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驚魂路 2

  汽車繼續往橋上開去。一上橋，我就感覺不對勁了。上嘉縣我去過幾次，這座大橋，我也比較熟悉。可仔細看的時候，發現這座橋的樣子不太對。

  橋欄杆有很多缺損。橋面也是坑窪不平，好像是年久失修了。一開上去，車身都在發顫。「橋要塌了！」一個女孩子哭喊。幾個人都趴在車窗旁看，就看到橋邊的欄杆婆婆娑娑的墜落。橋面也出現一條條裂紋。

  裂紋越來越多越來越大。我握著方向盤的手，開始出汗了。「快退回去了！師傅，快退回去了！」有人在喊。我心裡有點慌了，但我不能倒車，因為我從後視鏡里看到，後面已經出現好多大窟窿。

  「楓哥！加速往前沖！」陳珊喊道。然後她怒吼：「都給我坐好，閉上眼睛！如果你們不想死，都老實坐好！」那些學生都被她吼住了，乖乖的坐到原位上。大家雖然害怕，但誰也不敢亂動了。

  我猛踩油門往前沖。車晃的厲害，我努力控制好方向盤。陳珊拿出符紙貼在車窗上，念著符咒。銀白色光芒四射。橋面的裂紋慢慢的消失。雖然橋欄杆掉的沒有幾個了。

  我發現，沖了好長一段時間，汽車還在橋上！這下我徹底慌了。照常理，開這麼快，應該早就過去了，可我總覺得，車就沒動地方。「我們怎麼還在橋上啊？」一個女生嚷道。

  「後面有車衝過來了！」

  「前面也有！快躲開！」

  車廂里又開始亂了。我清楚的看到，前面後面，都有車向我們衝過來！我想打方向躲開，可僅有的兩個車道，突然多了好多汽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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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橋面又開始搖晃，似乎下一秒，就會墜入深淵。我咬著牙，冒險在車流中左躲右閃。我驚訝的發現，每躲過一輛車的衝擊，就有一段前進的道路。雖然看著擁擠不堪，卻沒有兩輛車碰撞在一起。

  很多車的軌跡，都是和我相反的！是鏡像！我驚訝的發現，後面緊跟著的車，就是那輛只有半個車頭的卡車。汽車的四個輪子，歪歪扭扭，好像就要掉了一樣。司機的半個腦袋，掛在了方向盤上。

  前面衝過了一輛大客車，我打著方向躲開。不經意間，瞥見駕駛座上的人，渾身上下，都是刷白的。臉上的五官，都和畫上去的一樣。仔細看反光鏡，他的身體被風颳破了，那就是一個竹編的架子。

  那就是個紙人！我驚出一身冷汗。也就是說，我所看到的，都是紙紮的車。難怪這數不清的大車小車，壓不垮一座危橋！陳珊也看出了其中的奧秘，她喊沈小龍和劉強，「你們兩個站到兩邊，我們一起擺個陣。把外面的垃圾都處理掉！」

  劉強拿著一個鈴鐺，沈小龍拿著桃木劍，分開站在兩邊。陳珊拿出一張符紙，手掐法訣。不一會兒，橋面上騰起一陣旋風，風中，還有一團團火苗。火借風勢，風借火威。外面的紙車紙人帶著火苗，翻滾著墜落橋下。

  橋面上卻沒有焚燒過的痕跡。我沖了過去，車頭好像撞開了一塊幕布，我的眼前豁然開朗。只見一條寬闊的大路，延伸向遠方。兩邊是明亮的路燈光，夜空中繁星璀璨。

  遠處，是一座我熟悉的大橋。那才是上嘉縣大橋，我終於放下心來。這時，一輛卡車呼嘯而過。還沒有等我反應過來，一陣轟隆隆的響聲傳來。遠處煙塵滾滾，我使勁踩住了剎車。

  我們的車停在了引橋上。橋面已經塌了一大片。卡車的車廂已經不見了。車頭斷成兩截，卡在橋墩中間。我趕緊往後倒，回到馬路上。我這才看到，在橋的下面，有幾個撞掉的隔離樁，還有個警示牌，「危橋，禁止車輛通行！」

  我冷汗淋漓。如果稍微快那麼一點，我們這車也就粉身碎骨了。我把車倒回去的時候，車燈照到橋下，看到好像有輛客車在水下。我在不遠處停車，我對陳珊說：「有輛車掉水裡了，我們要不要下去看看？」

  陳珊有點猶豫，「我們還要繞道送貨。再耽擱時間，我們今天晚上就趕不回去了！」我看了一下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我想了一下，還是決定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汽車掉頭往回走。因為我知道，有一條岔路，也能繞道上嘉縣城。

  車剛掉過頭來，河面上有一道亮光直衝雲霄。「看，河裡的車燈亮了！」有人在驚呼。「胡說！又不是潛水艇！汽車到了河裡就廢了！哪裡還能亮燈？」又有人反駁。我也看到了那亮光，也是很詫異。

