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3.你是在同情我嗎

  「回房間去吧，外面冷。」

  最後，還是陸庭州先妥協，即便語氣聽上去格外生硬。

  葉笙點點頭，聽話地回了病房。

  陸庭洲並沒有跟著進來，只是站在門口，道：

  「你好好休息吧，我也回去了。」

  

  「哦，好。今晚謝謝你。」

  陸庭洲沒有回應，只是轉身走出病房，順帶替她關上的房門。

  離去的腳步聲被外面的雨聲蓋住，讓葉笙聽得並不真切。

  黑暗中，她睜著眼，腦海里全是陸庭洲控訴她時委屈的眼神，心裡堵得發脹。

  「再跟你在一起，我怕會害了你。」

  她對著空蕩蕩的房間，低聲自語。

  急性胃炎，來得快，去得也快，葉笙只在醫院住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就可以班級出院。

  VIP病房的手續辦理得很快，並不需要等太久，葉笙換下了病號服，便準備離開。

  經過護士站的時候，卻聽到兩個護士在低聲聊著天，隱隱約約地還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葉笙的腳步下意識地一頓，離得近了，聽得也更清楚了些。

  「昨天夜裡我值班，經過葉笙病房外的時候，看到陸總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坐在外面，好像心情很差的樣子。」

  「不會是跟葉笙吵架了吧？」

  「這誰知道，這兩個人分分合合的，我們外人哪裡清楚，不過，我看陸總那樣子，分明就放不下葉笙，你沒看到他昨天抱著葉笙來醫院的時候，嚇得臉都白了，不比葉笙這個病人好多少。今天早上我去洗手間，看到陸總還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坐在門口，半個小時前才走的。」

  「這麼說，他跟葉笙吵架了，還在外面守了一夜啊？」

  「可不是嘛。我看這兩人也是彆扭，明明還有感情，非要玩離婚這一套，也不知道心裡怎麼想的。」

  「……」

  這些議論葉笙並沒有聽進去多少，唯一聽進去的便是護士說陸庭洲在門外守了她一夜這件事。

  所以……他昨夜說自己要回去，其實守在門外一直沒走嗎？

  昨天夜裡已經大降溫了，加上又是颳風下雨的天氣，陸庭洲穿得很單薄，在門外待了一夜，就不怕感冒嗎？

  葉笙的眉頭不由自主地蹙起，眉宇間溢出一抹擔憂。

  就在那護士說得正起勁的時候，其中一個護士發現了葉笙，臉色微微一變，趕緊用手肘推了一下身旁的同事。

  看到葉笙，兩人悻悻一笑，尷尬地跟葉笙打了招呼，「葉小姐，早。」

  「早。」

  葉笙什麼也沒問，只是壓下了眸底的異色，提步離開。

  電梯門「叮」地一聲打開的時候，葉笙抬眸望去，正好跟站在裡頭的陸庭洲撞了個正著。

  兩人不約而同地愣了一下

  「……早，陸總。」

  葉笙率先開口跟他打招呼，語氣和表情都格外自然。

  「早。」

  陸庭州看了一眼葉笙身上已經換好的自己的衣服，「出院手續辦好了？」

  葉笙點點頭，「嗯。」

  「那走吧。」

  「哦，好。」

  葉笙想問他昨夜是不是一直待在病房外面，可最終還是沒問出口。

  走出住院大樓，聽陸庭州道：「在這等我，我去開車。」

  葉笙這個時候才注意到，陸庭州說話的時候，帶著一股很重的鼻音，想起護士說的話，她的眉頭不由自主地擰了起來。

  陸庭州已經走去開車，她站在原地，眼神帶著幾分茫然。

  很快，陸庭州的車子已經到了她跟前，他並沒有下車，只是從車內探出頭來，「上車。」

  葉笙本能地伸手去開后座的車門，最後出於禮貌，還是打開了副駕駛座坐了上去。

  「回家還是去公司？」

  陸庭州一邊開車，一邊隨口問她，好似昨夜的不愉快並不存在一般。

  「回家吧。」

  葉笙看了一眼自己昨晚還沒有換的衣服，說道。

  就在車子剛要駛出醫院大門的時候，就看到另一邊剛在停車位上停下的邁巴赫上下來兩人。

  葉笙的視線不經意地掃過去， 正好看到裴芮陪著之前見到的那個青年從車上下來，青年拉著裴芮的手，兩人說笑著，舉止十分親密，任何人看了，都會認定兩人是情侶。

  葉笙臉色微變，猛地側目朝陸庭州看去，見陸庭州那雙淡漠的雙眼正一瞬不瞬地透過擋風玻璃看著前方兩個人，沒有起伏的眼神中看不出什麼情緒來。

  可葉笙心裡卻不由自主地打起鼓來，默默地為裴芮捏了把汗。

  她捏了捏眉心，打量著陸庭州的臉色，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等到車子開出醫院好長一段距離之後，葉笙都沒見陸庭州說一句話，那淡漠的臉上依然毫無任何波瀾，仿佛剛才看到的那一幕跟他毫無關係似的。

  可葉笙是了解陸庭州的，他越是這樣不露聲色，就越說明他此刻的怒意已經積壓到了頂點，她甚至覺得，如果這會兒她多說一句話的話，或許就會成為他怒火下的炮灰。

  一直等到上了樓，也不知道是不是出於同情他，葉笙開口道：「要進來坐嗎？」

  陸庭州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沒有拒絕。

  給陸庭州倒了一杯溫水後，葉笙回到自己房間換了一套衣服又重新出來。

  給陸庭州拿了兩顆感冒藥遞到他面前。

  陸庭州抬眼看她，聽葉笙道：「你的鼻音有點重，應該是感冒了，先把這兩顆藥吃了吧，嚴重起來不好。」

  陸庭州沒將要接過，只是盯著她掌心中的兩顆藥丸，沉默了幾秒鐘後，才輕笑了一聲，抬眼看向葉笙，「你是在同情我嗎？」

  葉笙訝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錯愕。

  陸庭州已經拿過她掌心上的藥丸一口吞下後，再度看向他，原本淡漠到毫無起伏的眼底，此刻涌動了些許薄怒——

  「你早就知道，對不對？」

  陸庭州低沉的語氣里，帶著幾分質問。

  葉笙訕訕地張了張嘴，又聽陸庭州問道：

  「那天在商場那麼主動跟我搭話，也是在為他們打掩護，是嗎？」

  這是葉笙第一次在面對陸庭州的質問時，心底產生了一絲的愧疚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