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別把我當蠢貨

  這一笑盡態極妍，像是平靜的心湖驟然掀起微風，吹亂了湖邊的垂柳。

  霍遲堯突然抬起手，掩住她的眼睛。

  纖長柔軟的睫毛划過掌心，異樣的酥麻。

  「怎麼了？」

  阮嬌嬌有些疑惑地歪頭，呵出的熱氣軟乎乎熱哄哄的，像她一樣，仿佛一捏就要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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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這麼笑。」

  霍遲堯說，「假。」

  曾經的阮嬌嬌就是這樣。

  明明是只狐狸，偏偏要裝得純良，對著他噓寒問暖，一副良家做派。

  殊不知她越是這麼做，他越發肯定她另有所圖。

  這不，他提了離婚後，她就立馬換了副咬人的嘴臉，說話不留情面，簡直能戳死人。

  而現在他只是稍微多問了那麼一句，她就立刻擺出這副樣子。

  糊弄誰呢？

  霍遲堯心裡有點不舒服，他不喜歡被騙，更討厭阮嬌嬌這副自以為能吃定他的模樣。

  「不想笑就別笑。」

  他冷冷地收回手，順便將外套接了過去，搭在小臂上。

  阮嬌嬌凝望著他。

  男人逆著光，寬直的肩背舒展著，無形中透露出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離氣質。

  冷淡清冽的嗓音從那形狀完美的薄唇中輕輕吐出。

  「別把我當成蠢貨。」

  說罷，便踱步離去。

  是霍遲堯把她當蠢貨吧！

  阮嬌嬌只覺得自己瞎了眼，看不出這個男人皮相下爛透了的芯子。

  口口聲聲說著他沒出軌，和許笙笙發乎情止乎禮。

  可她一轉頭，小腰都摟上了！

  噁心！

  阮嬌嬌低頭嗤笑了一聲，挑了個相反的方向走。

  「嬌嬌。」

  突然有人攔在她面前。

  許笙笙依舊像一朵纖柔的茉莉花，臉上掛著恬淡的笑容，自信從容道：

  「我們談談？」

  阮嬌嬌看著她志得意滿的笑：「我覺得我們沒什麼可談的。」

  「當然有，」許笙笙說，「我們可以談談阿堯。」

  「許小姐很喜歡杜鵑鳥嗎？」

  阮嬌嬌淡淡道，「這麼喜歡鳩占鵲巢。」

  在許笙笙眼裡，只不過是她在逞強罷了。

  「那也要怪你沒本事守住這個巢。」

  她優雅地理理頭髮，脊背挺直得像鶴。

  「我跟阿堯以前的事，你都聽說了吧？其實我沒有要破壞你們的意思，只不過作為愛上同一個男人的女人。既然你給不了她幸福，就請把位置讓出來，能者居之。」

  阮嬌嬌快被噁心吐了，許笙笙居然能把第三者這種事說得這麼矯情偉大，她以為她在演瓊瑤劇嗎？

  她點點頭：「你想給他幸福，很簡單啊。霍遲堯從小沒了母親，你去嫁給他爸，當他媽。霍遲堯肯定很幸福。」

  母愛的幸福。

  許笙笙臉色狼狽。

  霍睿明都多大歲數了，嘴裡都有屍臭了，她嫁給他圖什麼？

  圖他年紀大？

  圖他不洗澡？

  她發了狠，乾脆撕破臉皮：「我勸你見好就收，阿堯他壓根不喜歡你，就算你強行跟他在一起，你們也不會幸福的！」

  「是嗎？你確定你們在一起就一定能幸福？」

  許笙笙得意：「當然！」

  阮嬌嬌點點頭：「既然你急著當寡婦，我也不攔你。祝你們幸福。」

  說完，她轉身就走。

  心裡默數：三，二，一——

  「等等！」

  許笙笙從後面追上來，「你什麼意思？」

  阮嬌嬌耷拉著眉眼，做出傷心難過的模樣道：

  「你以為我們結婚三年沒有孩子是因為什麼？」

  許笙笙啞巴了。

