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不想死就滾

  剛做好結界,白衣女子大腦陷入迷茫……

  許久之後，女子恢復神智，便見自己躺在那個人懷裡，她十分惱怒地推開他。

  站起身來，望著熟睡中的莫奇，她舉起了右手，準備一掌拍下去。

  

  一顆晶瑩的淚珠流了出來，落在莫奇臉上，莫奇眼皮動了一下，白衣女子又緩緩放下右手。

  用自己迷人的雙眼盯住對方。

  莫奇緩緩睜眼，便見「裴如雪」站在眼前,眼中泛著淚珠，臉上帶著無盡幽怨的神色，轉身離去。

  莫奇立刻站起身來，迅速追了上去。

  他自然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可是他有些疑惑，明明眼裡看到的是裴如雪，可是那感覺上，好像有一對隱形的翅膀，而且身軀似乎比裴如雪還要嬌小。

  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白衣女子回到那個隱秘的地方，眾人急切地問道：「怎麼樣？殺了麼？怎麼這麼久？」

  女子淚水奪眶而出，望著那佝僂者：「大哥,我和他踩到合歡草了。」

  一陣沉默，空氣都凝固了。

  那額頭高高凸起的人咆哮一聲：「我去殺了他！」作勢就要出去。

  白衣女子哭著喊道：「二哥，能不能不要殺他？」

  佝僂者沉思半晌，說道：「或許，這就是你的緣分也不一定。」

  莫奇展開身形疾馳，在山的拐角處,便見裴如雪迎面而來，莫奇遠遠地就笑著說道：「你終於想通了？你跑什麼嘛？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會對你負責的。」

  裴如雪定住身形，被問得呆住了：「我想通什麼了？你對我負什麼責？」

  莫奇以為她仍舊不好意思，便一笑了之。

  「轉了這麼大一圈，並沒有什麼發現，我們還是出去吧。」莫奇說道。

  他看她的眼神，都溫柔了許多。

  裴如雪感覺他怪怪的，卻又說不上來哪裡奇怪。

  二人一直走到山門外，這裡仍然聚集了很多人，似乎比之前更多了。

  「要不，我們走吧，估計蠱雕沒在這裡。」裴如雪望著旁邊的莫奇說道。

  「再等等。」莫奇淡然說一聲，走進了旁邊的一個茶棚里，裴如雪也只好跟了進去。

  不知什麼時候，這裡居然搭上了一個茶棚，放上幾張桌子，每個人面前都放了一杯茶，此刻裡面坐無虛席，有三個閒坐不吃茶的，被掌柜趕了出來。

  裴如雪立刻坐到了那空出來的其中一個位置上，莫奇也趕緊坐過去。現在只剩下一根凳子了，莫奇飛快地過去，坐在那凳子一頭，搶了一個位置。

  幾乎在同時，另有兩個人跑進來，一個人坐了這根凳子的另一頭。另一個人比莫奇晚了一步，但見莫奇坐的位置還露出一點凳子，也強行坐了下去，於是半邊屁股坐在凳子上，半邊屁股坐莫奇腿上了。而且兩個人把莫奇夾在中間，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

  搶座位搶的這麼囂張嗎？莫奇側臉去看，這時才看清楚那人的模樣，看面容三十上下，臉上兩條傷疤，正好將臉畫了一個叉，交叉點在兩眼之間，避過了眼睛，但看起來也很猙獰。

  那人明知道自己比莫奇晚了一步，仍然毫不相讓，橫眉豎目地瞪著莫奇，身體不停地往莫奇那邊擠，試圖把他擠出去，或者知難而退。嘴裡囂張地叫嚷：「小孩，不想死的自己滾開，大爺我心情不好，不想跟你囉嗦。」

  是了，他是看莫奇一臉稚嫩，充其量就是一個剛剛長齊毛的小孩，所以他覺得他吃定他了。

  旁邊跟他一起來的人體態較胖，此時一臉壞笑，暗暗使勁，將莫奇向刀疤臉的方向擠過去，擺明了要挑起事端。

  刀疤臉感受到莫奇的身體在對抗自己，立時火冒三丈。一拳就照著莫奇面門砸去，他想，這沙包大的拳頭要是打實了，那還不得將這小孩臉打開花啊？恐怕到時候連他媽都認不得他吧。

