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靖帝大怒
2024-08-27 19:56:37
作者: 陰山雲鸞
只見秋楚言驚恐地蜷縮在角落裡,身上的衣衫也凌亂不整。
湛星瀾不難想像昨夜楚言經歷了什麼。
她當時一定害怕極了。
湛星瀾努力壓制著自己的怒火,緩步走到秋楚言面前蹲了下來。
她溫柔地為秋楚言撥開了散亂的髮絲,然後將她擁入了自己懷中。
「楚言,我來了。」
秋楚言冰冷的身子突然覺得異常溫暖,她抑制不住的嚎啕大哭,纏繞在她腦海中的噩夢像是一個無盡的黑洞,不斷吞噬著她的靈魂與意識。
「星瀾,我好害怕。」
湛星瀾輕柔的撫摸著秋楚言的頭髮,安撫著她的情緒。
昨夜的事情,湛星瀾已經知道了。
她一直以為袁明哲被教訓過後應該不會再對楚言不利了,沒想到他竟然會蟄伏在楚言回家的路上伺機而動。
湛星瀾陷入了自責,早知如此,她便不該一時忘形喝那麼多酒。
要不是簡王出現,還不知道楚言會被袁明哲折磨成什麼樣子。
「放心,我一定不會放過袁明哲!」
湛星瀾一直陪著秋楚言到了晚上,還讓竹歡熬了寧神湯餵給秋楚言才離開。
天色漸晚,湛星瀾與竹歡躡手躡腳的走出了屋子。
不曾想她剛出院子便見到了正坐在樹下打瞌睡的傅凜緒。
湛星瀾走上前去,輕輕喊道:「簡王殿下?簡王殿下,醒醒。」
傅凜緒睜開朦朧睡眼,才驚覺自己睡著了。
他站起身來看向黑壓壓的臥房,意識到秋楚言已經睡著了。
於是他輕聲道:「秋娘子可好些了?」
湛星瀾聽秋楚言講了當時的過程,又得知傅凜緒是因為秋鎮朧忙於公務好幾日不曾回府,加上秋楚言的貼身婢女回家省親,他擔心秋楚言出事才在秋府守了整整一日。
她心裡也對傅凜緒稍稍有了改觀。
「嗯,好些了。簡王殿下在此守了一天一夜,想必也累了,還是早些回王府休息吧。」
「如此便好,今日多謝湛娘子。」
「是臣女該謝謝殿下才是,若非殿下及時趕到,事情恐怕會更糟。」
「秋娘子善良純潔,實在讓人心疼。」
兩人邊聊邊走出了秋府,正好遇上了匆匆趕回來的秋鎮朧。
幾人寒暄過後,湛星瀾便與傅凜緒離開了。
兩日後,眾娘子回到了舜華監。
而湛星瀾在回舜華監之前,特意囑咐厲清塵送給了袁明哲一份大禮。
半夜,袁明哲拿著那日從秋楚言衣襟上扯下的殘片細細回味。
他怎麼也想不起來是哪個混蛋壞了他的好事。
「來日方長,楚言,你總有一天會是我的女人。」
忽然,房門被風吹開,屋內的燭火驟然熄滅。
袁明哲將殘片放進了懷裡,然後起身將房門關上。
可就在他回身準備繼續點燃燭火的時候,房門再一次被吹開。
袁明哲轉身走向房門口,心裡犯起了嘀咕,「今日風不大啊。」
他雙手握著房門關緊並上好了門閂。
忽然,一隻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一陣寒意從後脊直竄腦門。
他顫抖著聲音問道:「誰!」
屋內傳來一陣打鬥聲與尖叫聲。
半刻鐘後,一個黑影從屋內閃出。
袁明哲鼻青臉腫的趴在地上,撕扯著嗓門瘋癲大哭:「有鬼啊!鬼打人了!鬼打人了!」
第二天京城就傳出了袁詹事家大郎君被鬼魅纏身致使瘋癲的傳言。
大體是說袁明哲為人不正,凌虐了艷雲樓的好些小娘子,那幾個不治而死的小娘子冤魂無所歸處,這才找上了袁明哲將他暴打了一頓。
袁至誠雙手背後,臉色凝重的看著眼前目光呆滯,神情渙散的袁明哲,心裡著實不是滋味。
「太醫,犬子是否真的痴傻了?」
滿頭白髮的太醫搖了搖頭,「袁詹事放心,袁大郎君只是受了驚嚇,倒是身上的傷勢嚴重,需要好好靜養。稍後我便為袁大郎君寫幾張方子,按時服用便可恢復。」
袁至誠拱手道:「有勞太醫。」
坐在一旁的王鶯兒擺出一副心痛欲絕的模樣,見太醫離開,這才放下那用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淚的帕子。
王鶯兒款款起身走到袁至誠身邊。
「誠郎,妾早就說過了,哲兒性情乖戾,得好生管教才是。而今外頭的傳言甚囂塵上,對我們袁家可是極為不利的。依妾之見,不如將哲兒送去城郊莊子,讓他在那兒歷練歷練,磨磨性子也好啊。」
袁至誠深吸一口氣,又發出長長嘆息一聲。
「可哲兒到底是我與元妻唯一的兒子,她臨死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哲兒了。我這做父親的,怎麼能讓他去吃苦呢?」
「翊兒就要春闈了,到時若因哲兒的劣跡累及他的官途,我們袁家可就真的完了。再說了,哲兒是誠郎的兒子,難道翊兒就不是了嗎?翊兒這麼多年來刻苦讀書,為的就是光耀門楣。誠郎也不想看到翊兒多年的刻苦付之一炬吧。」
