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幻夢

  陳珊和年輕的徐志鵬聊的熱火朝天。甚至坐在一起，勾肩搭背。我開著公交車，卻像空氣一樣的存在。我感覺越來越煩躁，忍不住吼道：「陳珊，你們鬧夠了沒有？」

  陳珊看了我一眼，「真奇怪啊？秦楓！我們聊天，礙你什麼事了？你是我的什麼人，要你來管我？告訴你，徐志鵬是我的男朋友，你想追我？門都沒有！一個窮司機，我連眼皮也不夾你！」

  徐志鵬說：「珊珊，算了，別跟那種人一般見識！我就是為了來看你，才坐這破車！」我一個急剎車，兩個人差點甩出坐位。「秦楓，你瘋了嗎？」陳珊抱著徐志鵬，驚魂未定。

  我打開車門，怒吼：「都給我滾下去！」徐志鵬揉了揉腦袋，「小子，你有種！陳珊，我們下車去！」說著，拉起陳珊，走下了公交車。

  路燈下，兩個人手牽手走著。不時的來個熱吻。我開車，緩緩跟在後面，很想一腳油門撞上去。車突然加速，我有點蒙。我的腳，一直沒踩油門，車失控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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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踩剎車，這時才發現，這車剎車系統失靈了！車速越來越快，沖向人行道上的兩個人。我猛打方向盤，車子向一條大河衝過去。我想跳車逃生，門都打不開了。

  車子沖開護欄，半截車掛在高高的河坡上，搖搖欲墜。我兩眼一閉，心裡想著，肯定要完蛋了。耳邊響起玻璃碎裂聲，我身後有人喊：「你還活著嗎？活著慢慢爬起來！」

  我回頭看，見是陳珊趴在車窗外喊，徐志鵬用一塊石頭砸碎了車窗玻璃。我慢慢離開駕駛座，蹬著座椅爬上去。徐志鵬探著半個身體，把手伸向我。

  陳珊則拉著徐志鵬的腰帶，他們一起努力，把我拉出了車廂。三個人坐在河邊大口喘氣，陳珊埋怨道：「你個老光棍，是怎麼開車的啊？」我也很生氣，「這個破車突然失靈了，要不是我打方向，就撞到你們兩個了！」

  陳珊看了一眼掛在河岸上的汽車，噗嗤一聲笑了。「我給你一個獎勵，但是我不會以身相許！」她給了我一個吻。徐志鵬笑了，「我們可以互相競爭，但你這麼老了，估計希望不大。」

  我老了？我摸出手機，照自己的臉，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滿臉滄桑的皺紋。我深吸一口氣，哈哈大笑起來。人生啊！就是一場遊戲，到了最後，都是一場空。

  我抹了抹臉，感覺涼嗖嗖的。睜開眼睛，原來一場夢，醒來滿臉滿身都是汗。轉過身，看到兩個依偎在一起的人。我悄悄的起身。輕手輕腳的離開房間。

  我走到外面時，看到徐琴對我怒目橫眉。「秦楓，我發現，你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犯賤，不要臉！」徐琴罵道。「小聲點！你爸爸媽媽在睡覺！別吵醒了他們！走，去看看你弟弟！」我把她拽著往外走。

  徐琴的臉紅的都快滴血了。「你放開我，不要臉的臭男人！」她掙扎著。我笑了，「要臉幹嘛？能當飯吃嗎？」徐琴快被我氣暈了，「你撒開狗爪！我要把那個賤貨趕走！」

  我扇了她一個耳光，「你罵我隨便，罵陳珊，我就揍你！怎麼一點教養都沒有？」徐琴被打蒙了，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你不知道原因，以後我再告訴你！你還是個姑娘，有的事情你最好別攙和。」我揉了一下她的臉。

  「他們，真的在一起了？」徐琴問。我揉了一下頭，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爸爸在救陳珊，陳珊病了！」我說。徐琴似乎有點明白了，「她是中了蠱？」我點頭。

  徐琴的眼圈紅了，「我媽就是被蠱折磨死的，那時候，我爸在外面做生意，等他趕到家裡，我媽已經走了！」她坐在台階上，講述了不堪的往事。

  徐琴的母親是個很普通的女人，在徐琴五歲時，一個叫陳喜平的人來到徐志鵬家。因為是徐志鵬的師弟，徐琴的媽媽熱情接待了他。陳喜平說，想看看師兄養蠱的地方。

  女人帶他去看過以後，陳喜平沒有馬上走。當天晚上，徐琴發現母親起床去了客房。那時候她還小，就是好奇的跟了出去。

  她在門外，看到那個陳喜平，用小刀割開女人的皮膚，從裡面取出一些小蟲子，裝進小瓶子裡。做完這些，他翻窗逃了出去。

  徐琴大哭，哭聲驚動了住在隔壁的爺爺，老頭跑過來，差點背過氣去，他迅速搶救。但還是沒能搶救回來。等到徐志鵬回到家，老爺子也病倒了。三天後，也撒手西去。

  徐志鵬想找陳喜平算帳，但那人逃的無影無蹤了。他找了十多年，這人就是找不到。如今，陳喜平和邵家有了瓜葛。這一出手，給徐志鵬又出了個大難題。

  他如果救陳珊，就放棄了毀家的大仇。搞不好，還有可能違背了起碼的道德。一個女人動了情，就沒有回頭的可能。他即使找再多的理由，這樣的救治手法，是很難讓人接受的。

  可他還是這樣做了。愧疚也罷，報復心理也罷，他終究是一步跨過去了。我看著滿臉哀傷的徐琴，覺得很是心酸。她那時候才五歲，五歲的孩子懂什麼？徐志鵬怪她，沒有及時通知爺爺。可這又怎能怪她？