  他在心裡竟同情起這孩子了，不出意外的，這孩子果然已經嚇得躲都不會躲了，那拳幾乎可以照著原來預估的位置結結實實地打在他的臉頰上，刀疤臉心道，怪你自己不長眼，下輩子再長一張好看的臉吧。

  然而，奇怪的是，他忽然發現對方在笑，他在笑什麼呢？最後的倔強吧？還是已經嚇瘋了。管他呢，一拳打下去他就老實了。

  於是那拳清清楚楚地打在莫奇的臉頰上，刀疤臉料想對方臉會凹陷下去，然後血肉蹦出，這孩子會倒在地上捂臉翻滾。

  果然，下一刻鮮血四濺，血肉橫飛，刀疤臉滿是得意，這就是不識時務的下場。然而，他忽然驚恐地感受到，對方的臉沒有變形，而且似乎沒有任何痛苦的跡象，甚至連臉上綻放出的笑容都沒有變過。

  那麼剛才的血肉橫飛又是怎麼回事呢？這確確實實是真實的啊。

  然而一陣猛烈的疼痛襲來，他才發現事情不是那麼簡單。

  剛開始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咬了一口，沒什麼感覺，緊接著就是剜心蝕骨的痛，他本能地收回打出去的手，這才恐懼地發現，自己的手竟然在嗤嗤嗤地冒著血，整個手掌已經爆裂似的粉碎了。

  他也終於意識到，剛才的血肉橫飛原來是自己手掌崩毀。刀疤臉看著鮮血似噴泉一般地湧出，啊地大叫一聲，暈倒在地。

  那個胖子的視線被莫奇的身體擋住了，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此刻見刀疤臉倒在地上痛苦地扭曲翻滾，鮮血如注，立刻俯下身出手連點兩下，才止住了刀疤臉的血流。

  胖子站起身，憤怒地瞪著莫奇，臉上青筋暴跳：「你對他做了什麼？」

  莫奇一臉無辜地看著他，聳聳肩，搖搖頭：「我什麼也沒做啊，是他出手打我，然後就這樣了。」

  同一桌的另外六個人將剛才的情形看得真真切切，除了裴如雪仍舊若無其事地看著外面之外，其餘五個人都睜大了雙眼，一臉的不可思議。

  胖子怒不可遏，大喝一聲：「我信你個鬼！」當下舉起比沙包還大的拳頭迎面向莫奇打去。

  裴如雪忽然一聲斷喝：「住手！」

  那胖子的拳頭硬生生滯在半空，裴如雪眼神如炬，已是暗暗使用靈力阻止了他。

  「得饒人處且饒人，沒必要下這麼重的手。」裴如雪緩緩說道。這話卻不是對胖子說的，而是對莫奇說的。

  莫奇抬起頭，才發現裴如雪在望著自己說話。他立刻笑了笑：「我是受害者啊，這話你應該跟他說。」一眼望過去，猶如大海一般深沉，猶如深淵一般陰暗，猶如地獄一般戾氣遍布。那胖子就像觸碰到什麼禁忌一般，面露驚恐之色，然後慌慌張張地抱起地上的刀疤臉，跌跌撞撞地出去了。

  莫奇只是用鎮魂術稍稍警示了他一下，就把他嚇跑了。同桌的五個人中，有三個人在看了莫奇一眼後，刷地站起身，撂了幾個碎銀在桌上，然後逃命一般地走出茶棚。其餘兩個人坐在莫奇對面，此時卻眼含敵意地望著莫奇。