  她見鬼似的瞪著阮嬌嬌的肚子，聲音飄忽：

  「因為......霍遲堯他那裡不行？」

  －－－

  「去哪？」

  被冷落的生日蛋糕孤零零地躺在后座上，阮嬌嬌繫上安全帶。

  「華庭御宅，我要回去拿點東西。」

  鍾之羽戴上墨鏡，銀紫色的瑪莎拉蒂箭一般疾馳而出。

  空氣中傳來他帶笑的悅耳低語。

  「決定要搬出來了？」

  「嗯。」

  她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

  霍遲堯不喜歡她，死皮賴臉賴著也沒用。

  想到臨走前跟許笙笙說的話，她心情又稍微好了一點。

  哼哼，膈應死他們！

  「那我可就提速了。坐好了小阮阮，鍾師傅竭誠為您服務！」

  因為鍾之羽莫名其妙的興奮，車程被大大縮短，只用了半小時就到達了目的地。

  再次回到這裡，阮嬌嬌竟然生出了物是人非的感慨。

  她沒有浪費時間傷春悲秋，而是換下了累贅的魚尾裙。

  利索地拿行李箱收拾了幾件衣服，重點帶上了簽過名的離婚協議書。

  鍾之羽帶她來到公司，推開萬寧製藥的大門，卻發現前台居然在玩手機。

  頂著阮嬌嬌的目光，鍾之羽眉頭微皺：

  「秦晚那小臭妮子怎麼管的？我要扣她工資！」

  「秦晚？」

  阮嬌嬌有些疑惑。

  結婚三年她幾乎全身心撲到了霍遲堯身上，對於這個名義上的小公司很久不過問了。

  竟然不知道人事管理差成這樣。

  她嘆了口氣，一個人上前，敲了敲前台的桌子。

  「你好。」

  前台慢吞吞摘下耳機，上下打量了她一圈，不知想到什麼，露出一個冷笑。

  「不好意思，鍾董不在。」

  「那麻煩給我預約一下，我是來談合作的。」

  阮嬌嬌心平氣和，「公司現在哪位負責人在場？」

  「別白費功夫了，穿成這樣來談合作？」

  前台白眼幾乎翻上天，語氣尖刻。

  「我說現在的小姑娘怎麼這麼不要臉，以為長得好看就能嫁入豪門了？你這種人我見多了，鍾董特意交代過，不見！」

  阮嬌嬌順著她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穿著：

  純色的卡其色長裙，外罩一件挺括的黑西裝。

  雖然比起制服裙來說稍顯不正式，但也不至於被刻薄成這樣。

  她沉了臉。

  「你叫什麼名字？工牌呢？我要投訴你！」

  「吆？投訴我？說幾句實話罷了。」

  前台一屁股坐下，連眼神都欠奉。

  「這位客人，鍾董不在，其他領導也不在，我只是一個前台，請你不要難為我的工作。」

  幾個路過的工作人員也對阮嬌嬌指指點點。

  「又是一個想要攀龍附鳳的女的。」

  「小小年紀就心思不正，光看臉我就知道是什麼貨色。」

  「整的吧，那下巴快能戳死人了！」

  前台妝容精緻的臉色露出了點輕蔑的笑意。

  「或者你就到那邊的沙發上等著，等什麼時候鍾董來上班了，再親、自、跟他投訴？」

  阮嬌嬌掃了眼議論紛紛的人群，挑了挑唇角：「好。」

  她坐到沙發上，給等在門外的鐘之羽打了個電話。

  沒一會，那道花哨的身影便踏入大廳。

  前台眼睛一亮，雙頰酡紅，嬌滴滴地喊：

  「鍾董~」

  鍾之羽摘下墨鏡，面帶焦急。

  「董事長今天蒞臨公司視察，人呢？」

  前台一愣，望著那雙深藍如海的眼睛，結結巴巴道：

  「鍾董，我一直在這呢，沒看見有人來呀？上面也沒接到通知——」

  說著，她眼睛猛地瞪圓了。

  見鍾之羽朝著剛剛那個拜金女的方向走去，她生怕惹對方不高興：

  「鍾董，我這就趕她走！」

  鍾之羽長腿一邁，三步並作兩步跨到阮嬌嬌面前，誇張地鞠躬，大聲道：

  「董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