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將軍魂

  徐志鵬洗的很仔細，手不是很輕，也不是很重。他把漂浮在水面的藥粉顆粒，仔細的揉碎，讓每一處肌膚都滲透到。我看的很認真，就像是學生，在看老師講課。

  徐琴也在看，她在看我的表情。徐志鵬的大手，觸摸到陳珊的隱秘部位。我的心裡有點顫動。陳珊看看我，露出一個詭異的笑。

  我嘴角抽了一下。她，已經清醒了？清醒多久了？一天，兩天？還是，一直就沒迷失過？半小時後，徐志鵬拿過預先準備好的一盆溫水。陳珊站了起來，徐志鵬用一個勺子，從頭到腳，仔細的沖洗。

  盆里的水，由紅變黑。還有淡淡的異味飄來。徐志鵬用大浴巾把陳珊抱裹著，放到床墊上。他把水拖出去處理了，又換了乾淨的水。自始至終，他都沒有讓我和徐琴幫忙。

  「秦楓，明天你就不用守著了。這院子裡里外外的邪祟，還要麻煩你去清除。我這麼多年的修為，已經差不多消耗完了！陳珊也只要再泡個三天藥液就排完毒了！」徐志鵬說。

  我點點頭，「要徐琴留下幫忙嗎？」徐志鵬說：「徐琴要去幫我採購些藥材，不需要幫忙。」我拿起地上的兩個雞蛋，走了出去。徐琴也出去了。

  臨出門的時候，我有意無意的回頭看看。徐志鵬盤腿坐著，閉目養神。他一臉的疲憊，頭髮也稀疏了不少。陳珊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眼神意味深長。

  我在院子裡轉了一圈，又回到客廳。看著茶几上的三個雞蛋，默默的想著破解的方法。這是修宅子的時候，就被人布下的局。徐志鵬這麼個老江湖，也是對此無計可施。

  布局的人設計巧妙。他把房屋，周圍的環境，還有房子裡的人。都做成了風水局的一部分，環境會變化，人也會動。這就成了一個死循環。就如打了一個死結，你越想解，越解不開。即使剪斷，死結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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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聽之任之，這裡就成了活人住的陰宅。邪祟橫行，讓住在裡面的人不得安生。宅子的主人即使逃避，也依然會被召喚回來。這裡就像是個大磁場，徐家的人，最後都要困死在這個宅子裡。

  我看了一下客廳，這裡陳設很簡單。兩張茶几，把張竹椅。外加一張八仙桌。地面鋪的是大青磚，牆上掛的是一幅早春山水畫。我把畫摘下來，鋪在八仙桌上。拿來茶壺，把裡面的茶水茶葉，都潑灑到畫上。

  然後，我拉張竹椅坐著，靜靜的等待。從早上，一直到太陽西斜。畫上的茶水早就幹了，褐色的茶葉變成了綠色。我站起來，看到那些山，成了高低不一的墳頭。

  河流還是河流，不過，裡面流淌的不是水，而是血！血河裡，漂浮著無數的屍體。屍體身上的打扮，有平民，有士兵。看樣子，都是些古人。我嘆一口氣，有點明白畫上的意思了。

  我大聲喊：「你出來吧！這千百年前的恩怨，也該了結了吧！」一陣強烈的陰風平地起，大青磚紛紛爆裂開。地下跳出來一個黑影，一身黑盔黑甲，手提一把青銅劍，站在我面前。

  他拱手施禮，「主公，你喚末將，有何要事？」我咽下去口水，艱難的問：「將軍尊姓大名？秦楓似不曾相識？」他哈哈大笑，「主公，你怎麼如此貴人多忘事？末將吉康，五城兵馬指揮使，曾在主公帳前聽用。」

  我打著哈哈，「嗯，那好！你可知徐氏因為何事，得罪了將軍？」

  吉康臉色一變，「徐三泰，身為朔方刺史，臨陣脫逃！回朝後，誣陷末將私開朔方城門，投敵叛國。皇帝不問清楚原因，就誅我吉家九族！為了朔方城十萬軍民，也為了我吉家三代血仇，末將化成厲鬼，也要報仇雪恥！」

  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吉將軍，秦某想勸你一句。這千年的風雨，早就把往事吹散了。你的冤屈，在下替你上達天聽。徐三泰一人作惡，子孫後代用命替他在償還。時至今日，他家香火絕跡，也算是恩怨兩清了！」

  吉康看了看我，「秦大帥，末將最佩服的就是你。滿朝文武，就你出來仗義執言。因為此事，你被皇帝流放嶺南不毛之地！吉康有愧恩帥，你說的話，末將當無條件尊從！」

  他跪下連磕三個頭，然後消失不見了。桌上的畫，也成了一堆紙屑。真是武將，豪氣干雲啊！我佩服的五體投地！我把紙屑歸攏到一個銅盆里，丟進去一張符紙點燃。一股黑煙衝進了風雨里。