  莫奇見裴如雪旁邊空出來一個座位，就轉而坐她旁邊去了，她是怕等會兒又進來一個人又發生什麼不必要的爭執，他也不想傷人啊。

  然而他這個舉動在裴如雪眼中，卻有著不一樣的意味。

  這時掌柜走過來，滿臉堆笑望著莫奇和裴如雪：「二位客官需要點什麼？」

  莫奇說道：「我來碗鐵觀音。」

  裴如雪：「碧螺春。」

  「不好意思，我這裡只有毛尖。」茶鋪掌柜說道。

  莫奇：「……」

  裴如雪深吸了一口氣：「多少錢一碗茶？」

  掌柜非常友善地說：「茶是免費的。」

  莫奇贊道：「掌柜仗義。」

  掌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可是這板凳是要收費才能坐的。」

  莫奇翻了個白眼：「這凳子是如何收費的呢？」

  「一兩銀子一個座位，坐半個時辰。」掌柜毫不含糊地說道。

  「你這是坐地起價啊。」莫奇失聲說道。

  「我這價格已經非常友好了，你看看這來來往往的人就知道了。」掌柜說道。話音剛落，外面又進來三個人，把那三個空出來的位置填滿了。

  「好吧，」莫奇擺了擺手，「你去沏兩碗茶吧。」

  掌柜吆喝一聲，轉身沏茶去了。

  原本坐在莫奇對面，此時就在莫奇旁邊的大鬍子刷地站起來，怒目瞪著莫奇：「欺人太甚，打了人還可以若無其事，你難道就不覺得羞愧嗎？」與他一起的另一個人也刷地站了起來，兩人並肩而立，怒目瞪著莫奇。

  莫奇也站起來，左右逡巡一眼，嘆了一口氣：「我很羞愧啊，我很懊惱，很難過，我都快要哭了，你們能理解此時此刻我悲憤的心情嗎？」

  大鬍子一拍桌子：「好啊，你打了人居然還在這裡貓哭耗子假慈悲，別再惺惺作態了，露出你的本來面目來吧。」

  這是左來左堵右來右堵啊，莫奇有些欲哭無淚：「你們想打架就明說，你們到底有沒有公道心，我才是受害者啊？」

  另一個人也一拍桌子：「我們就是看不慣你，明明很弱，卻裝出一副強者的模樣。」

  莫奇看了看裴如雪，裴如雪頭都沒抬：「趕走就好，不必見血。」

  現在莫奇對裴如雪是言聽計從，聞言點了點頭：「好吧，趕走，趕走就趕走。」

  他分別望了兩人一眼，然後走到二人身前，作趕鴨子狀：「噓，走，噓，出去！」

  同桌剛進來的三人，還有鄰桌的人全都哈哈笑起來，這不是找打嗎？他們幾乎可以肯定，下一刻，莫奇一定會遭受這二人暴風驟雨般的攻擊。

  然而，當他們眨了一下眼睛之後，他們驚奇地發現，那二人居然真的在莫奇的轟趕之下，木木然然地出去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除了裴如雪。現在在莫奇身上出現的一切怪現狀，她都不會覺得奇怪。

  這時茶鋪掌柜端了兩碗茶過來，在莫奇和裴如雪兩人面前各放了一碗。二人便旁若無人地喝起茶來。

  「我們這麼守著到底有沒有意義啊？」過了一會兒，裴如雪突然說道。也不知道是在問莫奇，還是在自言自語。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就這兒呆著唄。」莫奇輕抿了一口茶，說道，「而且我發現，在這個地方品著茶，欣賞著夜景，也別有一番滋味。」

  那麼愜意的想著，他以為自己坐的是躺椅，一下子往後面倒去，啪一聲就倒在地上。

  莫奇狼狽地爬起來，手裡的茶碗還端得好好的，生怕灑了一滴水一樣，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很顯然，他是為了保護茶碗，才結結實實摔了一跤。

  裴如雪掩口輕笑了一下，很快又若無其事地品茶。

  同桌的幾個人已經笑得前仰後合，不能自已。

  莫奇也很有風度地笑了笑：「失態了，失態了。」

  其他幾個人見他如此有風度，反而笑不出來了，茶鋪掌柜已經將他們的茶水端了上來，他們也各自品茶起來。

  過了一個時辰，茶鋪掌柜上來收錢了，莫奇給了他四兩銀子，指了一下裴如雪：「我們一起的。」裴如雪正待自己掏錢，看了一下莫奇，也沒有拒絕。莫奇另外又掏出二十兩銀子放在桌子上，「我們再坐五個時辰，你繼續幫我們沏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