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你不仁我不義

2024-08-27 19:54:04 作者: 陰山雲鸞

  天色昏暗,金姝嫿喝了藥便安睡了。

  正院外廳,葉如生朝湛星瀾與湛南璟深深一拜。

  「拙荊能撿回一條命。多虧了二位。我葉家遭奸人侵害,若非二位仗義出手,恐怕葉家遲早毀於一旦。」

  「葉府尹快快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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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南璟趕忙將葉如生扶了起來。

  葉如生抬眼看著面前器宇軒昂的湛南璟,絲毫不掩欣賞之色。

  「能一夜之間在眾多京城醫師之中抓住錢實,並讓他交代了罪行,湛大郎君實在後生可畏啊。」

  「葉府尹過獎,能夠幫到葉娘子......的家人,晚輩也很是高興。」

  湛南璟不由的看向葉韞玉,對上她的眼睛又迅速移開。

  葉如生閱人無數,又怎會看不出湛南璟對葉韞玉的心思。

  「葉府尹,我已將治療肺癆的方子交給了葉姐姐,內服外敷一日不可懈怠,堅持三個月,咯血的症狀會有所改善,三個月後會有第二副藥方送到葉府,另外多讓金娘子飲用川貝水。只是金娘子被折磨至此,能否痊癒就要看天意了。」

