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兩難

  皇后去安撫了靜安王妃，出來時，又讓人送了些藥去給張晉。

  張晉雖然挨了打，受了傷，但沒在家裡養著，依舊守在廷尉府。

  得了皇后送的藥，張晉似乎就覺出點味來了。

  他與靜安王妃這件事，大概就是這樣了。

  送走了皇后，張晉便親自去放了靜安王妃。

  他一個廷尉史，連九卿都不是，受了委屈也好，吃了虧也罷，最後還得自己去找台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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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妃，你可以走了。」

  張晉站在牢獄之外，門已經打開。

  靜安王妃盤腿打坐，倒是自在安穩。

  「怎麼，張大人今天不審我了，是讓我給打怕了？」靜安王妃反倒有些挑釁。

  「王妃，你說的那些，有沒有假，你心裡清楚。我斷案多年，還沒有什麼能逃過我的眼睛。」

  「是嘛，那張大人什麼都知道，怎麼不把我問罪，放我作甚？」靜安王妃輕哼道。

  「王妃，你是打給皇上看的。有些事，我一個小小的廷尉史也管不著，這一回，我算是替皇上挨的。做臣子的，替皇上，我不冤枉。不過，我也想提醒王妃，先帝當年能容你一次，如今皇上也容你一次，就沒有下次。」

  張晉說完這話，轉身出去。

  王妃想著張晉的話，這到底是皇上的意思，還是......

