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西門吹雪

  寧缺見到西門吹雪的時候，他正一劍刺穿了洪濤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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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的劍，冰冷的神情。

  無一不讓圍觀的人膽寒。

  天下誰人配白衣，唯有劍神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長身直立、白衣如雪，腰旁的劍卻是黑的，漆黑，狹長，古老，乃天下利器，劍鋒三尺七寸。

  他的劍是一柄烏鞘長劍，劍身上寒光閃爍，劍氣流轉。

  多少年風風雨雨，孤獨的眸子裡終於也掠過寂寞的影子。

  沉迷於劍道，就註定了沒有朋友、沒有親人、沒有愛人，只有與劍為伍。

  寧缺的眼神赤熱異常，他的心中微動，就連手中的赤宵劍都發出輕微的劍鳴聲。

  西門吹雪的眼神一凜，他的視線猛地轉向寧缺所在的方向，連身子都半轉了過去。

  所有擋在他視線之中的眾人，都紛紛散開。

  偌大的長街之上，只剩下寧缺與西門吹雪相互對視。

  劍客與劍客之間相遇，必有一戰。

  不管是為了名，還是為了利。

  或者是為了所謂的劍道。

  「此人是誰？身上的劍意竟然與劍神西門吹雪不相上下，同屬於頂尖劍客，只怕這兩人今日必有一戰，就是不知道誰輸誰贏?」

  "依我看來，還是劍神西門吹雪稍強一點，畢竟他七歲學劍，七年有成，至今未逢敵手。其中練劍時的辛酸血淚困苦艱難無從得知，只是西門從不離劍，甚至吃飯、睡覺都不例外。踏入江湖前，西門已痴迷入劍道。」

  「你就是西門吹雪？」

  寧缺眼神一凜，一道劍光仿佛自他眼眸之中射向西門吹雪，他的話雖然疑問，但卻十分的堅定。

  「正是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的聲音如同他的劍一般冷，不帶一絲的感情。

  「很好，我曾有幸遇到劍聖葉孤城，卻無奈不能一戰。今日遇到劍神，懇請一戰！」

  西門吹雪的劍懸在腰間，他的目光平淡無情，聲音一如既往的冰冷，但他一貫冷淡的眼神中竟也露出了奇特的光亮，輕聲說道：

  「這世上永遠都有殺不盡的背信無義之人，當你一劍刺入他們的咽喉，眼看著血花在你劍下綻開，你總能看得見那瞬間的燦爛輝煌，就會知道那種美是絕沒有任何事能比得上的。」

  「今日我的劍已經殺了人，不能與你一戰。倘若你要戰，便等我三日，等我齋戒之後，我與你在這城樓之上一戰。」

  西門吹雪練劍時，入忘我之境，誠於劍，乃有成。

  心誠非一昔之力，斗轉星移，十數年未曾改變，方為心誠。

  後西門吹雪入江湖，殺人之前必齋戒沐浴，是為誠於劍；所殺之人皆該殺，決不濫殺無辜，是為誠於人。

  獨誠於劍，不過能入劍道；誠於人，方能得證大道。

  「好，我等你！」

  寧缺的聲音迴蕩在長街之上，下一瞬，他的身影已經沒入街邊的勾欄之中。

  而西門吹雪又回到那個小院之中，小雲幫他撣去身上的灰塵。

  很快，

  就有貨商開盤，西門吹雪是十賠一，而寧缺則是一賠十。

  寧缺躺在一個豐臀肥乳的花魁腿上，伴著香味，飲下花魁餵得的酒水。

  「寧爺，我看西門吹雪一直靜心沐浴齋戒，而你卻流連花叢，夜夜笙歌，你不怕輸嗎？」

  一個倒酒的妓女輕笑道。

  「你們覺得我會輸嗎？」

  「會啊！」

  妓女們異口同聲道。

  「寧爺，你可不知道，現在所有人都下注買西門吹雪贏，沒有一個人買寧爺你贏哦！」

  一個身穿紫衣的妓女解釋道。

  寧缺抬首看著她，見她面若桃李，然而胸無半兩肉，痴痴地看著自己，哂笑道：

  「紫怡，人家都說胸大無腦，你這胸也不大，怎麼一樣沒腦子？」

  緊接著寧缺整個人起身，伸手推開一眾妓女，走到桌前，緩緩飲下一杯酒，看著窗外笑笑道：

  「在這個世界上，能以劍殺人的劍客很多，但「劍神」，卻很少，恰好西門吹雪就是其中之一。」

  「既然你知道，為什麼還要與他一戰？」

  兩道身影從窗外躍了進來，一青一白。

  正是來尋找西門吹雪的陸小鳳與花滿樓。

  此時，妓女們才知道寧缺的話並不是對自己等人講的。

  「自古以來，天下之人莫不以佩劍為榮。劍，古之聖品也，至尊至貴，人神咸崇。乃百兵之君，短兵之祖。歷朝王公帝候，文士俠客，商賈庶民，莫不以持之為榮。」

  「能夠被稱為劍神的人，除了他的劍術已經出神入化之外，還要他的人格和人品獨特而超然。古往今來，能被稱為劍神的人並不太多，草聖張旭曾言"我始聞公主與擔夫爭路，而得筆法之意；後見公孫氏舞劍器而得其神。"如果，劍器也算是劍的一種的話，唐代的公孫大娘或許是被人稱作劍神的第一人。」

  「劍神和劍仙不同，以氣御劍，御劍殺人於千里之外的劍仙並不少見，可是他們都不是劍神，因為他們都缺少一股傲氣，沒有這股傲氣就不能成為劍神。」

  「而，西門吹雪恰恰擁有這股傲氣。能與這樣的人一戰，乃是天下所有劍客的榮耀。你說，我又豈能拒絕？孔夫子曾言，朝聞道夕死可矣。作為一個劍客，能一睹劍道巔峰，死而無憾。」

  花滿樓聽著豁達的寧缺，嘴角微微上揚，伸手從桌上倒了一杯酒水，笑道：

  「寧兄豁達，花滿樓敬佩至極，借花獻佛，敬你一杯！」

  寧缺面色不變，頭一仰，一口飲盡杯中酒。

  陸小鳳的神色卻頗為凝重，他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不管是寧缺還是西門吹雪，都是他的好友。他不想他們其中任何一個人受到傷害。

  三日時間眨眼即過。

  不少江湖人士紛紛不遠萬里從遠處趕來圍觀這一場大戰。

  城外五十里的山坡之上。

  一道白衣身影負手而立，他的身邊站著以為錦袍少年，少年帶著一定斗笠，遮住了他的相貌。

  若是寧缺在此，一定能認出這位白衣人就是劍聖葉孤城。

  「師父，這人就是你看中的那人？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挑戰西門吹雪？」

  錦袍少年發出一聲嘲諷，看著城門上，對葉孤城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