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當自己是誰？

  「阿母，我知道，你當初下嫁給阿爺是皇上的意思。你從來都看不上阿爺，覺得他就是一介武夫，粗人一個。但你就算再看不上阿爺，你就那麼著急再嫁嗎？連一年的時間都等不了？」

  徐錚聲音裡帶點哭腔，若是別人的母親，大概都會先哄孩子，但長陽公主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抬手就給了徐錚一耳光，「我的事，還輪不到你說三道四。」

  這一耳光打得清脆，徐錚臉上火辣辣的，頓時多了幾個手指印。

  「沉香，去，把徐含煙那丫頭給我捆過來，先把嘴給打爛！」

  徐錚輕笑了一聲，「阿母何必遷怒於一個孩子。那丫頭，她要敢跟我說，我能到現在才知道？」

  長陽公主聽了這話，立馬又喚住了沉香。

  既然不是徐含煙說的，那就只能是宮裡的人說的。這件事，宮裡知道的人極少，能說這種閒話的，恐怕就只有那位剛上位的皇后娘娘了。

  「徐錚，你如今已十五，大人了。當年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已經嫁給了徐憲。徐憲這個人，我是不喜歡，嫁給他也是皇上的意思。

  

  身在帝王家，我沒有選擇。所以，我沒必要為一個不喜歡的男人守孝。但是，我也不會不顧及平南王府的臉面，還有你長陽侯的臉面。」

  「所以，這是皇上的意思？」

  公主不答，算是默認。

  「皇上對淮南侯就沒有別的可賞了嗎，非要把居孀不足三月的女兒賞給有功的淮南侯？」

  公主抬手又是一巴掌。

  徐錚知道自己說這話該打，但他還是想說。

  「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由得你對皇上說三道四。」

  公主說完，便朝車夫吼道：「不走，等死呢？」

  車夫一聽，立馬揚了鞭子把馬車駕走。

  「阿母，」徐錚突然拉住了公主的手，「阿母，只要你不想去，一定有辦法的。徐含煙那丫頭不是能預知......」

  他的話沒說完，就被公主給捂住了嘴。

  「錚兒，不是什麼話都能隨便說的。一個不小心，不只讓別人掉了腦袋，也會讓自己惹上大麻煩。」

  徐錚點點頭，公主這才放開了手。

  母子倆坐在車上不再說話，馬車一路駕著出了城。

  在城外一處空曠之地，公主走在前面，徐錚跟在後面，暮春的花兒已到荼蘼之勢，燦爛過後就會迅速隕落。

  春風輕輕地吹拂著花朵，也吹拂著他們的髮絲。

  「錚兒，你看，大南這大好的山河，漂亮吧？」

  徐錚不語。

  公主長嘆了一口氣，「大好山河就得在適合的人手中。當年，父皇讓我下嫁給徐憲的時候，我心裡不願意，但我不敢不嫁。

  我的母親，到如今也只是個良人，既不得父皇寵愛，又沒有可靠而強有力的外戚。要什麼，爭什麼，我們就得自己去努力。

  如果你想將來有更多的事，自己可以做主，權力就要握在自己手中。同樣的，阿母想要不嫁的時候就不嫁，那也得阿母有那個說不的能力。」

  徐錚哪能不明白這個道理。

  長在權貴之家，從小看到大的無非也就這些。

  但他終究捨不得讓自己的母親再嫁。

  可是，他捨不得又如何？

  他一個剛承襲了爵位的小小長陽侯，無權無勢，除了能去皇宮裡給皇上外祖父跪求，還能有別的法子嗎？

  但凡跪求，主動權就掌握在別人手裡，卑微還是其次，很可能求了也沒有用。

  皇上能在他阿爺死了不到三個月就想再嫁他的阿母，這哪是他跪了求了就能有用的。

  帝王家，本就無情。更何況，他的這位外祖父當初為了坐穩帝位，幾個兄弟都殺了，只留下最小的那位淮王。結果，淮王也反了，這回到底是要一個不留了。

  皇上對自己的親兄弟都能下如此狠手，更何況是一個嫁過一回人的女兒，自然是物盡其用。

  想到這個，徐錚第一次那麼不喜歡他這位皇帝外祖父。

  徐含煙聽說徐錚被皇后召進宮了，便一直在大門口等著。原文裡後面沒再寫徐錚，所以她無法預計到徐錚進宮會不會開啟新劇情。

  看到徐錚的馬車回來，徐含煙趕緊迎了上去。

  徐錚一下馬車，徐含煙就發現他的臉好像有點微腫。

  這是進宮挨打了？

  不能夠啊？

  誰那麼不講究，敢甩長陽侯耳光？

  「侯爺......」

  徐錚沒有理她，微微垂著頭往府里走。

  徐含煙趕緊跟在後面，「侯爺，聽說皇后娘娘召你進宮了，可是......」

  「別跟著我！」

  她的話沒說完，徐錚就冷冷地甩了這麼句話出來。

  「侯爺，有什麼事你跟我說，我給你出主意。」徐含煙跟了上去。

  「你當自己是誰？再跟著我，打斷你的腿！」

  徐錚發了狠，她想再跟上前去，但徐錚腿長，走得也快，她這十歲的小短腿還真有點追不上。

  看著徐錚的背影，徐含煙總覺得他是受了欺負。

  「女公子，侯爺心情不好，你就別打擾他了。」

  說話的是跟著進來的小伍，徐含煙抬頭看他，「侯爺這才從宮裡出來嗎？」

  「早出來了。」

  「那怎麼現在才回來？又去哪裡了？」

  「女公子，侯爺的事你還是少打聽。」小伍一臉為難。

  徐含煙可不太喜歡小伍這個說話的態度。

  「小伍，你跟著侯爺很多年了吧？侯爺在外面受了欺負，你這跟在身邊服侍的，反倒跟沒事人一樣。侯爺要你何用？」

  徐含煙端起了女公子的派頭，說話也很嚴厲，小伍也知道自己剛才那話說得不對，忙跪下給徐含煙認錯。

  「女公子恕罪！」

  「說吧，到底誰欺負了侯爺？」

  小伍有些猶豫，他其實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畢竟那對母子在馬車上的事他也沒有看到。但徐錚臉上像是挨了耳光，他倒不瞎，看出來了。可是，他不敢問。

  「不敢說？那我換一個方式問。侯爺臉上......是從宮裡出來有的，還是去了別的地方才有的？」

  「去......去了別的地方......」

  「公主府？」徐含煙又問。

  「女公子，你就別問了。別說是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算知道，我一個下人，如何敢說主子的事。」小伍一臉為難。

  徐含煙想著，既然不是在宮裡挨的打，出了宮還能給徐錚甩巴掌，那就只有公主了。

  因為什麼挨打呢？

  這對母親雖然看起來比較冷淡，但公主也不會無緣無故打人，而且還是打自己的親兒子。

  難道......

  徐錚知道公主要嫁給淮南侯了？

  沒有一個當兒子的，會想讓自己的親娘再嫁，更何況還是在親老子死了沒多久的時候。徐錚雖然平日裡對公主很恭敬，但這件事上，怕是淡定不了，難道是說了什麼讓公主發火的話？所以，才會挨巴掌。

  「女公子，小的能起來了嗎？」小伍還跪著，徐含煙卻思緒神遊了，被這一喊，也才拉回來。

  「起來吧。」

  徐含煙扔下這仨字就往後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