  葉如生又拜了一禮。

  「湛小娘子妙手仁心,救命之恩,在下永世不忘!」

  「葉府尹不必言謝,只是我會醫術這件事,還望葉府尹守口如瓶。」

  「玉兒早已囑咐,湛小娘子寬心。」

  「有勞了。」

  「時辰不早了,我與大哥就先行告退了。」

  「玉兒,替為父送送二位。」

  葉如生望著兄妹二人的背影,眼神之中滿滿都是讚賞。

  這一路上三人相顧無言。

  湛星瀾瞥了湛南璟好幾眼。

  心想這個大哥還真是榆木疙瘩,怎的一句話都不說,都急死個人了。

  直到走到葉府門前,葉韞玉才率先開口。

  「此次多虧了湛大郎君,要不是你想到轉移阿娘,恐怕金小婦就發現阿娘身上有被治療的痕跡了,若她狗急跳牆還不知要做出什麼事來。」

  「防患於未然總是好的。」

  葉韞玉抬眼望著他,那眼神已不再單純。

  「湛大郎君心思敏捷,為人正直,湛三娘子醫術高明,善良果敢,韞玉能結交二位,是韞玉畢生之幸。」

  兩人眼眸相對,一汪平靜的池水暗波浮動。

  一旁的湛星瀾早已看透一切。

  「大哥,你先上車吧,我有話想對葉姐姐說。」

  湛南璟應了一聲便朝葉韞玉頷首而去。

  湛星瀾見湛南璟離的遠些了,便上前握住了葉韞玉的手。

  「葉姐姐,我大哥是個含蓄內斂的人,我看得出他對葉姐姐很是上心。昨夜他為了抓姓錢的還被割傷了手臂,回來時袖子上滿是血污。」

  「什麼?他受傷了!」

  葉韞玉著急的問道,手也不自覺的捏緊了一下。

  湛星瀾察覺到她的緊張,不自覺勾起了嘴角。

  「葉姐姐安心,我已經給他上過藥了,傷口不淺,流了很多血。可他不願讓我告訴你,怕你擔心。」

  「他怎的這般傻。」

  「葉姐姐聰慧善思,想必不多時日便可知他為何而傻了。我先告辭了。」

  湛星瀾甜美一笑便跑向了明國公府的馬車。

  葉韞玉站在原地愣了半刻,目送馬車消失在街口才回去。

  馬車搖搖晃晃,湛南璟卻能穩如泰山。

  「瀾兒,你剛才和葉娘子說什麼了?」

  「不告訴你。」

  湛星瀾傲嬌的說道。

  「還有金娘子患病一事,你在去甘棠雅集之前就知道了。這消息你是從哪兒得來的?」

  「不告訴你。對了,我會醫術這件事,可不許對別人講。」

  「知道啦,你都囑咐為兄五十二遍了。」

  湛星瀾突然笑嘻嘻的問道:「大哥,你究竟喜不喜歡葉姐姐啊。」

  「我自是喜歡她的。」

  「那可得趁熱打鐵,現在你是葉府的恩人,若是上門提親,葉府尹和葉姐姐肯定不會拒絕你的。」

  「可這兩年登門求親者不勝枚舉,她都拒之門外了。若我提親之後,她拒絕了我,豈不是連朋友都沒得做?」

  「大哥,你還真是塊木頭。葉姐姐拒絕提親是因為她母親的病,現在問題都解決了,你還擔心什麼呢?」

  「我想時機再成熟些。」

  明明都對對方有意,可就是誰也不說。

  湛星瀾作為旁觀者都快急死了。

  湛星瀾畢竟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她無法理解湛南璟那種隱晦的愛。

  在她的認知里,愛一個人便要讓那個人知曉,若是試過了沒結果也就罷了。

  可若是躊躇不前,眼睜睜看著心愛人和別人在一起,那才真的叫追悔莫及。

  不過能幫他們走到這一步,也算足夠了,剩下的就看他們的緣分了。

  湛星瀾也逐漸意識到,現在情勢的發展已經完全偏離了原書的內容。

  接下來的每一步,可能都會影響到後續的發展。

  也不知道靖帝還會不會為她和傅霆軒賜婚。

  湛星瀾胡思亂想著,不一會兒就到了明國公府。

  夜裡的風又急又冷,湛南璟將她送回望舒閣後也匆匆回了自己的院子。

  昨夜在租的客棧照顧了一晚金娘子,白天又給租的房間拿草藥熏了好幾遍以防傳染給別人。

  現在她只覺得頭昏腦漲。

  木訥地將髮髻上的釵環都卸下來,頭髮散開,整個腦瓜子才覺得舒服了些。

  「三娘子近日辛苦了,這是婢子讓人給您熬的酸棗仁湯,喝了能睡得好些。」

  竹歡將一個玉黃色的碗放在了妝檯上。

  「還是我家竹歡對我最好了。」

  湛星瀾朝她笑了笑。

  正準備低頭喝湯,突然頭髮上遺落的一個小銀簪不慎落入了湯中。

  這可把湛星瀾嚇了一大跳。

  「哎呀,完了完了,我的湯!」

  湛星瀾的心情瞬間晴轉多雲。

  竹歡趕忙將碗端走,「三娘子莫急,我這就給您換一碗來。」

  「咦?這簪子怎麼黑了?」

  銀簪發黑,此湯有毒!

  湛星瀾立馬將碗拿了過來,用帕子小心翼翼的捏起了那支銀簪。

  「三娘子,這湯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啊?」

  湛星瀾神色嚴肅的問道:「竹歡,這湯是你親自煎的嗎?」

  「我熬製後離開了一小會兒,就托沁心照看著。」

  「你去派人把她給我綁起來關到柴房裡,若是有人問起她的去向,就說她向我告了假,回家省親去了。」

  「是,婢子這就去。」

  這一夜,湛星瀾睡得並不安穩。

  一大早她就起來去柴房審問了沁心。

  沁心被綁在柱子上一動不能動。

  她也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小姑娘,膽戰心驚的被綁了一夜,心裡早就崩潰了。

  「說吧,到底是誰指使你給我下毒的?」

  竹歡一把扯下了沁心嘴裡塞著的抹布。

  沁心立馬哭嚷。

  「三娘子饒命啊。」

  「你若老實交代,我便放了你。你若死不悔改,等你的便是牢獄之災。」

  沁心猶豫片刻,咬咬牙道出了主謀。

  「是,是席娘子!」

  是她?

  湛星瀾早該想到的,那天在甘棠雅集和席憐兒起了衝突。

  她必定是懷恨在心,所以才惱羞成怒收買了沁心殺她。

  「席憐兒給了你多少錢?」

  「五兩銀子。」

  「你說什麼?姑奶奶的命就值五兩銀子?」

  湛星瀾差點氣得昏過去。

  五兩銀子放在現代相當於兩萬塊錢,她的命才值兩萬塊錢!

