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二十年前的真相

  她跟著他走進吧檯，慕之言顯然是這裡的常客，連大堂經理都認得他，恭恭敬敬喊一聲「慕總」。

  他點了兩杯酒，遞酒的女侍者長得很漂亮，風情萬種地低下腰身，語聲婉轉嬌媚：「慕總好長時間沒有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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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之言伸手指了一指，示意她走開，不需要來打擾。

  「你從前不回家的時候，就經常來這裡嗎？」陸錦念心中不舒服，語氣自然也有些拈酸。

  「這間酒吧，是我開的。」

  「那酒吧里的漂亮女孩，也都是你的前女友嗎？」

  他輕嗤一聲：「剛才那個女的，只是員工而已。」

  「那我在你手底下做秘書，不也只是你的員工而已？」

  慕之言拿起酒杯一飲而盡，烈酒醇香，直入喉嚨里，滿腹辛辣。

  他側過頭看向身邊的女人，從前倒是沒有覺得，原來她拈酸吃醋的模樣，也挺可愛的。

  從前……是他有眼無珠了。

  「陸錦念，是不是這世上對你好的男人，你都喜歡？」

  他心裡還有些介意剛才在老宅後花園，她和慕栩嘉舉止親密的事情。

  回想起來，自己從前的確是對她很壞很壞，整個慕家會對她笑臉相迎的，好像也只有一個慕栩嘉而已。

  可是，那小子——

  陸錦念聽他這樣講，卻有些生氣：「什麼叫我都喜歡？難道不是你但凡是個長得有些姿色的年輕女人，就都不挑食嗎？」

  她原本想著，雖然不知道慕之言和慕栩嘉到底為什麼會關係如此之差，但他們畢竟是親兄弟，表面上的功夫也得做一做，可是，慕之言心中居然倒打一耙！

  話不投機半句多，她重重放下酒杯，起身欲走。

  他拉住了她的胳膊，強行把她又按回了座位上。

  「以後，離他遠一點。」他冷冷命令道。

  「憑什麼？難道你說什麼，我都得全盤聽著嗎？慕之言，你這個人總是這樣霸道又無禮，而且莫名其妙！」

  他握住了她的手，手指的力道一分分加深。

  不知是不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那些積鬱在心底二十年的話，在這一瞬間，突然就有了傾訴的欲望。

  「其他事都無所謂，但是在我和慕栩嘉之間，如果連你也站在他那一邊的話，這世上就沒有人站在我這一邊了。」

  他聲音很輕，但她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慕之言說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和你弟弟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

  酒吧里到處都是喧囂吵鬧，而他那雙幽暗冷冽的眸，沉靜得古水無波。

  那一年，慕之言八歲，慕栩嘉五歲。

  他帶著弟弟偷跑出家門，想去離家挺遠的一個公園玩旋轉木馬。

  可是到了公園裡，慕栩嘉突然嚷嚷著要吃棉花糖，他只好讓弟弟坐在長椅上原地等他，自己跑出去買棉花糖。

  等他買到棉花糖回來的時候，弟弟就不見了。

  他被人綁架了，綁匪嚮慕北辰夫婦索要了天價的贖金，最後，慕栩嘉得救了。

  而那個綁匪，也在不久之後被警方抓捕，關進了監獄。

  可是被綁架、關在暗無日的小黑屋裡整整三天三夜，這件事讓年幼的慕栩嘉產生了巨大的心理陰影。

  他病了好幾年，經過很多心理醫生的治療才算康復，但從此以後，他也開始深恨自己的哥哥。

  因為他覺得，是哥哥當初拋下他一個人在公園裡，才會讓他遇到危險的。

  他甚至以為，是哥哥不喜歡他，不想要他這個弟弟，才故意讓綁匪來綁架他。

  兄弟倆的隔閡從此，再也不能彌合。

  聽完慕之言的敘述，陸錦念非常驚訝。

  這件事，她聞所未聞。

  從前她就很好奇為什麼慕之言和慕栩嘉的關係會這麼差，還偷偷打聽過，可是不管她怎麼查，都一無所獲。

  按理說，二十年前慕家就已經是響噹噹的豪門望族，財閥之子被綁架，怎麼會沒有新聞報導呢？

  而且……

  陸錦念覺得十分奇怪：「既然是這樣的誤會，為什麼你剛才的反應會那麼大？」

  「因為這是報紙上報導過，後來又被刪去的版本，也是我父母和所有人都熟知的一個版本。我父母覺得這件事對慕家形象有損，所以想了點法子，讓所有的媒體都對此諱莫如深。」

  「難道，還有另一個版本？」

  慕之言輕笑一聲，繼續飲酒。

  他的面前，已經有了好幾個空瓶。

  「如果我告訴你，在另一個版本里，被綁架的人是我，你信不信？」

  她怔了證，隨後點頭：「我信。」

  這件事，大約其他人都不知道，只有陸錦念知道。

  在好幾次熟睡的夜裡，偶爾的偶爾，慕之言會做噩夢，說夢話。

  夢裡他總是重複著一句話：「救救我、救救我。」

  陸錦念一直都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重複說這樣的夢話，原來，真相竟然是如此。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當年我去給慕栩嘉買棉花糖，因為沒有帶錢，就抵押了手錶。我當初太小，不知道那個手錶的價格，足以買下三十個棉花糖小攤，所以導致那攤主起了貪念。」

  賣棉花糖的攤主綁架了慕之言，把他關在一處不見光的黑屋裡三天三夜。

  後來他終於被救出來之後，卻發現慕栩嘉病了。

  慕栩嘉的年紀太小，一個人在公園裡等著哥哥買糖回來，等了太久太久，後來被父母接回家之後，又得知哥哥出了事，非常害怕。

  他覺得是自己不懂事一定要吃棉花糖，才害得哥哥生死未卜。

  愧疚心讓他發了很久的高燒，意識模糊。

  等慕之言獲救了以後，慕栩嘉的病卻愈發嚴重。

  他開始幻想是自己被綁架了，每天驚慌失措，大喊救命。

  家裡為他請了無數心理醫生，治了好幾年，也沒見好。

  醫生說，這是因為他的愧疚心太重，以至於代入了自己才是受害者。

  為了穩定他的情緒，慕之言和家裡人商量，乾脆將錯就錯，就讓他這麼以為吧，一家子人，陪他圓了這個謊。

  這也是慕家為什麼會刪掉當年所有真實新聞報導的原因。

  「可是，你不是為了你弟弟的病付出了那麼大的犧牲嗎？為什麼你們現在會變成這樣？」陸錦念依舊還是不解。

  「因為，他以為他是我，所以他恨我。」

  「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