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蠱

  「什麼互相抵消之類的話，那都是屁話！秦簡死就死在狂妄自大上！」徐志鵬說。秦簡一直認為，自己在風水界，可以橫著走。但殊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不說已經仙逝的天師府宗師。就說申之其，他也不是碌碌無為的人。他城府極深，為人處世不張揚。秦簡從心底里小看他，認為他就是個唯利是圖的商人。就因為輕視了對手，才輕易的被帶進了圈套里。

  他被困在深潭中，設下對衝風水局。他沒想到，這是他的對手所希望的！申之其知道，如果秦簡耐心的想一下，他完全可以自救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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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沒有，他衝動的認為，他可以靠對沖，來控制對方的風水局。這樣一來，他把自己陷入了萬劫不復的境地。其實，他一開始，就不該去蓮池村找線索。

  他要做的是耐心等待一個時機，做一件對的事。「什麼時機？」我問。徐志鵬說：「他有很好的時機，那時候，趙東來曾想和他合作。邵炳文也向他伸出橄欖枝。他無論跟誰合作，結局就不是後來的那樣了！」

  我點頭，「一個是風水泰斗級人物，一個是商界大佬，隨便哪個都能壓制申之其！」徐志鵬笑了，「你知道這點，比秦簡強些了。」

  我看看他，再看陳珊。徐志鵬說：「你的心結，就是珊珊這丫頭。我理解，這樣的場面，換成誰都不能接受。可我要告訴你，這樣的事情，你每天都能看到。」

  我乾笑兩聲，「我可沒那癖好！既然這樣，我就告辭了。祝你們幸福，白頭偕老就不說了！因為，那是不可能的！」徐志鵬哼了一聲：「你就是急！我沒說清楚呢！」

  徐志鵬告訴我，陳珊中的，是一種很特殊的蠱毒。中毒的人，即使排除了蠱毒，毒素還會在身體各處的皮膚里殘留。要排除乾淨，必須要有十年以上的風水師，以他的法力和真氣來驅除。

  在他運功的時候，也是他最脆弱的時候。所以，必須要有人在旁邊守著。若是被打斷，前功盡棄，他還會受傷。「我做護法？」我問。「對，而且，你要跟我學著。」徐志鵬說。

  我酸溜溜的說：「抱著親個嘴，我還要學嗎？」徐志鵬嘆一口氣，「這個度氣要有耐心，還要驅除雜念。你行嗎？這不是簡單的男歡女愛，而是一場修煉！在進行過程中，你要達到無我的境界。你將成為一團氣，進到血脈中，肌體裡，搜索到毒素，迅速化解。」

  我搖頭，「美女在懷，還無我？這個做不到，我把持不住的！」陳珊看著我，「楓哥，你淨說實話！你說我聽聽，你已經有多少次把持不住了？」

  我呵呵一笑，「我這個人有個優點，也不是來者不拒！除了陳珊，沒有哪個女人，能讓我有繁衍後代的衝動！」陳珊臉紅耳赤，「你真是不要臉，什麼話都能說！」

  徐志鵬笑了，「這麼看來，你們兩個就是吵個架，拌了個嘴。鬧出來這麼些烏龍事件！」我摸了摸下巴，「不算是什麼烏龍！我想知道，邵靜偉為什麼要下毒？」

  徐志鵬告訴我，邵靜偉也是在替他人背鍋。這些都跟邵東英有關。邵家的祖先以及他們的子孫，都遭到了詛咒，每一代折壽十年。

  到了邵東英這裡，直接就沒辦法婚配。因為，即使娶來女子，成婚當夜就會死去。為了破解這個詛咒，他們費勁了心思。邵東英找到徐志鵬，讓他幫忙破解。

  徐志鵬認為，這個詛咒不好解。邵東英就自作主張，去找了養蠱人幫忙。養蠱人給了他回春蠱，教了他方法。據說這種蠱能讓人延年益壽，還能讓家族人丁興旺。

  邵東英很精明，他把回春蠱教給邵靜偉。騙他是十全大補丸，讓他每天服一粒。他想看看效果如何。結果，邵靜偉成了一個蠱人。他一旦發作，就會非常痛苦，整個人，就像是一隻紅眼兔子。

  在排除所謂的鬼氣時，他把一隻雌蠱送進了陳珊的身體。當他身體裡的雄蠱出殼後，就會奔著雌蠱去。雌雄相聚，他會不受控制的傷害陳珊。

  「誰這麼損，搞出這麼個東西啊？」我氣憤不已。徐志鵬看了看我，「蠱毒，是我們徐家的家傳。但我父親違背祖訓，收了一個外人做徒弟。他叫陳喜平，珊珊的大舅。」

  我捂臉，這麼悲催，又是親戚！「陳喜平收了邵東英的錢，給了他回春蠱。他是個特別貪婪的人，雖然他知道，這個蠱的副作用極大。但為了錢，他就昧著良心了！」徐志鵬咬牙切齒。

  我看看陳珊的臉色，沒有什麼異樣。「是不是擔心過頭了？看著也沒有什麼不好？」我疑惑的握著陳珊的手。手上有些冰冰涼涼的。進入四月，天氣也暖和了。手這麼冷，是有點不太好。