  「徐琴，過去的，已經過去了。我們活著的人，還要好好活下去。你還小，今年也就十八九歲吧？不要被痛苦磋磨了好年華！」我說。

  徐琴看著我，「秦楓，我向你道歉！碰到這樣的事情，你比任何人都難過。」我摸摸她的頭，「不必道歉，你說的也沒錯，我感覺自己已經沒有底線了。我在想，究竟錯在哪裡？」

  徐琴說，「你就是錯在太善良，太古道熱腸了！我爸這麼做，對你傷害不是一般的大！我覺得，還是讓他換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辦法！」

  我搖頭，「要能有更好的辦法，他也不至於如此行事！」徐琴還是往密室走去。推開門的剎那，徐琴發出「啊」的一聲驚叫，捂臉回頭。我想阻止她闖進去，但還是晚了一步。

  房間裡，霧氣升騰。霧氣中，兩人身體像蛇一樣，纏在了一起。徐志鵬那古銅色的肌膚上，符文閃著淡淡的金光。陳珊的身上，一道道青黑色紋理顯現出來，滿身細密的汗珠，呈現出黑紫色。

  徐志鵬閉著眼睛，口中念念有詞。我知道，他在念靜心咒。陳珊也閉著眼睛，「叔，我熱！怎麼這樣熱啊？」徐志鵬說：「丫頭，堅持一下，這身汗出了就不熱了！」

  我讓徐琴去準備熱水和毛巾，我進去把門輕輕關好。兩個人都沒有看我，陳珊終於不再喊熱了，鬆開手，躺在墊子上。「要去洗一下嗎？」我問。徐志鵬搖頭。

  徐志鵬拿出一塊帕子，倒了些粉末上去。然後，輕柔而仔細的擦拭她的身體。白色的布帕子很快成了黑色的。他換了一塊，重複一樣的動作。我靠近門口，坐了下來。

  完成任務以後，徐志鵬又一次離開。下午，他回來後，給了我一本書。「這是蠱術秘籍，陳喜平想要的就是這個！你拿著，儘快把這些學會，然後，馬上銷毀掉。」

  我點頭答應，但根本沒有信心。下午，徐琴把飯菜送到門口，我讓她跟我們一起吃飯。「徐師叔，小師妹已經很可憐了，你別再吼她了，行嗎？」我跟徐志鵬說。

  徐志鵬點頭，往徐琴碗裡夾菜。徐琴眼淚掉了下來，陳珊拉著她的手，「琴兒妹妹，我在你家吃住，麻煩你了！」徐琴看看她，「沒事的，珊珊姐！」

  傍晚，陳珊又開始煩躁不安。徐志鵬抱著她，輕聲安慰她。慢慢的她安靜了下來，這次沒有再咬陳志鵬。只是很熱，汗水依然是黑色的。

  徐志鵬沒有急著幫她擦汗，只是把一張符紙貼在她的腹部。這是保護她的元氣，不被破壞。而後用硃砂筆，在陳珊的背上，腿上寫著符文。

  汗水被硃砂慢慢的吸乾，徐志鵬面露欣喜，他停下來。用毛巾沾了溫水替她擦拭身體，最後，疲憊不堪的躺在旁邊。陳珊趴在他身上，親著他，他只是抱著她，任由她胡鬧。

  一晚上，我沒睡好，陳珊也沒有睡好。徐志鵬卻是睡的很香。天亮前我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陳珊睡在墊子上，四仰八叉的，那樣子很不像她的風格。

  我恍惚間，覺得這個陳珊，不是同一個人，不是那個低眉順眼，說話溫柔的陳珊。她的身體也似乎有了微妙的變化。腰細，腿長，膚白貌美。頭髮高高挽起了一個髮髻。

  看那樣式，應該是陳志鵬幫著梳理的。那種髮型非常老式，但看著，是那麼好看。「看夠了嗎？看夠了就滾出去吧！」陳珊起來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我乾笑兩聲，「珊珊，你這是什麼態度？我可是你名正言順的老公。」

  陳珊點頭，「這個我明白，但我希望你把協議書拿來，我們簽個字，然後各走各的！」我嘆一口氣，「好，依你！我們先吃飯，然後再好好談談條件。」我們走了出去。

  「今天天氣多好！我帶你們去村里里轉轉！」徐志鵬迎面走來。「好啊！我們一起去！」徐琴也跑了過來。陳珊朝她笑了笑，很自然的挽著徐志鵬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