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七月初三

  陸小鳳看著一襲白衣的葉孤城，他心中忽然發現葉孤城與西門吹雪有許多相似的地方。

  他們都是非常孤獨的人，非常驕傲的人。

  他們對生命都看的並不重，無論是別人的生命，還是自己的，都完全一樣。

  他們出手都是絕不留情的，因為他們的劍法本來都是殺人的劍法，他們也都喜歡身穿白衣。

  他們的人也都冷得像是遠山上的冰雪。

  一個冷若冰霜，一個優雅傲慢。

  莫非，只有他們這樣的人，才能練得出那種絕世的劍法？

  他又想到了寧缺，微微搖搖頭將心中的雜念甩掉。

  聽到葉孤城的話，他點點頭。

  

  他並沒有說話，就怕葉孤城問起西門吹雪。

  就如同寧缺所言，兩個劍客相遇，他的宿命早已經註定。

  「你是不是跟他交過手？」

  葉孤城見到陸小鳳沒有回答，再次詢問一聲。

  「沒有！」

  陸小鳳沒有辦法，只能回答。

  「他的劍法如何？」

  葉孤城再問。

  「還不錯。」

  陸小鳳勉強笑了笑。

  「獨孤一鶴是不是死在了他的劍下？」

  陸小鳳只有點點頭。

  「那麼他的劍法一定已在木道人之上。」

  葉孤城冷漠的表情上忽然露出一絲優雅興奮的神情。

  他緩緩轉身看向陸小鳳：

  「若是能同他一較高下，實乃平生一大快事。」

  陸小鳳看著葉孤城，沉默片刻，才緩緩說道：

  「葉城主為何不與寧缺一戰？」

  「寧缺劍法雖強，但他心中仍有執念。」

  葉孤城緩緩說道。

  「執念？」

  「不錯，我亦是不知。但我能感受到他心中有事，而他也決計不會與我說，倘若一個劍客心中有事，他出劍絕不會利。兩個同樣的高手出劍，心不靜，自然必敗無疑。」

  葉孤城看著陸小鳳說道。

  「葉城主與西門吹雪若是遇上，劍一旦出鞘，世上只怕沒有人能再讓你們收回去。」

  「但這就是劍客的宿命！」

  葉孤城抬首望向天空，此時夕陽漸漸下滑，西天如血。

  「葉城主與西門吹雪若是一戰，無論誰殺了誰，都是陸小鳳不願看到的，你們二人都是不世出的劍客，無論誰死了，都是個無法彌補的損失。最可怕的是，你們所用的劍法都是殺人的劍法。一旦劍出鞘，必有一死。」

  葉孤城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著夕陽。

  陸小鳳亦是沒有開口。

  許久。

  葉孤城的身影才沒入黑暗之中。

  陸小鳳也離開了平南王府。

  是夜。

  「黃河遠山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

  葉孤城輕吟著王之渙的詩。

  一旁，寧缺正在倒著酒，微醺地看著葉孤城。

  「你有心事？」

  寧缺突然出聲問道。

  「平南王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退縮了。」

  葉孤城雙眸之中閃過一絲精光，看向寧缺。

  寧缺原本微醺的臉上猛地閃過一絲殺機，冷冷道：

  「如今箭在弦上，豈是他說退就能退的？」

  「那也沒法，若是平南王不願配合，我等又怎麼能成事？」

  「既然他不願意，我等不如取而代之。」

  寧缺的眸中殺機更盛，伸手抹了一下脖子。

  「如何進入皇宮之中？」

  葉孤城若有所思問道。

  「葉兄昔日不是幫皇帝找回玉璽麼？正好藉此機會，約戰西門吹雪於紫禁城之巔，一決高下。」

  寧缺的眸光閃爍，葉孤城的心中更是興奮之色浮於臉上。

  「可惜，我不能與西門吹雪一戰，實乃平生憾事。」

  他曾經答應了寧缺要他與西門吹雪一戰。

  為了成事，他只能捨棄與西門吹雪的機會。

  寧缺飲了一杯酒水，沒有在說話。

  三日後。

  京城西郊，紫金山。

  石板鋪成的林蔭小徑，兩旁古木參天。

  在參差不齊的樹幹遮擋下，眩暈而陰涼的光束透過葉縫落下來。

  在小道上留下一個個如同珍珠般的白色斑點。

  寧缺走在小道上，拾階而上。

  等他到山巔的時候，西門吹雪已經負手而立在山崖旁。

  此時此刻的西門已經沒有在帶著他的烏鞘長劍。

  「我若是你，絕不會赤手空拳而來！」

  寧缺冷冷說道。

  「我不是你，所以我還是赤手空拳而來。」

  「你不該來的。」

  「但我已經來了。」

  「你要來，可以來；但要走，可沒有那麼容易。」

  寧缺冰冷的聲音迴蕩在紫金山巔。

  路的盡頭是天涯，話的盡頭是劍。

  寧缺的劍赫然出鞘。

  快！

  快到極致。

  仿佛風雷之聲乍起，寧缺的劍已經刺到西門吹雪的咽喉處，眼看著劍尖就要洞穿西門的咽喉。

  冰冷的劍鋒已經讓西門吹雪的肌膚隱隱作痛。

  可西門吹雪根本沒有任何的動作。

  「你為什麼不躲？」

  寧缺的劍停在西門的咽喉處，冷冷出聲。

  「因為我在你的身上沒有發現任何的殺氣。」

  西門吹雪淡淡說道。

  收劍入鞘。

  寧缺看了一眼西門吹雪，緩緩說道：

  「你找我來，有什麼事情就說吧！」

  「我要與秀青成婚了，時間就在下月初三。」

  西門吹雪緩緩說道。

  「七月初三？」

  「不錯，正是七月初三。」

  「是你的意思？還是她的意思。」

  「是我們的意思！」

  西門吹雪堅定的眸子中射出一道精光。

  「好，我答應你！」

  寧缺頭也不回地說道。

  他徑直下了紫金山。

  是夜。

  星光無垠。

  一處小樓之中。

  寧缺緩緩推門而入，走了進去。

  小樓內早有一人等候多時，月光下，露出一張精緻的臉來。

  不是別人，正是林詩音。

  「你想清楚了。」

  「我已經想清楚了。」

  林詩音的聲音帶著一絲果決，一絲堅定。

  「既然如此，你以後的代號就是七月初三。」

  「是！」

  林詩音微微低首應了一聲。

  「我大哥李尋歡現在被困在少林寺，我需要你去救他。」

  寧缺看向林詩音的眸子，在她驚訝的眼神之中緩緩說道。

  「我....是！」

  林詩音沉吟片刻，還是點頭應了下來。

  寧缺掏出一本秘籍遞給林詩音，緩緩說道：

  「這本是我的獨門劍法，你練會之後，我要你在九月十五，幫我在殺一人。」

  「什麼人？」

  「葉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