  「珊珊，你哪裡有不舒服的？」我想把她從徐志鵬身邊拉過來。陳珊打開我的手，依偎進他的懷裡。「我是養蠱人，她現在的心智受了刺激，只認我了。」徐志鵬說。我無可奈何的嘆氣。

  「放心，等她好了以後，她還會回到你身邊，對你死心塌地。」徐志鵬安慰我說。我呆愣了一下，乾笑了一下，「好，這樣也好！」

  看著太陽西斜，徐志鵬請我吃飯。我們簡單的吃了一點，就跟著他進了一間，有門沒窗的房間。房間裡的地毯上，繡著八卦圖。牆上，掛著春夏秋冬的風景畫。除此之外，只有一個墊子，沒有任何家具。

  「珊珊，脫了衣服躺著吧！」徐志鵬說。陳珊寬衣解帶，躺在墊子上。徐志鵬關好門，打開一盞微紅的頂燈。他也脫了衣物，露出背後一幅刺青。我看不懂，那是畫的什麼，好像是道家符咒之類的東西。

  他坐在陳珊旁邊，閉了一下眼睛，然後又睜開。雙手拂過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只見陳珊微微躬起身體。那個樣子，像是一條受了驚嚇，準備逃跑的樣子。但她不是雙腳跑，而是蟲子一樣蠕動。

  我感覺一陣惡寒。徐志鵬說了兩聲：「來，來！」陳珊爬上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陳珊失神的眼睛突然發亮，露出一嘴尖銳的牙齒咬住他的肩膀。牙齒嵌進皮膚，鮮血溢出。

  我剛想阻止，徐志鵬擺擺手，讓我和他們保持五步以外的距離。一股白色的霧氣從八卦圖中緩緩升起。霧氣慢慢包裹著兩個人。陳珊漸漸停止顫抖，但嘴還是咬著他的肩膀，吸食著他的血液。

  徐志鵬皺了一下眉，很痛苦的表情一閃而過。幾分鐘後，陳珊鬆了口，抬起頭來。徐志鵬低頭，唇齒相依。兩個人都閉上眼睛，陳珊身體後仰，帶著徐志鵬一起倒在墊子上。

  徐志鵬背上的符文，發出綠油油的光。隔著霧氣看上去，兩個人像是在另一個世界一樣。看著緊貼在一起的兩具身體，我的心裡不是滋味。「徐師傅，珊珊，你們還好嗎？」我看好久，兩個人都沒有動靜，就輕聲喊。

  「楓哥，徐叔暈過去了！」陳珊驚呼。霧氣瞬間消散，徐志鵬躺在墊子上，聲息皆無。我走過去，探了探鼻息，非常微弱。「我們一起把他扶起來！」我說。陳珊趕緊跟我一起，把徐志鵬扶著坐起來。

  我啟動血玉，一掌拍在他背上。過了一會兒，徐志鵬緩緩吐出來一口濁氣，睜開眼睛。我說：「謝謝！」徐志鵬笑了笑，「不要謝我，這還剛開始呢！你不吃醋，我就燒高香了！」

  我看了一眼陳珊，「徐叔，要不，你教我吧！我也好分擔一下！」徐志鵬搖頭，「不是我不教你！這個事情很危險，你來的話，不消幾分鐘，就要送命！我讓你看完全過程，然後再教你辯別各種蠱方法。」

  我點頭，既然事情說開了，我也就釋然了。徐志鵬穿好衣服，「丫頭，你先睡吧！」然後囑咐我：「我出去一下，給孩子雇個奶娘。我沒回來之前，你不要離開，也不要隨便走動！」我點點頭。

  徐志鵬離開房間出去了，陳珊睡了下來，翻了一個身，背對著我。我說：「珊珊，把衣服穿上，別著涼了！」陳珊沒有回應我，我嘆一口氣。只能坐在地毯上，胡思亂想著。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徐志鵬回來了。他給我們帶了些吃的和兩個毯子，徐志鵬蓋著毯子睡在地毯上。陳珊走過去，鑽進他的毯子裡。像個嬰兒一樣，嬌小的身體依偎在他懷裡。

  我聽到徐志鵬輕聲的嘆息。我轉過身去，試圖把腦子裡一些不好的情緒放空。可努力似乎不成功。我帶著複雜的情緒睡著了。

  睡夢中，我又回到了公交車上。我還是那個開著六十四路公交車的司機，陳珊坐在售票員的位置上，表情很是淡漠。看那表情，似乎我們沒有什麼關係。車上，只有一個乘客，一個年輕帥氣的男人。

  「徐志鵬，你這是去哪裡啊？」陳珊熱情的跟他打招呼，似乎很熟絡。「陳珊啊！今天又是你當班？我去新街口古玩城，你要不要去玩？」徐志鵬也客氣的回應。「好啊！新街口的夜宵挺好的，你請客，怎麼樣？」陳珊調皮的眨眨眼睛。

  「好說！這位司機師傅一起去吧？」徐志鵬盛情邀請。「他還要往前開，就我們去吧！」陳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