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活見鬼

  小護士已經把退燒藥給掛上了。她笑著打圓場，「我們的崔大夫，是法醫世家！受家庭薰陶，看什麼都像罪案現場！請這位先生不要介意！」

  崔大夫終於把病歷寫好了，開了住院繳費單。我帶著一肚子窩囊氣，去收費處繳費。交了錢，開了一個八樓的加護病房。

  我和陳珊用醫院裡的輪椅，推著賈倩倩坐電梯上八樓。小護士一路陪同，態度非常熱情。到了病房裡，把賈倩倩安頓好。我對小護士表示感謝。

  我這時才知道，小護士姓王，叫王靜。崔醫生叫崔潔，是院長還沒有過門的兒媳婦。王靜和病區護士交接了手續就下樓去了。賈倩倩躺在病床上睡著了。陳珊坐在旁邊，看著輸液瓶。

  「這以後該怎麼辦？這肺上的病可都不是個小病！」陳珊很擔憂。我安慰她，「沒有什麼問題，醫生說只是普通的感染。調養些天也就沒事了！」

  

  我看了一下輸液瓶，第一瓶快用完了。我去把護士喊來換了一瓶。摸了一下她的額頭，燒退了不少。「珊珊，我去買些吃的喝的回來，這都快到半夜了。」

  陳珊也有點累了，點點頭，「好吧！隨便買點就趕緊回來！」我答應著，離開了病房。我坐電梯下了樓。急診室門口走過時，王靜剛換班出來。「王護士，你下班了嗎？」我跟她打招呼。

  「嗯，下班回家！秦先生這是去哪裡？」她問我。我說：「有點肚子餓了，去看看，有什麼好吃的給老婆買點。」王靜笑了，「秦先生是個多情種！我看得出來！那兩個應該是姐妹花吧！看著有幾分相像！」

  我點點頭，「是的，她們兩個是親姐妹。不過是同父異母。」王靜說：「我看，這個病人病的很蹊蹺！」我疑惑的看著她，「就算淋了雨，也不至於病的這麼嚴重！我覺得，她的病不是普通的藥能治好的！」

  我嘆一口氣，「我知道，這個病，不是普通的病。可我也不會治啊！」王靜跟在我旁邊，一起走出醫院。「這醫院對面的青石坪，是個美食廣場。我帶你去看看！」王靜說。

  雖然已是午夜，青石坪依然生機勃勃。各種小吃攤前，都是人滿為患。在一片嘈雜的美食廣場上，我看的眼花繚亂！我給王靜買了一捧烤串，自己買了一份炒麵，和兩份蓋澆飯，再提了份牛肉湯。

  「王靜，我開車送你吧？」我說。王靜笑了，「謝謝秦先生的好意，我家就在前面那個新陽光小區。」我還是堅持把她送到小區門口。等返回醫院，已經將近凌晨一點了。天空下起細雨。

  我跑過了門衛室，看到一個穿白大褂的人。坐在門衛室里吃東西。我沒有太在意，直接走進住院部大樓。等一進電梯，我感覺氣溫突然降低了很多。

  電梯猛的停住了，燈光忽明忽暗。不鏽鋼門上，出現一張張扭曲的人臉。我念動靜心咒，人臉消失了，電梯又恢復了正常。我上了八樓，樓道里一團漆黑，但我能聽到，很多人的腳步聲。

  濃重的血腥味混合著福馬林的味道，讓我喘不過氣來。這種味道出現在住院部，是非常反常的。「喂，你這人，擋著道做什麼？快讓開！」有個聲音喝斥道。

  「這是個活的！快把她泡罐子裡！」另一個尖聲叫道。真是想得出來！我又不是蘿蔔白菜，把我泡起來？「喂！你的罐子是什麼材質的？如果是玻璃，恐怕裝不住我！」我戲謔道。

  「當然是玻璃的！你要幹嘛？」那個聲音說。我呵呵冷笑，「你聽說過消防錘嗎？公交車上的，我順走了兩把。不知道好不好用！」

  有個聲音說：「兄弟，我們跟你開玩笑的，別衝動，衝動是魔鬼！」我沉聲道：「你說的沒錯，我就是衝動的魔鬼！再不開燈，我可真砸了！」

  燈猛的亮了出來，我的眼前就是空蕩蕩的走廊。不過，在牆邊有一個玻璃罐子，高一米六七，一股味道沖鼻子。「護士！」我喊了一聲。護士跑過來，我指指玻璃罐子，「這是什麼情況？」

  護士抱歉的說：「這是醫科大學的研究生們弄來的！我們這醫院頂樓，有一間醫學檢驗中心。他們要用玻璃罐子裝標本的。」

  我讓她喊人來搬走。不一會兒，來了兩個醫院保安。他們一座一右，抬起來就走。三分鐘後，「呯呯，嘩啦！」玻璃的碎裂聲，在樓道里迴蕩！

  我聽到耳邊，有人破口大罵，「靠！這兩個孫子！我的寶貝兒就算完了！」我揶揄著，「一個破瓦罐，能值多少錢？」那聲音怒了，「破罐子？那可是定製屍體儲存器！一個幾萬塊錢！關鍵是，明天，我住哪裡？你家嗎？」