  汽車掉入河裡，立刻就會熄火，電路也會燒毀。車燈不可能亮著。「別停車了，快走吧！」陳珊催促道。可我怎麼打火，汽車還是紋絲不動。

  我清楚的看到，河面泛起白沫。一個巨大的漩渦里，有好幾個人影。每個人都被著背包，在水種掙扎。看著那些人影，我再看看車廂里的那幾個大學生，不寒而慄。

  其中一個女學生捂住嘴，滿臉驚恐，「不可能，那是幻覺！」我打開車門，大吼道：「你們下去！別再害人了！」叫如玉的女生渾身顫抖，哭著說：「求求你，救救我們！我們不是壞人，也不是鬼魂！」

  河坡上，有幾條黑影，緩緩的爬上來。「等一下，我們一起走！」有人在高喊。「楓哥，快關門！不然，我們都會死的！水猴子來了！」陳珊急得大喊。我頭腦有點發熱。情緒有點失控了！

  陳珊過來抱著我，「楓，別怕，有我在呢！」她把車門關了。劉強和沈小龍跑過來，守住了車門。那些渾身濕漉漉的怪物，連竄帶蹦的衝過來。這種怪物渾身黑毛，爪子特別長。他們在車外面又抓又撓，身形卻很像人。

  他們反覆喊著，「我們一起走，帶我們一起走！」車廂里，幾個女孩子驚聲尖叫。陳珊大喊：「別吵了！安靜下來！」陳珊看了一眼僅剩的三張符紙，一咬牙，都貼在了車門上。

  沈小龍揮舞著桃木劍，一張符紙燃起一團火。水猴子們驚叫一聲散開。水猴子們雖然散開了，但還是虎視眈眈的不願離開。河裡的燈光，變成了綠色的光暈。仿佛我們身處的地獄中。

  我穩了一下心神，重新啟動汽車。汽車吼叫著，卻是紋絲不動。輪子仿佛是懸空的。這時，那個叫如玉的女孩子突然笑了，笑的特別的陰森。「我們都死了，我們都是鬼！」

  她一把抓住旁邊的一個女生。女生嚇的尖叫，身體抖成了篩糠。車廂里亂成一團。其他人紛紛躲避。「救我！」被扯住的女孩子哭著求救。如玉露出白森森的牙齒，一口咬住她的脖子。

  我好不容易穩住的情緒，又開始不安起來。我握著方向盤的手，不停的顫抖起來。「珊珊，我們真的死了嗎？我怎麼感覺好冷？」我喃喃低語。

  陳珊過來抱著我，「楓，別怕，我們活著，都活著呢！」這時候，如玉被兩個膽大的男生，給控制住了。「她就是有點驚嚇過度，都別害怕！」陳珊大聲說。被咬的女孩子，只有點皮外傷。同伴幫她包紮了一下。

  沈小龍也有點慌，但他心理素質要比我強些。後來我才知道，這個二十八歲的年輕人，在海外部隊當過特種兵。再怪異的事情他都經歷過。

  他過來朝我吼：「你一個人的手裡，掌握著我們一車人的命！振作起來！別不如一個女人！不要讓我看不起你！」

  我渾身一顫，看了一下陳珊。她微笑著朝我點頭。我握緊方向盤，試著倒了一下車。車身動了一下，我心裡有了數。汽車慢慢往後倒，我大聲吩咐，「大家坐好抓緊！」

  我把汽車換到前進五檔，油門踩到底。汽車怒吼一聲，呼嘯著沖了出去。車裡的所有人，忘了驚叫。緊緊的抓著扶手。我感覺仿佛坐著的，是一輛過山車。風馳電掣，忽上忽下。

  我沒有害怕了，因為這車裡有十條人命。我要救他們逃出生天！「楓哥，我們安全了！減速，快減速！」陳珊提醒著我。她站立不穩，撲倒在我懷裡。

  我這才發現，汽車已經行駛了很長一段距離。早就看不到那座斷橋了。兩邊是明亮的路燈，遠處，是群山連綿。

  我慢慢鬆開油門，汽車保持著勻速行駛。陳珊狠狠的親了我一下，「楓哥！你太厲害了！你救了一車人！」我竟有一時的晃神，情不自禁的回應著她，仿佛此刻只有兩個人的溫存。

  「注意安全！你在開車呢！」沈小龍衝過來，一把抓住方向盤。 我嚇一跳，發現汽車已經歪到公路邊的護欄上了。我趕緊打好方向。沈小龍那怨毒的眼神，我看到了。但我並不氣惱他，畢竟是我有錯在先。

  但我沒想到，從此以後，我們會成為一生的敵人。就因為還依偎在我懷裡的小女人。陳珊閉著眼睛，小臉上滿是疲倦。車廂後面的幾個學生，也是昏昏欲睡。

  沈小龍陰沉著臉靠著車門站著。劉強喊他，他都不聽。遠處，燈火通明，「中嘉公路加油站」幾個大字映入眼帘。我看了一眼油表，油量已經告急了。「我們加了油，就可以到上嘉縣城了！」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