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死人也能復活

  爺爺還躺在床上,但是身上的衣服明顯被換過，血跡也沒有了，臉上不如之前看到的那樣蒼白，人也清醒了。

  

  洛筱筱心裡一喜，人醒來表示渡過了危險期，看來村醫地藥還真地管用，沒有說大話。洛筱筱有些愧疚，白天不該對村醫那種態度。再說，爺爺是一村之長，村醫怎麼也會盡力，是自己口無遮攔,等明天一定要向村醫好好道歉。

  正想著該不該送些東西感謝村醫時，裡面傳來爺爺沙啞的說話聲，「筱筱那邊怎麼說？」

  「我己經把她勸回去了，你就安心吧。」村醫悶聲答道。

  洛筱筱心裡甜甜地，爺爺自己受著傷還掂記她。既然爺爺無恙就安心了，再說偷聽別人說話是不道德地行為。洛筱筱正準備轉身回去，就聽到村醫說：

  「筱筱年紀不小了，有自己地主意，你做事也要小心一些，還有跟村裡的人都說一聲,讓他們都注意著點。」

  讓村里人注意著點什麼？洛筱筱不自覺停住，疑惑地把耳朵貼在牆壁上。

  爺爺乾咳了兩聲，回道：「你就把心放進肚子裡好了，筱筱是我一手養大的，我對她最了解，這孩子單純又孝順。」

  村醫冷冰冰的聲音再次傳來：「我勸你最好還是不要大意,畢竟她是外來的人。」

  洛筱筱身體一僵，外來人！她在雲溪村生活了這麼久，難道村裡的人還沒真正接受自己？

  想到爺爺對她的寵愛，還有村里人多數人的認可，洛筱筱馬上否定，也許只是村醫單純看不慣她受包爺爺的寵愛。算了，反正只有村醫看不慣她，平時又極少接觸。洛筱筱貓起身子打算原路返回。

  「哼，如果不是你不小心讓她看到也沒那麼多事，還得我回去替你擦屁股。」爺爺語氣里充滿揶揄的話再次讓洛筱筱停住了腳步。

  「本來是正常的事，但就是因為她的到來反而變得不正常。既然你全力保她，那麼我不得不再次提醒你回去時悠著點，誰讓你當年一定要帶回來個隱患。」

  洛筱筱一陣茫然，心裡琢磨著話中的意思。他們說的隱患是自己嗎？不過，從爺爺話里話外都透著維護她的意思，讓她心安不少。

  「不用你提醒，我自是知道怎麼做，倒是你要解釋一下你的醫術什麼時候變得高明了？」爺爺毫不掩飾話中的譏諷之意。

  這時，村醫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上前一步貼近床上的洛村長：「你用話激我沒用，誰都知道這一切都是假象，這在村里已不是秘密。既使不用藥，過一天就是死人也會復活。你倒是小心你的寶貝筱筱知道了會怎麼看待你，看待村子裡的人。」

  村醫的話仿佛有種魔力，洛筱筱的大腦在那一瞬間空白了，一種無法抑制的恐慌感自心底升騰而起。

  假象？死人復活？

  她覺得她好像無意中洞悉到什麼天大的秘密，以至不敢再繼續聽下去，生怕被發現被滅口。於是按照原路返回，一路上還順利，沒遇見其他人，也源於村裡的人一到晚上都不喜愛出門。

  今天晚上所聽到的一切都時刻衝擊著洛筱筱的神經，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不禁對自己的身世產生深深的懷疑。他們之所以隱瞞自己終歸還是因為自己是外來人。

  還有這村里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村醫說的假象除了死人能復活外，還有什麼？包括全村人對她的微笑對她的善意嗎？

  想到這，一陣寒意遍布全身，洛筱筱裹緊了被子，把身子捲成團。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人們都帶著假面生活？

  像是配合洛筱筱的心情，憋了一天的雨終於下了下來，嘩嘩啦啦酣暢淋漓下個不停。伴隨著雨聲，洛筱筱終於進入夢鄉。

  夢境再次出現，與白天聽到看到的事混淆到一塊，弄不清哪是現實哪是夢境。

  這時，夢境和現實化身成兩個小人來到洛筱筱的耳邊。開始還一人一邊舉止紳士的交流著，慢慢地開始爭吵起來，而且越吵越激烈，仿佛要打起來。

  洛筱筱有心上前勸架，卻一句也聽不清他們說什麼。這時，不知現實的小人說了句什麼，引起兩個小人同時上前，一人抓住洛筱筱的一隻胳膊拉扯起來。

  「嘶！」兩隻胳膊感覺要被拉斷一樣。

  夢中竟然也有疼痛感，而兩邊的小人一點沒注意洛筱筱的痛苦表情，還在用力。

  洛筱筱忍著痛奮力甩開雙手，大喝一聲：「你們都給我住手，不然有多遠就都給我滾多遠！」

  兩個小人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停下動作，也許與想像中的洛筱筱不一樣，被她震懾住了。