王鶯兒故作傷心之態,果然惹得袁至誠心疼不已。
他一把摟住了王鶯兒的肩膀寬慰道:「好啦好啦,夫君知道翊兒是個好孩子。如此便依你所言,將哲兒送去莊子歷練。別哭了啊。」
王鶯兒抽泣了兩下才點了點頭。
就在她靠在袁至誠的懷裡時,嘴角露出了一抹奸笑。
幾日後,王鶯兒便命人把神志不清,渾身是傷的袁明哲送去了城郊莊子上。
臨行前,她特意囑託下人,務必讓袁明哲有去無回。
而這一切,都被躲在門後的袁府二郎君袁書翊聽了個真切。
眼看春闈將至,袁明哲被鬼纏身的傳聞也漸漸不了了之。
皇城上下為了春闈之事忙得不可開交,靖帝也為此數次召見禮部侍郎。
禮部侍郎退出含元殿後,靖帝揉揉了發昏的腦袋。
寇淮見狀忙奉上了一杯溫熱的安神茶。
「陛下,您這幾日都沒怎麼合眼,如此可傷身吶。」
靖帝強撐著睜開雙眼,飲了一口安神茶,溫熱入喉果然舒服了些。
「春闈乃選拔人才的大事,自然不能馬虎。對了,翎王那便可有消息傳來?」
寇淮微微笑道:「翎王殿下已將博州農田全部恢復,並親自率領百姓種植樹苗,相信不多幾日便能出發前往滄州了。」
靖帝欣慰的點了點頭,「麟兒果然不負朕所望,朕從前真是薄待他了。」
「陛下愛子之心常在,想來翎王殿下心裡也是明白的。」
寇淮仿佛就是靖帝肚子裡的蛔蟲,他又怎麼看不出來靖帝對傅玄麟懷藏的愧疚之意。
靖帝那雙如鷹般銳利的眸子裡不知何時染上了一抹哀傷,卻又轉瞬即逝。
「但願如此吧。還有一事,明國公家的那個小丫頭在舜華監如何了?」
「彭尚宮命人傳信來稟,說是湛三娘子聰慧伶俐,學東西快,此次小考在驚鴻閣之中也是名列前茅啊。」
靖帝聽後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讓彭尚宮多提點提點,這小丫頭的福氣還長著呢。」
「陛下慧眼識珠,湛三娘子比定會拔得頭籌。」
靖帝點點頭,扶著龍椅把手便要起身。
寇淮見狀忙上前攙扶。
「春天到啦,與朕到御花園走走吧。」
「是。」
春日哪怕只是御花園裡的零星嫩芽也能給人生機勃發的感覺。
靖帝望著花壇中迸發的新綠,不自覺的掛上了笑容。
他最喜歡春日,因為就是那年春天,他見到了他的一生摯愛。
只可惜他愛的人並不愛他。
靖帝長長嘆息,往事如煙過,此刻的他也只能迫使自己不再去想起那個人。
「你說齊王殿下真有那麼厲害嗎?」
一個稚嫩的聲音傳入了靖帝的耳中。
靖帝循聲望去,只見亭廊下的樹叢里有兩個正在除草的小侍女。
另一個年紀稍大的侍女說道:「那可不好說,要是齊王殿下真的能掌控大半朝臣,又怎麼會一直屈居太子殿下之下呢。」
先前說話的那個小侍女突然壓低了聲音說道:「現在坊間傳得可邪乎呢,說齊王殿下才是真龍之子,大臣們早就臣服於齊王殿下了,齊王殿下才是貨真價實的小皇帝呢。要真是如此,將來這天下不也是齊王殿下的嗎?」
「你可別胡說,當心這話被有心之人聽去了,到時候砍了你的腦袋!」
年紀稍大的侍女把手比作刀放在了先前那小侍女的後脖頸上,惹得那小侍女嚇了一跳。
「哎呀!你戲弄我。」
兩個小侍女嬉笑一團,絲毫未發覺靖帝就站在她們身後。
寇淮見靖帝臉色鐵青,當即大喊:「何人驚擾聖駕!」
兩人回頭一看,竟是陛下!她們嚇得扔下手裡的雜草撲通跪地。
「婢子驚擾陛下,還望陛下恕罪!」
身為帝王最忌諱的便是皇子們有篡位之心。
靖帝更萬萬想不到如此大逆不道的竟是素日蠢鈍剛愎的齊王。
「你們方才說齊王掌控朝臣,是從何處聽來的!」
兩個小侍女嚇得頭都不敢抬,還是那個年紀稍大的侍女鼓足勇氣開口道:「回稟陛下,婢子們也是聽前日隨掌事女官出宮採買的小侍女說的。」
靖帝氣得臉色難堪,當即命人將這兩個侍女關押了起來。
當夜,燭火通明的紫宸殿內,一位面容俊朗,身長玉立的中年男子立於殿中央。
「陛下。」
「時譽,朕命你率領影衛暗中查探齊王掌控朝臣一事,不得有誤。」
「臣遵旨。」
時譽拱手垂拜,退出了殿外。
七日後深夜,時譽將所查到的證據奉於了靖帝面前。
「朕知道了,下去吧。」
「是。」
時譽告退,紫宸殿中只剩下了靖帝一人。
靖帝仔細翻看了名冊上所記錄的官員名單以及他們被操控的把柄,基本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醜事。
雖算不得什麼十惡不赦的罪過,但卻是傳出去讓人不恥的事情。
「哼,下三濫的招數!」靖帝火冒三丈,「寇淮!」
守在門外的寇淮推門而入。
「陛下,老奴在。」
「去把那個孽障給朕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