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路魅影

  老頭拿出一隻老懷表，看了一下時間：「七點三十五了！我到家了！」

  他來到我身邊，提起他的編織袋，「小伙子，這兩個丫頭都挺好的，就是別挑花了眼！再見！」說著，從前車門走了下去。

  七星灣小區是中州大道旁，最大的一個居民區。小區外，店鋪林立，燈火通明。裡面有二十多棟小高層建築，大都是周邊村子的拆遷戶。

  有三個人從小區裡面跑出來上了車。兩個中年女人，帶著個小女孩。我剛要關車門，又從對面街邊跑來兩個男人，急匆匆跳上車。

  人一多起來，車廂里熱鬧了很多。兩個婦女高一聲低聲的扯著閒篇。小女孩吃著零食，睜著好奇的大眼睛，東張西望。

  兩個男人，一老一少。年齡大的，還抽著旱菸。煙霧繚繞，幾乎把他整個人籠罩起來。年輕男人冷著個臉，好像誰欠他五百萬一樣。

  「大爺，你到哪裡？」陳珊站起來，問那個老漢。「我到西灘村。」老漢掏出五塊錢，遞給陳珊。

  「這位大哥，你到哪裡？」她問旁邊的年輕人。他翻了翻眼皮，「新街口！」陳珊微笑著說：「新街口七塊錢！」年輕人掏遍了全身，沒掏到一分錢。他尷尬的看了一眼陳珊，「我忘帶零錢了，到了地方我再補上？」

  

  陳珊微笑著看他，「你再仔細找找，我回頭再來！」她走向後排的女人。其中一個女人從包里翻出零錢，遞給陳珊，「大妹子，我們去龍崗鎮，十二塊錢夠嗎？」陳珊點頭，「夠了，龍崗是六塊錢。小孩免票。」

  兩個女人稍微愣了一下，繼續聊天。小女孩問陳珊，「阿姨，我要回家。你知不知道，我要在哪裡下車嗎？」陳珊笑了，「小朋友，你媽媽不在你身邊嗎？問你媽媽在哪裡下車？」

  女孩子搖頭，「她們都不是我媽媽！我和媽媽走散了！」陳珊臉色凝重，看著兩個正聊的起勁的女人。「兩位大姐！這孩子是你們的嗎？」她提高了音量。

  兩個女人嚇了一跳，看向陳珊，「大妹子，你見鬼了嗎？這車上哪有什么小孩子？」陳珊指了一下她們中間，「大姐，別開玩笑，那個孩子為什麼說不認識你們？」

  兩個女人幾乎同時跳起來。有一個聲音都發抖了，「大妹子！這大晚上的，別嚇唬我們！我們姐妹是來這邊走親戚的。可不是什麼壞人！」

  我看到女孩子身上，有若隱若現的黑氣。「陳珊，你到前面來！」我喊了一聲。陳珊走到我旁邊。「珊珊，你看後視鏡！」我輕聲說。

  她看了一眼後視鏡，愣住了。鏡子裡只有四個成年人，就是沒有小女孩！「不會吧？我看她是個正常人，怎麼會這樣的啊？」我一邊開車，一邊輕聲說：「我看到她身上有股黑氣，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陳珊笑了，「看來，你也可以成為一個風水師！你也有雙看透陰陽的慧眼！」我嘆一口氣，「恐怕，這不是什麼好事！能看到不乾淨的東西，我怕自己會瘋掉的！」陳珊想了一下，「有時間的話，我帶你去見我的師傅，讓他給你拿個主意。」

  我看了一眼後視鏡，壓低聲音說：「我覺得，這幾個人都不怎么正常。」陳珊點頭，「那個年輕男人最奇怪，那張臉似乎不是他自己的！」我說：「如果他們要搞事情，我該怎麼辦？」

  陳珊從口袋裡摸出一張符，塞到我的手裡，「這是驅邪符，有緊急情況，你就把這個丟出去！我會在旁邊助你一臂之力。」

  路牌上顯示，前面就是西灘村了。老漢把旱菸磕了一下，站起來。我慢慢停穩車打開車門。老漢下車時對我說：「司機師傅，你幫我帶個口信給老吳師傅，讓他在九月初九前，到西灘村老九叔家來一趟！」

  我剛想問他有什麼事，老漢已經消失在夜色中。這時，從一邊村道上，跑來一個女人。「師傅，等一下！」她氣喘吁吁的跑過來。「不用著急，別摔倒了！」陳珊招呼她。

  女人上了車，徑直走到車尾。「董家嫂嫂！這麼晚了，你這是去哪裡了啊？」先前車上的女人跟她打招呼。「阿麗，阿蘭！真巧了，我回了趟娘家，現在去龍崗。」

  三個女人一台戲，聊的熱火朝天。她們完全無視車上還有其他人。小女孩離開兩個女人身邊，搖搖晃晃的走到年輕男人身邊。「叔叔，你見過我媽媽麼？我想回家，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女孩子拉著男人的衣角，奶聲奶氣的說。

  男人打了一個寒戰，卻似乎沒有感覺到旁邊有人。他坐的紋絲不動，就是一尊塑像一樣。我從後視鏡中看到，男人的身體，被一團黑氣慢慢侵蝕！他真的在變成一座蠟像。

  「珊珊，那個男的要出問題了！」我急切的跟陳珊說。「那個男人沒事，女孩子才有問題！那個男人也是個風水師，他在攝取女孩子的陰魂！」陳珊蹙眉。

  她走到男人旁邊，一隻手按著小女孩的額頭，另一隻手掐了一個法訣。「大哥，你就要到站了，七塊錢車費付一下吧！」

  男人渾身一震，「天師府？」陳珊呵呵冷笑，「嶗山的風景不錯，就是廟有點小！」男人臉色蒼白，「慚愧，承讓了！」他閉了一下眼睛，放開了小女孩的魂魄。隨手掏出來十塊錢，「不好意思，剛才沒找到錢！不用找了！」

  陳珊拿出三個銅板，「送你三個古幣，也不知道值不值錢！」男人拿在手裡，身體都顫抖了！「謝謝師姐！這太值錢了！天師五帝錢！可遇不可求！」小女孩伸出手，「那個東西好玩嗎？給我玩玩好嗎？」

  年輕男人冷冷的瞥了一眼，「你想魂飛魄散就拿去！」小女孩哇的一聲哭出來，「你是壞人！」陳珊趕緊把她拉過來，「不哭，阿姨給你糖吃！」說著，摸了一個棒棒糖給她。

  「我叫邵靜偉，嶗山宗第二十八代弟子！師姐是天師府哪一代的？」男人還想跟陳珊搭訕。陳珊笑了笑，帶著女孩子坐到我旁邊。「阿姨，糖糖不甜！」小女孩皺眉。「糖太甜，會生蟲子蛀牙！」陳珊笑著說。

  「是這個蟲子嗎？」小女孩從嘴裡捏出一個東西。我瞥了一眼，差點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