  洛筱筱見狀滿意地點點頭，指著左邊的小人，也就是代表夢境的小人說：「你們一個一個地說，我聽不清你們在說什麼？那個，就你先來說。」

  這次，洛筱筱一點不費神就聽懂了代表夢境小人說的話：「歸來吧，你屬於我們，我們等待你很久了！」

  話音剛落，代表現實的小人就喊道：「筱筱，別聽他的。他是誰，從哪來都不知道。還是我們之間知根知底，這裡才是陪伴你生長的地方。」

  夢境小人反駁道：「筱筱，你別聽他蠱惑。你難道忘記我們，忘記了使命？」

  洛筱筱如實回答：「我，這種生活沒什麼不好，一直是我嚮往的生活。」

  夢境小人臉上閃過一絲焦急：「那你甘願留在這個虛幻的世界，過著這種所謂幸福的生活？」

  不等洛筱筱開口，現實小人搶答道：「這裡當然就是理想生活的地方，你看這山清水秀世外桃源般的環境。不僅物產豐富，而且村民們和睦。這裡沒有貧窮沒有戰爭，更沒有霸權，大家都過著自由自在平等的生活。」

  現實小人的一番話確實說到了洛筱筱的心檻里，她不自覺地點了點頭。

  夢境小人見洛筱筱的反應微微怔住，眼圈一紅道：「筱筱，你不屬於這裡，你有自己的家園，而家園的親人們還等待著你歸來，我們還要一起去戰勝破壞家園的外來者。」

  現實小人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玩味之色，似笑非笑道：「難道你忍心讓筱筱重新回去過那種流離失所，戰爭的生活嗎？」

  洛筱筱一直沒弄清夢境小人話中的意思，難道夢境小人知道她的身世？

  只聽夢境小人又說：「筱筱，你想清楚了，這裡的世界並不是真實的世界，而是虛幻的世界，美夢遲早有一天會破滅，到時你何去何從？」

  這番話讓洛筱筱又想起偷聽到的村醫和包爺爺的對話。是呀，固然她很想留下來，喜歡過這種生活。但明顯村醫並不喜歡她，以及強烈排斥她，就因為她是外來人。

  這時，又讓她想起村裡的一些人總喜歡用意味不明的目光打量她，對她的態度明顯有曖昧不明的味道。如果這個時候還想不明白，洛筱筱也算白活了這麼大，顯然那種眼光還是把她當成外來人在防備。

  現實小人見洛筱筱有些動搖，站在至高點質問夢境小人：「你就這麼自私？想拖著筱筱一起重回到那個地獄般的地方？」

  夢境小人臉上的痛苦之色更濃，一時竟不知說什麼，蒙住臉道：「是我太自私了！」

  現實小人趁機又說：「筱筱，你放心，大家是看著你長大的，只要你想的都會滿足你。」

  這時，洛筱筱不知該如何選擇。她雖然很想站到現實小人這邊，但看到夢境小人臉上的痛苦之色，讓她心靈深處沒由來產生一絲悸動。那種悸動好像被一根線牢牢牽住，牽引著她記憶深處靈魂的碎片重現。

  在那個遙遠的深處，仿佛遺失了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但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有一剎那，現實與夢境倒了個，仿佛夢境才是真實的。

  當洛筱筱頂著兩隻黑眼圈起床時，外面的雨早就停了，正看見爺爺從院門外進來。雖然還有點蹣跚，但精神卻很好。

  爺爺看到筱筱仍是一副慈愛的樣子，「筱筱，晚上又沒睡好？是擔心爺爺嗎？不用擔心爺爺，我已經大好了，除了暫時不能幹重活以外。」

  說完，配合的還咳嗽了兩聲。

  洛筱筱上前攙扶住爺爺，一面打量起他。爺爺除了衣襟里露出胸前還包紮著紗布外，確實看起來沒什麼大礙。臉上也恢復了血色，顯然是好的不能再好。

  洛筱筱由衷地說：「爺爺，你沒事了？真是太好了，我還以為很嚴重，果然如村醫所說你今天就能好，不過我不知道你這麼早就回來了，也不叫我去接你。」

  爺爺手扶著洛筱筱上床躺好，「爺爺也沒那麼金貴，這不是擔心你一個人在家，不然就在村醫那多躺兩天了。」

  洛筱筱倒了一盆熱水端到床前：「爺爺，我先幫你用熱水擦把臉，你先睡著，等會兒叫你吃早飯。」

  爺爺拉住洛筱筱說：「筱筱，不著急，爺爺不是很餓。剛才在村醫家裡吃了點過來的，坐下來陪爺爺說說話。」

  洛筱筱乖巧地坐在床邊，主動提起話題：「爺爺，你們這次真的見到銀狼了？」

  爺爺點點頭，臉上露出一抹忌憚之色：「見到了，銀狼的身子足有兩米五長。可它太兇猛狡猾，只差一點就捕到了。都怪爺爺力量不足沒能拉住捕網，被它撞破個大洞，我也是這時被它咬了一口才受的傷。」

  洛筱筱想像著，為沒捕到銀狼而遺憾，「這怎麼能怪爺爺？從爺爺的描述上看，那隻銀狼一定力大無窮，就算換成是成年壯漢也不一定拉得住捕網，再說也可能是捕網不夠結實。」

  爺爺慈愛地摸了摸洛筱筱的頭髮說：「筱筱說的有道理。」

  這時，洛筱筱正對上爺爺的目光，雖然是慈愛的，但卻多了一些東西。洛筱筱讀懂那是探究，還有防備。剛剛一下子輕鬆愉快的狀態頓時消失，洛筱筱心裡一痛，是因為村醫提醒了他，他在試探自己嗎？

  洛筱筱低下頭，回想著村醫的話以及晚上做的夢，不敢再聊，怕忍不住多嘴引起爺爺的懷疑，於是站起身迴避道：「爺爺，我餓了，先去做早飯。您先躺著，一會好了叫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