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天上白玉京

  等到夜色完全暗下來的時候，天空中突然飄起來了大雪。

  雪花從九天落下，灑滿人間。

  仿佛要洗滌這人間的污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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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定城外。

  密林。

  林間有風，風卷殘雪。

  雪花落在馬車上，駕車的是一個二三十歲的小伙。

  車廂里正襟危坐著一個身穿破舊的棉袍子，一張臉很瘦，很黃，鬍子已經開始稀疏，看起來像個沒吃飽飯，營養不良的老學究。

  他的手中正翻著一本書，時不時用手指蘸了點口水，將書翻過一頁，又津津有味地看了下去。

  「吁~~~」

  一聲嘶鳴，拉扯的馬兒人立而起，小伙使出吃奶的勁，才將駿馬勒住。

  駿馬兩個鼻孔不停地冒著熱氣，它不安的在原地不停地踢著蹄子。

  馬車停了下來。

  「怎麼停下來了？」

  車廂內傳來一道聲音。

  沒有任何人回答。

  嗖~

  一道破空聲而至，一枚青色的令牌從門帘處射入車廂內，嘟地一聲，直接嵌在鐵笛先生身前寸許。

  這是一枚以青銅製成的令牌，令牌的背面是一條栩栩如生的青龍騰空而起。

  正面赫然刻著兩個字：

  【七月！】

  鐵笛先生久在江湖，卻不知道何門何派會用這樣的令牌。

  「青龍會，七月堂坐下，七月初三奉堂主之命，特來送鐵笛先生歸西。」

  馬車的聲音冷漠無情，比這漫天的風雪還冷。

  但就在這時，一道笛聲突然響起。

  笛聲悠揚而清冽，密林上的積雪被笛聲所摧，一片片從高空之中落了下來。

  雪花飄飛之間，一道身影破空而來。

  劍鋒無情，劍氣深寒。

  身隨劍走，一道劍光轟向馬車之中，馬車之中的笛聲頓時從高亢轉為低迷，曲折婉轉，盪人幽思。

  一道劍氣劈開門帘，直奔鐵笛先生而去。

  笛聲驟停。

  鐵笛先生猛地抬頭，他的雙眸突然變得寒光閃爍，在他的眼中，一道黑衣的七月初三已經近在咫尺，冰寒刺骨的劍鋒已經到了眼前。

  鐺~！

  鐵笛橫掃而出。

  只聽見一聲叮的輕響，十餘點如同寒星暴雨般自他手中的鐵笛之中飛射而出。

  七月初三已然來不及變化，只能凌空變招，翻身而起，向後倒飛三丈之遠。

  等他落在地上的時候，一條腿上已經中了鐵笛先生的暗器。

  七月初三的眸光冷冽，心中殺機更盛。

  青龍會的人做事，從來都不擇手段，傳言道：替青龍會做事的人，不成功就得死！所以替青龍會做事的人，沒有一個敢不盡力的。

  「呵~~~」

  鐵笛先生嗤笑一聲，隨即手中鐵笛如劍，揮灑間，再次灑落無數的寒光。

  寒光冷冽，如星如雨。

  就在這剎那間，七月初三就地一滾，手中長劍飛舞，劍氣化作一道道光圈，將漫天的寒光盡數震飛出去。

  緊接著他手腕一抖，一道劍光飛出。

  這一劍之快，快如閃電。

  鐵笛先生人在馬車上，退無可退，已經來不及變招。

  哧的一聲，劍鋒已經貫穿了他的咽喉。

  鮮血濺出，鐵笛先生已經倒在地上。

  很快。

  鮮紅的血液染紅了雪地。

  七月初三看了一眼鐵笛先生，正要上前，突然一道破空聲響起，一枚石子橫空出世，向他射來。

  啪~地一聲，七月初三手中長劍一顫，劍身發出嗡嗡聲響。

  對方這一擊，仿佛有千鈞之力。

  「不可力敵。」

  七月初三眼眸閃過一絲駭色，閃身而去。

  沒多久。

  一匹馬馱著一個人走到了鐵笛先生的身旁，他的馬鞍已經很陳舊了，他的靴子以及腰間的劍鞘亦是同樣陳舊。

  但他的衣服卻是嶄新的。

  來人躍下馬背，看著血泊之中的鐵笛先生，臉上帶著一絲微笑：

  「遇上我是你一生的幸運。」

  鐵笛先生的喉嚨里咯咯作響，七月初三那一劍竟然刺偏了兩寸，恰好沒有傷到鐵笛先生的要害，才沒讓他斷氣。

  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個白玉盒，裡面的藥膏已經所剩無幾。

  男子伸手摸了一些藥膏塗在鐵笛先生的咽喉處，淡淡一笑：

  「這藥膏的使命終於完成了。」

  他的嘴角似乎一直洋溢著笑容，他將鐵笛先生從血泊之中抓了起來，放入馬車之中。

  又將馬車的韁繩解開，套在自己白馬的身上。

  駕車而行。

  不多時。

  鐵笛先生睜開雙眸，他依稀之中記得自己已經被人一劍刺穿了咽喉，下意識地他一摸咽喉，咽喉上傳來淡淡的疼痛感以及一絲血痂。

  這一切的一切都代表他真的死過一次。

  有些無力的手掀開車簾，一個青年回首微笑地看著他：

  「你醒了。我看你躺在雪地里，還有一絲氣息，就將你救了下來。好在老天開眼，你還活著。」

  「多謝。不知道閣下如何稱呼？」

  「我叫白玉京。」

  白玉京依舊笑道。

  「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仙人撫我頂，結髮授長生。」

  鐵笛先生抑揚頓挫地念道，仿佛一個老學究一般。

  「你也喜歡李白？」

  白玉京笑了。

  鐵笛先生看著白玉京的笑容，餘光見到他腰間的長劍，眼神猛地一縮。

  仿佛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你很害怕它嗎？」

  白玉京笑笑，伸手拍拍腰間的長劍。

  「看到這柄劍，我想到了一個人。」

  「殺你的人？」

  白玉京又笑笑。

  鐵笛先生微微頷首，他的眼神低垂，不知道在想什麼。

  白玉京驅車前行，鐵笛先生卻低迷地坐在馬車中。

  白玉京沒有問他要去哪裡，而鐵笛先生也沒有問他要去哪裡。

  兩人就這樣漸漸離開保定城。

  「天上白玉京，五樓十二城。仙人撫我頂，結髮受長生。誤逐世間樂，頗窮理亂情。九十六聖君，浮雲掛空名。」

  白玉京的嘴角微微上揚，看了一眼夜色之中的保定城，吟著詩離開了。

  於此同時。

  冷香小築外。

  已經聚攏了許多人。

  除了死去的田七之外，剩下來的都來了。

  趙正義自然是一馬當先闖入冷香小築，在他的身後是臥龍生。

  阿飛看著兩人，手指已經按在腰間的鐵劍之上。

  嗖嗖~~

  黑暗之中，兩枚破空聲襲來，兩道寒光如入無人之境，徑直射在阿飛的胸前要害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