  之前皇后來說了那麼多，雖然全是安撫的話，但皇帝到底是沒來。

  皇后來了，說明皇帝不會拿這件事跟她計較，不然，也不需要皇后來安撫她。

  皇帝沒來，說明皇帝確實不會再容忍下次。

  張晉倒是看得很清楚。

  從廷尉府出來，王妃上了馬車，然後往王府去。

  平都王離京回藩國了，不到十歲的彭州王之前一直住在宮裡，如今宮裡自然是不能住了。

  所以，彭州王也得就藩去。

  張晉本來是想查清皇家獵場皇上遇刺一案，但把所有的人都審完了，他也在腦子裡清楚了一些事。

  刺殺皇上的那波人，沒有抓到活口，只有一個死人。

  這個死人是誰的人，他大概能猜到，雖然沒有證據。

  沒有證據的事，他就不能說。而且，就算有證據，他也不敢說。

  因為，這會牽扯到與他相關的人。

  而在公主驚馬的案子裡，抓了審了之後，他倒是發現了點貓膩。

  但這點貓膩，他也不敢說。

  那晚，他去了公主府，公主交代他，無論這件案子查到什麼，都得向她匯報。

  但現在，若是真匯報了，他就得沒命。

  他也沒有想到，這件案子會讓他畫地為牢。

  夜深人靜，張晉的臉還有些腫，獨自在月下踱步。

  不久之後，有下人來報，「大人，應該沒錯，徐家女公子在武威侯城郊的院。而且，前兩天，那邊的後山還傳來很大的聲響，就跟炸雷一樣。」

  徐含煙失蹤，但徐錚卻並不著急。

  之前聽說在皇家獵場都找瘋了，如今回了京城，反倒不著急了。

  他就猜到，徐錚是知道徐含煙在哪裡的。

  再想想徐含煙能藏身的地方，很自然就想到了程不言。

  當然，程不言他可是惹不起的。

  那位，就算是當今皇上，也得哄著的人。

  不過，現在事情這樣，他不能自己畫地為牢，得做點什麼。

  徐含煙這兩天就搗鼓那黑火藥了，然後就是等著京城那邊的消息。

  聽說王妃已經出來了，她也鬆了口氣。

  不過，這天外面有人送信來，說是給程不言的信，但程不言打開之後，發現裡邊卻寫著徐含煙親啟。

  「誰來的信？」

  程不言見她看信的時候，一直皺著眉頭。

  「張晉。」

  「廷尉府那個酷吏？」

  徐含煙點點頭，看完信後，想把信收起來，但她又猶豫了一下，把信遞給了程不言，「將軍可看。」

  就這麼四個字，那就是對他足夠的信任。

  程不言看了信中的內容，「葉九被抓了？」

  「應該沒有。若是葉九被抓，他大概就不會給我來信了。當初，我讓他把葉九弄出來的時候，倒是說過，以後葉九的事，我負責。」

  「怪我，不該放他出去。」程不言道。

  徐含煙搖搖頭，「也不怪將軍，他當初沒走，應該是在等機會。畢竟，沒有哪裡有將軍這裡安全。我現在擔心的是，如果葉九被抓，我被牽扯出來還是小事，將軍你......」

  徐含煙覺得自己就像個惹禍精一樣，而且還連累了程不言。

  「他就算被抓了，也不會供出你我來。放心吧。」

  徐含煙也覺得葉九不是那樣的人。

  她有些後悔，當時應該提醒一下葉九的，皇帝早就設下了重重埋伏，就等著他去自投羅網呢。

  「不過，這個張晉恐怕是個麻煩。他能給你送這樣的信，就是知道你在我這裡。他可是長陽公主的人，雖說我這裡一般的殺手也進不來，但長陽公主若是親自己來要人，我還真不好不給......」

  「將軍，張晉不會說出去。他要說出去，就不來這封信了。他現在......皇上讓他主審皇家獵場一案，恐怕他現在是沒法結案，沒有法跟皇上交差，所以才送了信給我。」

  「他想做什麼？讓你給他出主意？」

  徐含煙搖搖頭，「他想讓我回去。」

  「不行！」

  程不言當然不同意。

  「在皇家獵場的案子裡，除了沒有抓到刺客，就是我這個失蹤的人。我是死是活，或許並不重要，但是，我若不出現，他有可能會把我跟刺客算成一夥。

  我連給自己辯解的機會都沒有。若是我自己回去了，親自去廷尉府說清楚當時發生的事，或許會不太一樣。只是，我在想，他想讓我回去，是他的想法，還是公主跟他交代過些什麼......」

  「有差別嗎？」

  程不言忙問。

  「有。若只是他想讓我回去幫忙理清這個案子，那麼，我有機會為自己說清楚。但如果是後者，我有再多的嘴，都說不清楚......這件事，我得再好好想想。

  畢竟，這還不是我一個人，當時姬輝去找王妃，肯定有人看到的，很多事經不得聯繫在一起去想，要編故事的話，這些素材足夠編幾個版本完全不同，方向也相差十萬八千里的故事。」

  徐含煙坐下身來，她是得好好想想，一直這麼躲著，肯定也不是個辦法。

  如果要回去，現在連誰想要她的命，她都不知道，回去也著實危險了些。

  如果不是長陽公主想要她的命呢？

  「再等等吧，等姬輝從臨江回來。我......先給張晉寫封回信，就說我受一重傷，近幾日無法回去......」

  徐含煙讓姬輝去了臨江，程不言就想到了姜姵兒。

  「她是你從前的婢女，你懷疑她？」

  徐含煙正想別的，聽到這話，微微愣了愣神，然後才道：「她從前是我的婢女不假，但後來恨我也是真的。孩子沒保住，她可能覺得是我動的手腳。喪子之痛，足以成為殺我的動機。」

  「那個柔弱的女人，倒是看不出來。不過，皇帝身邊的女人，就算從前單純可愛，走到了那個位置，也就不會再純良了。只是，她孩子丟了這件事，到底是有人害她，還是她自己不太爭氣？」

  徐含煙雖然沒有生過孩子，但有一點，她還是明白的，每一個懷著孩子的女人，對自己的身體和孩子的感知是最靈敏的，她能那麼恨她，就足以說明，她深信自己身體沒有問題。

  就算她沒有查到蛛絲馬跡，但很大可能性，姜姵兒的孩子就是被人弄掉的。

  只是誰是幕後主使不好說。

  皇上、皇后、長陽公主，甚至是別的人，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