  我也懶得跟個鬼吵，「好吧！我連夜給你訂製一個鋼化玻璃的！可以嗎？」那個聲音沉默了一會兒，終於答應了，「好吧！我就先忍忍！這兩個毛手毛腳的孫子！」

  怪味消散了，我走進病房，陳珊正在看著輸液瓶發呆。「珊珊，你吃麵還是吃飯？」我問。陳珊拿了份飯。我給她一碗牛肉湯，「這個湯挺真宗，是真牛肉煮的！」

  賈倩倩睜開眼睛，看了看我，「阿楓，麻煩你了！」我笑了笑，「我照顧你，是應該的！坐起來吃點飯吧！」賈倩倩說：「我就是不放心三個孩子！」我鼻子有點酸，「沒事，家裡有童童在，而且秋燕也是大孩子了！」

  陳珊放下手裡的碗，「姐，我來餵你吃吧！」賈倩倩看著她，笑了，笑的很開心，「妹妹，你這是原諒我這個姐姐了？以前，我對你和阿姨，從沒有什麼好臉色。總認為你們是來搶我家的！其實，真的是我錯了！阿姨是個好女人，和你一樣的溫柔善良！」

  陳珊哽咽，我趕忙說：「倩倩，你就生個小病，弄的生離死別一樣！你這妹子快被你弄哭了！」賈倩倩笑了，「這丫頭就這樣，手指一點就哭！就為這個，我沒少挨我爸罵，每次都是阿姨給打圓場！」

  我笑著說：「你給家裡打個電話，問問情況。」賈倩倩看了一眼窗外，「這麼晚了，童童也該睡了吧？」她還是忍不住撥了一個電話。

  那邊傳來陳珊媽媽的聲音：「倩倩，聽小楓說，你病了。現在好點了嗎？阿姨沒跟你打招呼，就來你家，你不會怪我吧？孩子們睡了，就小葉子還沒有睡覺！這丫頭跟你一樣，小倔驢一個！」

  賈倩倩淚流滿面，「媽，我現在很好！妹妹和阿楓陪著我，你早點休息！」電話那頭，傳來抽泣聲，然後是秋葉的聲音：「奶奶，不哭！我這就怪怪睡覺！」我長出一口氣，這真是個皆大歡喜的結果。

  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人這短短几十年，該吃的苦就得吃，該享得福也要享！想開了，就好了！我們吃完飯，賈倩倩也掛好了水。姐妹兩個擠一張床，我躺在旁邊的沙發上睡覺。

  後半夜，我聽到病房外有腳步聲。很輕，還有拖拽東西的聲音。我踮著腳，走到門口，從病房門上的玻璃往外看。昏暗的樓道里，一個白大褂，在拖著一個人，往對面電梯裡走。

  那拖著的人，看上去軟綿綿的。那樣子，就像是個倒空的布袋子。那不是個活人，而是一具屍體。白大褂抬起頭，我震驚了，崔潔，那個急診科醫生！

  她的臉，跟她的衣服一樣白，兩個眼珠子卻是紅的。就像是兔子的眼睛，她的手指甲，很長，很鋒利。關上電梯門的剎那，我看到，那具屍體，在她背後，站起來了。

  我回到沙發上躺下，心跳加速了。一雙涼涼的小手，放在我臉上。我差點叫出聲來。我的面前，站著嬰靈。「小鬼頭！大半夜不睡覺，在這裡嚇死人了！」我輕聲說。

  「爸爸，你真笨！我是不睡覺的！」他坐在沙發靠背上晃腿。我嘆一口氣，「你不睡覺，我可是困死了！」我閉上眼睛，小爪子翻開我眼皮，對著我的臉吹氣。

  「幹嘛呢？你想弄死我啊？」我快崩潰了！「不是的，你看到了嗎？這個醫院裡有鬼！」他緊張兮兮的坐在我身上，搓著小爪子。「我知道，你就是其中之一！」我有氣無力的吐槽！

  「寶寶是寶寶！不是鬼，寶寶怕鬼！」他抖成一團，把巴掌大的小臉藏在我衣領里。小屁股卻撅的老高，活像一隻小鴕鳥！我被氣樂了，「那好吧！有我保護你，你不用害怕！不過，我要睡覺，睡好了才有力氣對付鬼！」

  嬰靈這才不搗亂，我迷迷糊糊睡著了。一覺醒來，陽光從窗口灑了進來。陳珊從外面買了早餐回來。我起來看了看，「倩倩還沒有醒？」陳珊喊：「姐，起來吃早飯了！」

  賈倩倩安靜的躺著，聲息皆無。我推了推她，還是一動不動。陳珊跑出去喊醫生。醫生過來檢查，「她的心跳，呼吸都很正常。但瞳孔有些散大，這種症狀就不好判斷了！我估計，是腦部出了問題！」

  賈倩倩被送進體檢中心，一系列檢查結果出來。只發現腦電波異常。崔潔和王靜都過來看了，王靜默默的離開，她回來的時候，帶來了一個老中醫。「這是我的外公，他是中州的名中醫，專治疑難雜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