。

  「停止前進，前方有危險。」

  大頭眼中泛著光，經過這些天的調養，雖然還沒有完全恢復，行動卻是沒什麼問題。

  他呵呵笑著往前走：「前面就是壁壘了，變異獸才不敢在這裡停留，能有什麼危險？」

  小李則跟著大頭往前走，跨向哭泣之牆。

  莫離臉色都變了，厲聲喝道：「傻大頭，回來！」

  在說話的同時，莫離甩出破布條，將大頭的腰纏住，用力往回拉。

  「你幹什麼？快放開……」

  話音未落，一支迅疾的箭矢破空而至，直接射穿小李的胸膛，余勢不止的釘在地上，箭羽上滴落著腥紅的血。

  「小李！！！」

  眼看小李軟軟的倒下，鮮血染紅哭泣之牆，老三老四睚呲欲裂，厲喝著衝出去，試圖把小李給搶回來。

  莫棄大喝道：「攔住他們！」

  他的動作極快，一個閃身就到老三身後，一把將其扯回，利兵長動作稍慢，卻也是扯住老四後頸處的衣服。

  數支箭矢破空而來，射在原本老三老四要落腳的地方，也把他們幾個嚇出一聲冷汗。

  「咻！咻咻！」

  又有七八支箭矢飛來，眾人急速後退，總算勉強躲過這波攻擊，但老四的腿上仍是中了一箭，而前方的小李，已被紮成刺蝟。

  他們衝破銀色鼠王的封鎖，橫跨東荒，沒有死在獸口，卻死在了哭泣之牆前面，死在同類的手上。

  太陽即將東升，風兒吹動哭泣之牆上釘著的箭矢，落寞的晃動著。

  大頭一臉驚懼，顯然還沒清醒過來，喃喃著：「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莫棄退到安全的地方，給自己的眼睛綁上黑巾，轉向利兵長：「看來，是有人並不想讓你們回去。」

  利兵長沉默，看他的表情，似乎也不知道敵人到底是誰。

  老三正在給老四拔箭，包紮傷口，他們臉色悲痛，卻是一言不發，只是緊緊的握著手中的長刀，似乎只要利兵長一聲令下，他們便會上前拼命。

  可是……他們都不知道敵人是誰，藏在哪裡，空有一腔悲憤卻是無處發泄。

  莫棄手握黑色木棒，突然問他們：「你們的雙管獵槍還有子彈沒？」

  「有啊，怎麼了？」

  「你們衝著前面開槍，把子彈打完。」

  對著空氣打嗎？

  雖然少年的要求很古怪，但因為一路來充分的信任，他們還是照做，雙管獵槍射向前面空無一人的草地，響起陣陣轟鳴。

  不多久，子彈就已打完，利兵長問莫棄：「接下來怎麼辦？」

  莫棄只說了一個字：「等！」

  「等死嗎？」因為小李的死亡和老四的受傷，剛才就聽了莫名其妙的命令，現在又讓他們在這裡乾等，老三心中不由升起一團火，對莫棄的口氣也不客氣起來。

  莫棄沒有說話，倒是莫離解釋起來：「這群暗地裡的人肯定是想把你們全部殺死，但他們並沒有動用熱武器，而只是用箭矢，說明他們只是私自行動，害怕驚動壁壘里的人，剛才我哥讓你們開槍，就是想靠這槍聲，引壁壘里的人出來，這樣你們就安全了。」

  果如莫離所說，壁壘門沒多久便打開，無數匹血烈馬自門內駕出，朝著他們這邊衝來。

  眾遊騎兵知道，他們安全了，看向莫離的目光又有不同。起初，他們只以為她是個骯髒的流民女孩，後來又覺得她是個記仇、愛捉弄人的流民女孩，現在才發現，她對形勢的分析判斷以及荒野中生存的法則比他們要高明太多。

  雖然利兵長嘴上不說，心裡卻是自愧不如的。

  眾人剛鬆了口氣，莫棄卻是輕聲喝道：「注意警戒。」

  「壁壘里的人不都出來了嗎？還警戒什麼？」

  「黑暗來臨前，晚霞總是更加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