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弒師，被逐

  夜風清冷，天上一點星光也無。

  肅殺之氣已經瀰漫整個珠光寶氣閣，讓人全身發寒。

  西門吹雪與獨孤一鶴相對而立，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路的盡頭已是天涯，話的盡頭卻是劍。

  寧缺看著自己的師父與西門吹雪的氣勢對決，身為劍客，他自然知道，西門吹雪絕不是獨孤一鶴的對手，但獨孤一鶴想要贏也並不輕鬆。

  西門吹雪的劍乃是自負的劍。

  而獨孤一鶴的劍乃是自大的劍。

  一個劍客的高傲，絕不會低頭。

  他此時若是插手，將面對兩個絕世劍客的聯手攻擊。

  嗆！

  剎那間。

  兩道劍光齊齊出鞘，劍氣沖霄而起，擊散黑夜之中的烏雲，讓月光透過層雲灑落人間。

  劍光交織。

  剎那芳華。

  寧缺看到西門吹雪的劍勢比幾日之前更狂，更猛，更快。

  如狂風，如駭浪，如極光。

  他的華光劍道已經臻至極境。

  反觀自己的師父獨孤一鶴，手中寶劍已經連環出擊，由於他的劍比一般的人更寬更長，所使出的劍法自然更加獨特。

  大開大合，飄逸靈秀。

  這兩種完全不同的氣勢，獨孤一鶴手中卻正好相得益彰。

  正是他的獨門武學，刀劍雙殺七七四十九式。

  劍鋒攻入西門吹雪的劍勢之中。

  此時的西門吹雪，額間、鼻翼已經沁出汗水來了。

  他曾和蘇少英交手三十一招，從蘇少英的劍法中看出三處破綻。

  對他而言，只要有一次機會，他就已經足夠了。

  但現在他才知道，自己看到的破綻簡直就是大錯特錯。

  刀劍雙殺雖有破綻，但獨孤一鶴的經驗更是老辣，每一次西門吹雪攻入他的破綻之地時，都被他出手補上，反而這處破綻更像是一個陷阱。

  引誘敵人進入其中，然後被圍殺致死。

  殺人的劍法，倘若不能殺人。

  就只能等待被人所殺。

  鐺鐺鐺~~~

  兩人交鋒數次，紛紛後撤幾步，西門吹雪劍尖斜斜地指著地面，眼神之中閃過一絲凝重。

  這一戰，已經是他生平遇到最危險的一戰。

  一決高下，也分生死。

  獨孤一鶴雙眸之中神光大盛，猛地朝前踏出幾步，劍光沖攝之間，劍氣瘋狂溢出。

  這一劍，充滿堂皇大勢，更有一種猛地之意。

  劍氣洞明，光耀天地。

  西門吹雪心中微驚，卻不甘示弱，對他而言，劍就是他的生命，哪怕此時此刻他死在別人的劍下，他也要一睹劍道的極境。

  手腕一抖，劍光飄渺疾迅，劍勢連綿不絕。

  萬千變化，在他手中化作一招，逆斬而出。

  劍氣破空而去，切割虛空。

  兩道劍光交錯，劍芒飄忽不定，吞吐劍氣。

  長劍相互撞擊在一起，其間各路劍氣迸發，驚雷之聲更是不絕於耳。

  劍氣縱橫，撕裂虛空。

  洞穿四周的木樑石柱，摧石裂木。

  孤獨一鶴的劍法比之之前更加霸道，更加飄逸。

  每一招，每一式。

  都壓制著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雖然處在下風，但卻沒有一敗塗地。

  像他這樣的高手，就算不能贏，也絕不會輸的太快。

  孤獨一鶴的長劍斜斬，如刀似劍，攻向西門吹雪的手腕。

  西門吹雪並不退讓，他的手中烏鞘長劍一抖，迎面而刺，這一式帶著決然之意，有同歸於盡的想法。

  鐺~

  孤獨一鶴退後一步，長劍斜斬改為格擋，他的劍鋒掠過烏鞘長劍的劍身。

  兩劍相撞，發出一陣輕鳴。

  劍身微微顫抖之中，西門吹雪的劍並未停下，反而直直攻向獨孤一鶴。

  「師父！」

  寧缺大訝，明明獨孤一鶴占了上風，只要剛剛獨孤一鶴的長劍毫不猶豫地刺出去，西門吹雪就將死在他的劍下，畢竟他的劍比西門吹雪的劍更長一些。

  可，偏偏獨孤一鶴收手了。

  噗！

  利劍入肉之聲響起，西門吹雪的劍鋒已經洞穿了獨孤一鶴的胸膛。

  破膛而出。

  寧缺再也忍不住了，手中赤霄劍悍然出手，一把躍入戰場，攻向西門吹雪。

  此時的西門吹雪，正是舊力已盡，新力未生之時，眼看就要將西門吹雪斬殺於此。

  獨孤一鶴卻突然一把掙脫西門吹雪的劍鋒，反身抱住寧缺，赤霄劍亦是直接破開獨孤一鶴的腹部，鮮血順著劍鋒不停地滴落。

  「師父！」

  寧缺以為自己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感情，沒有想到，淚水卻如同湧泉一般不停地滴落下來。

  西門吹雪有些詫異地看著獨孤一鶴，他不知道獨孤一鶴這樣做的理由是什麼？

  有些茫然地站在那裡，看著獨孤一鶴。

  獨孤一鶴伸手從懷中掏出一枚玉印，他的手上已經滿是鮮血，連帶著這塊原本翠綠的色的玉印也已經被染成了紅色。

  玉印被獨孤一鶴按在寧缺的手中，他笑了笑，沒有說任何的話語。

  死在了寧缺的懷中，頭顱垂在了寧缺的肩上。

  這一場大戰，自然驚動了門外的峨眉四秀。

  當幾人闖入庭院之時，正好看到獨孤一鶴死在了寧缺的手中。

  「小師弟！你竟然殺了咱們的師父！」

  馬秀真一臉不敢相信的看著寧缺，她的眼神之中帶著一絲痛苦，一絲彷徨，仿佛人生在這一刻陷入了黑暗之中。

  寧缺沒有說話，拔出赤霄劍，入鞘。

  他緩緩起身，劍鋒凌厲，攻向西門吹雪。

  帶血的劍鋒上，殺氣騰騰。

  西門吹雪與獨孤一鶴交手，早已經內力耗盡，此時此刻，面對寧缺的劍鋒，他只能閉目等死。

  劍氣深寒，懸在咽喉。

  寧缺看著擋在西門吹雪身前的孫秀青，眼神之中閃過一絲憤怒。

  劍鋒一抖，平刺而出。

  距離孫秀青的咽喉還有一寸之時，他左手握緊，玉印已經嵌入他的肉中，鮮血直流，痛疼讓他從殺意之中驚醒。

  看著手中的玉印，他想起了獨孤一鶴。

  最終還是沒有下殺手，但他的劍氣已經割開了孫秀青的咽喉。

  孫秀青的嬌軀緩緩倒入西門吹雪的懷中，西門吹雪的心被猛地一震，情不自禁地伸手攬住了孫秀青。

  一旁的馬秀真雙眼含淚地看著寧缺，冷聲說道：

  「寧缺，你不僅弒師，更是殘害同門，從今以後，你與我峨眉玄真觀再無瓜葛，我以大師姐的身份，逐你出峨眉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