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紅柳湖

  我已經無語了，這個小棉襖絕對是漏風的。賈倩倩看女兒的眼神，已經很不好了。

  商務車開到中州百貨商場門口，趙雅玲喜笑顏開的上了車。她買了一大堆吃的。「雅玲，你不上課嗎？」我問了一句。「我請假了！師兄！」她洋洋得意的笑著。我覺得自己說的是廢話。

  一路上，一個大女孩和一個小女孩，就像兩隻呱噪的麻雀。賈倩倩給兩個人嘴裡塞了塊糖，「到了公園裡，請你們每人唱三首歌。」汽車裡，終於有片刻的安靜。

  到紅柳湖公園，要一個多小時車程。順著中州外環一直向北，就是中州最大的水源地。紅柳湖三面環山，南岸是上百畝的濕地公園。這裡也是中州最大的旅遊景點。

  紅柳湖中的湖心亭，遊客趨之如騖。月圓之夜，明月，群山，水天一色。不過，我只是耳聞，不曾親身體驗過。汽車到了湖畔停車場。這時候春夏之交，不是旅遊旺季。停車場上，沒有多少車輛。

  我們下了車，步行幾百米，就看到一片湖光山色。遠山近水，紅柳岸邊清風徐來，水波不興。一條環湖步道上，三三兩兩的遊人，慢慢的走著。沒有人在高聲說話，就好像怕驚擾了這片安詳的風景。

  來到湖邊，我們六個人站成兩排，拍了一個合影。我的左邊是賈倩倩，右邊是陳珊。趙雅玲抱著秦秋葉，和童童坐在前面的草地上。當我看照片時，發現似乎多了一個人影。

  背後的湖畔柳樹下，也有個隱隱約約的影子。說是個人，卻沒有頭。我認為，可能是攝像機角度的問題。也沒有太再意。

  

  進濕地公園，要買門票。我去售票處買票，裡面的售票員看我的眼神，像是看怪物一樣。「你，確定是買五張？」她問。

  我覺得這個售票員很煩，「五歲的小孩也要票嗎？」售票員欲言又止。她給了我五張票。我們走進大門的時候，看門的老頭差點摔倒。「大爺，你看到老虎了嗎？」我奇怪的問。

  老頭定了一下神，搖頭，「沒有，你們去湖邊，別靠近湖邊走！更不要去摸那裡的樹。四點前，必須離開公園！」我很詫異，「大爺，你們這公園，不是二十四小時開放嗎？」老頭躲進門衛室，不理我們了。

  我一頭霧水的走進公園。女孩子們都已經走向湖畔步道了。湖邊，蓮葉蹁躚，還能看到幾株，含苞待放的荷花。女孩子們欣喜的看著眼前的景色。

  「我們找個地方，先吃點東西！現在是吃午飯時間了。」我說。遠處有一個高坡，一個觀景亭矗立著。我們一起走了過去。在亭子裡的石凳上坐下後，趙雅玲把吃的東西擺在石桌上。

  我們吃飯的時候，童童什麼也不吃，說是胃口不好。我看她的臉色蒼白，很虛弱的樣子。「童童，你是不是有胃病啊？我們中州醫院有個老醫生，他是這方面的專家。」

  她朝我婉爾一笑，「謝謝姐夫，我一直都是這樣，老問題了！」賈倩倩笑著說：「童童在學校的時候，就是個林妹妹，柔柔弱弱的！」陳珊看了看我，「寶哥哥，我們要不要去租個船游湖？」

  我翻了一個白眼，「珊珊，你能不能少損我一回？今天必須玩盡興！我去找船！」我站在亭子邊，向遠處眺望。幾百米遠的地方有個簡易碼頭，旁邊就停著一條遊艇。

  我走過去看了看，遊艇有些陳舊，看樣子很久沒開了。碼頭旁有個小房子，房門敞開著，一個中年男人坐在門口喝茶。我走過去問：「師傅，這個船可以開嗎？」

  男人抬頭看了看我，「當然可以開的，一個人三十塊錢船票！」我給了他兩百塊錢，「我們六個人，去湖心島看看！」男人搖頭，「島上不去！」我只能讓步，「那好吧！在湖面上轉一圈可以嗎？」男人點頭。

  我招呼幾個女孩子過來。男人打開鐵柵欄門，我們都上了遊艇。這條遊艇不是很大，船艙里就七個座位。我們各自找位置坐好，自稱姓楊的男人，啟動遊艇，緩緩駛向湖中心。

  遠處的湖面上，一座小島出現在我們面前。島上有些低矮的灌木，高處的平台上，有一個八角形涼亭。涼亭旁，還有一座寺廟，只有三間古樸的房子。「這麼好的景點，就不能上去看看嗎？」