  過了一個小時，天空烏雲密布，電閃雷鳴。從雲層里伸出來一隻巨手，一把抓住一棵大槐樹，連根拔起直上雲霄。到了高空中，無數的閃電，一起劈向槐樹。

  大樹頓時四分五裂，一條大蟒蛇拼命逃竄，最後還是被雷電撕成了碎渣。天空中落下的雨，成了淡淡的紅色。「吉將軍，你的大仇得報，安心去輪迴吧！」我高聲說。「多謝主公！」吉康的聲音傳來。

  我站起來，在院子裡走了走。雨過天晴，溫潤的月牙掛在天際。四周，除了偶爾幾聲蟲鳴，沒有其他的聲音。走回密室門口，我輕輕推門。裡面鎖上了，徐琴走過來拿鑰匙打開門，裡面點的燈有些暗淡。

  陳珊又泡在水裡，徐志鵬在水慢慢添加藥材。藥材放好後，又開始搓洗她的身體。這麼長時間，我已經習慣了。「感覺怎麼樣？」陳珊突然問。不知道她問的是誰，我和徐志鵬都沒有說話。

  「叔，我問你呢？」她看著徐志鵬。「什麼怎麼樣？」徐志鵬看著她。陳珊湊到他的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徐志鵬臉紅了一下，「別開玩笑，我在給你治病，不能分心！」

  我和徐琴對視一眼，都是輕輕搖頭。「你們進來，有什麼事嗎？」陳珊看著我問。我突然有種偷窺被抓的感覺。「我們來是想問你們，要不要吃晚飯了！今天，我做了十幾道菜，還有兩瓶好酒。」徐琴說。

  陳珊說：「去端過來，放在這裡一起吃！」我頓時無語。徐琴去端飯菜，我去搬了張餐桌。徐琴看了一眼徐志鵬，「能喝酒吧？」徐志鵬說：「秦楓跟你喝點吧！我不喝，陳珊也不能喝。」

  徐琴倒了兩杯，遞給我一杯。「楓哥，我敬你一杯。這兩個月來，你辛苦了！」她說著，先一飲而盡。我跟徐志鵬說：「謝謝徐師傅，這麼長時間盡心盡力的治療，陳珊的身體得以康復。」我喝了手中的酒。

  徐志鵬正色道，「秦楓，我知道你心裡有疙瘩。但我必須這麼做！不這樣的話，陳珊身體裡的毒素，足以毀滅一座城。讓成千上萬的人，死於非命！」

  我沒說話，默默看著他，徐志鵬說：「你是不是見過了牆上的鬼臉，還有，一個古代的鬼將軍？」我點頭。徐志鵬說：「他一定告訴你，他是被我祖上陷害而死，我說對吧？」我說：「是的，我已經幫他申冤了！」

  徐志鵬嘆一口氣，「我的祖上臨陣脫逃，誣陷他是事實，我家族譜有記載。但私開城門，投敵的人，是陳珊的祖上。那時候，陳珊的老祖宗，是徐家的兒女親家。」

  我明白了，看來吉康是為顧全我的面子，沒全說出來。「在古玩城地下室里，陳珊沾上的不是什麼鬼氣，而是一種致命的毒素。邵家人都以為，那裡有什麼價值連城的寶貝。其實就是要人命的東西！」

  他說，蠱毒和那種毒素混合起來，就是個可怕的定時炸彈。一旦爆發，就會屍橫遍野，哀鴻遍地。他因為沒辦法用藥物排毒，只能用他的真氣阻斷毒素混合，再逐一化解。

  他不知道，自己的方法行不行，每天他小心的觀察毒素的成分，和化解情況。為了不受干擾，也就隱瞞至今。他知道，一旦泄露，陳珊的下場，就是被帶走活埋！

  我倒吸一口涼氣，酒杯差點摔了！「還算幸運，這用我的術力排毒的方法，還是有效果的。你給吉康申冤，他也暗中助了一把力。把這毒物徹底被毀掉了，接下來就只要簡單調理！」徐志鵬說。

  我看了一眼陳珊，她一臉的不可思議。我跟陳珊說：「不管以前，你對我有什麼誤會。從今往後，我們就在這裡安家了！我打算在這徐灣包個三百畝地，種點果樹，栽上糧食和蔬菜。再養點雞鴨鵝，搞個小農場，過田園生活！」

  陳珊看著我，「行，不過我有個條件。這兩個多月，我們經歷了很多。不可能一下就恢復正常，我還得冷靜一下。所以，我暫時還住在徐叔身邊。」我沒有猶豫，點了點頭，「好，他是你的大恩人，你怎麼決定，我都不會反對。」

  陳珊想了一下，「如果，我要嫁給他，你也不反對嗎？」我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我只有祝你們幸福了！」徐志鵬說：「你們胡說什麼呢？我都是個老頭了，怎麼能想這些事情呢？」

  我說：「這是我的真心話。雖然，我是愛著陳珊的，但該放手時，我不會死纏爛打。人活著，已經很不容易了。何苦再互相為難？」

  陳珊看了看我，「楓哥，有的事情，我不能昧著良心說話。你是個好人，我是這麼認為的。但這也是你致命的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