  沁心嚇得一直在哭,很後悔自己做了這種傻事。

  「竹歡,看好她,不准她死了,留著有用。」

  湛星瀾氣得翻了好幾個白眼,扶著牆走出了柴房。

  竹歡見湛星瀾氣得不輕,趕緊給沁心餵了口水,又把抹布塞了回去。

  她匆匆跑了出來扶住了湛星瀾。

  「三娘子,您還好吧。」

  「放心,我好得很。這幾天太子來過嗎?」

  「前日來過一次,他見三娘子不在,便離開了。」

  「我估摸著他很快會再來,到時候你就這麼說。」

  湛星瀾伏在竹歡的耳邊說了幾句話。

  那眼神狠的簡直可以當刀子使。

  「席憐兒,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了。」

  三日後晌午,閣樓外一陣嘈雜的聲音吵醒了正在酣睡的湛星瀾。

  「都是些誰啊,大白天的不讓人睡覺!還有沒有天理啊!」

  湛星瀾一肚子火氣,乾脆裹著棉被跳下了床。

  她怒氣沖沖的推開了窗戶,正準備朝著聲源破口大罵。等她看清院子裡站著的人,瞬間把嘴裡的垃圾話都咽了回去。

  只見望舒閣的院子裡,竹歡張開雙臂攔住了傅霆軒的去路。

  「竹歡姑娘,本宮不過是想探望一下星瀾,並無歹意。竹歡姑娘為何就是不肯讓本宮進去呢?」

  傅霆軒總是一副謙謙公子的模樣,即便是面對竹歡這樣的小丫鬟也是溫和如風的態度。

  「太子殿下,我家娘子突染惡疾,她身子嬌弱吃不下睡不好,這不到現在都還沒醒過來呢,若婢子放殿下進去,壞了三娘子的名聲婢子可擔待不起。不如您先去前廳等候,待三娘子好好梳洗打扮一番再去拜見殿下可好。」

  傅霆軒滿腹疑惑,從前無論他何時來望舒閣都不曾吃過閉門羹,最近這是怎麼了?

  他左思右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只好作罷。

  「既然如此,那本宮就去前廳等候。」

  「恭送太子殿下。」

  竹歡屈膝行禮,見太子轉身離去才鬆了口氣。

  湛星瀾目睹一切,裹了裹身上的被子坐回了床榻上,傅霆軒果然來了。

  不過沒想到竹歡這個小丫頭平日裡看上去傻傻的,關鍵時候還挺機靈的嘛。

  「三娘子,不好了不好了,太子殿下來了。」

  竹歡惶遽的呼喊聲一秒打破了湛星瀾的欣慰之情。

  湛星瀾望著驚慌失色跑進來的竹歡,無奈的嘆了口氣。

  「我都看見了,剛剛你表現不錯,記你一功。」

  「多謝三娘子,不過這次,三娘子應該不會再對太子心軟了吧。」

  竹歡嘟著嘴抱怨著,替湛星瀾感到不值。

  「不會了。他從來都是個小人,不值得我對他留戀,只是現在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我這台好戲要是沒有他可就唱不下去了,你待會兒好好幫我打扮一下。」

  湛星瀾挑了挑眉,心中已有成算。

  竹歡手巧心細,京城裡什麼時興的髮髻就沒有她不會的,飄揚長發在她手裡格外聽話,不一會兒就將湛星瀾打扮的俏麗絕塵。

  湛星瀾望著銅鏡前面色蒼白的自己露出了滿意的微笑,隨後伸手打開了妝奩內的一個金黃絲帛錦盒,從中拿出了雙月金絲玉璧釵插在了髮髻上。

  「這不是陛下賜您的釵嗎?怎麼拿出來了?」

  竹歡詫異的看著她,從前她可是極為低調的,這種張揚華貴的東西素日從不佩戴。

  「陛下親賞,自然要好好戴著以示隆恩了。走吧,我們別讓太子殿下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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