  老楊告訴我們，只有八月到十二月才能上島。其他時間，只能遠看，如果一定要上去，就有去無回了！我笑了，「這些都是嚇唬小孩子的把戲！景區為了吸引人玩些噱頭！」

  船到了湖中心，童童有些焦躁不安起來。我喊道：「老楊，我們轉回去吧！」老楊看著湖水，喃喃自語，「來了就別急著走，天上的神仙要來瑤池赴宴了！」遊艇停了下來，飄飄蕩蕩，像一片掉在水面上的枯葉。

  「老楊，你怎麼回事啊？趕緊開船回去吧！」我有點怒了。陳珊悄悄的掐指念咒，但沒有一點點作用。「這船上有冥界的人，船下是忘川的水！我是渡劫的魂，你們都回不去了。現在，我帶你們去鬼門關！」老楊陰森森的說。

  我深吸一口氣，「這船上有孩子，你別嚇到她們！」陳珊伏在我耳邊，輕聲說：「血玉！」我如醍醐灌頂一般，趕忙拿出血玉墜。我一手握著血玉，一手在空中畫符！陳珊在旁邊念著咒語。

  湖面上出現了很多漣漪，然後是白浪滔天。但這個小艇卻是紋絲不動。賈倩倩捂住秋葉的眼睛，怕嚇到了孩子。趙雅玲嚇的渾身發抖，緊緊的抱著我的胳膊。

  童童卻是泰然自若，嘴角上揚，露出一絲微笑。老楊像被釘在駕駛台上，他的喉嚨里發出一陣一陣的嘶吼。身體抖個不停，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脹。他的嘴裡流出污濁的泥漿，身上散發出惡臭。

  我大喝一聲，「鬼物！還不進入輪迴！敕！」一個引雷符打出，老楊的魂魄墜入漩渦。湖面瞬間風平浪靜。陽光碟機散了霧氣，六個人都站在小島上的涼亭里。那條遊艇在水中露出個殘影。

  「我們怎麼回去啊？」趙雅玲急了。寺廟裡響起鐘鼓之聲。從廟裡走出一個小道童，他在廟前招手，「喂，各位施主，我們主持有請！」我們一起走了過去，廟裡走出五個道士，為首的，是一位鬚髮皆白的老道長。

  「貧道雷振邦，恭迎各位施主光臨！」老道笑咪咪的施禮。雷振邦？風水界的天師級高手！我振驚到了！「雷大師，是你救了我們？」我有些激動。

  「不是，是你們自己救了自己！恭喜少掌門渡劫成功！」雷振邦笑著說。我大惑不解，「請大師指點迷津！」雷振邦請我們到茶寮小坐。我們一起跟著他進去了。

  坐下後，雷振邦告訴我，我的這個風水局，是我父親秦放布置下來的。他是茅山靈符門掌門，在一次施法救人時，觸犯了道門禁忌，家族親人遭了天譴。他為了救我一命，布下迷局瞞天過海！

  「如今渡劫成功，你就可以接任靈符門的掌門之位了！」雷振邦說著拍了兩下手，廟裡鐘鼓齊鳴。湖面上駛來了一條豪華遊艇。

  遊艇靠上小島碼頭，十多個人匆匆忙忙的跑到了廟門外。為首的是趙東來和趙申全父子。趙東來朗聲說，「靈符門下，易經堂堂主趙東來，率各分堂堂主，拜見掌門！」

  雷振邦把我推到前面，高聲回應，「靈符門新任掌門秦楓在此，各位堂主見禮！」山門前，十多個人站成三排，行了大禮。我是尷尬的手足無措，「各位都是我的前輩，不必多禮！」

  我們寒暄了一陣，雷振邦說：「這次在中州土山發現古墓。而這座墓主人，據說是我靈符門的先祖。我們就不能光看熱鬧了。」

  我說了上次的經歷，也說了我自己的看法。我認為，在沒確定古墓的真實情況之前，我們不能貿然插手。如果公然干預，既不合理，也不合法！

  雷振邦微笑點頭。其他的風水師也表示贊成。「現在，我還是個大客車的司機，還有家符籙店鋪。希望各位前輩能多多捧場！」我不好意思的說。大家都很贊同。

  有個堂主說，「中州是個人才輩出的地方，也是一個四海通商之地。商人四海為家，符籙是保家保命的必須品。若是效果卓著，必然有很大的市場前景。」我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

  大家在雷振邦的廟裡吃了頓素齋。然後，一起回到對岸。我和趙東來趙雅玲等人告別，帶著賈倩倩母女，還有童童，陳珊開車回去。

  「童童，你是回家去，還是去我家？」我問。童童美眸流轉，「師兄，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我覺得有點暈眩的感覺。賈倩倩抱著秦秋葉，臉黑的快成鍋底了。陳珊卻是幸災樂禍，「師兄，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她看了一眼賈倩倩，「姐，家裡的飯夠吃嗎？」賈倩倩沒好氣的說：「現在你姐是總經理夫人，飯菜管飽！」我輕聲說：「倩倩，她是我親戚，又是你的老同學。你別鬧情緒，讓別人看到了不好！」

  賈倩倩掐了我一把，「我上輩子，肯定是欠你的，這輩子還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