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魂靈操控

  這是莫奇這幾個月來夢寐以求的煉丹房。

  然而此刻,他心裡沒有一絲興奮，有的只是滿腹的疑慮。

  首先是蕭聰兒的身份問題，她只是凌霄門的弟子嗎？恐怕就算各峰峰主也沒有這個權利，擁有這麼大一個獨立的煉丹房。如果她不只是凌霄門的弟子，她的另一個身份是什麼？她背後是什麼勢力？

  其次，這是哪裡？據他對傳送陣的了解，這裡有可能是在距凌霄門千里之外的某個地方，也有可能就在隔壁。最大可能性就是，此處在千里之外的某個地方。而且布置這麼一個豪華的傳送陣不僅需要布陣法器，還需要強大的法力支撐，以她的修為是弄不出來的。那就是說,她在凌霄門還有同夥，或者至少他的同夥曾經來過凌霄門，那至少說明，他們一干人到凌霄門是來去自如？

  最後，她想幹什麼？為什麼帶自己來這裡？

  

  蕭聰兒馬上就回答了他最後一個問題：「你不是說你想煉丹嗎？這裡什麼藥材都有，你想煉什麼丹就煉什麼丹。」

  莫奇心裡突然升起一種恐懼，他感覺自己被挾持了。

  之前所有的對蕭聰兒的好感頃刻之間化為烏有，這才將蕭聰兒那似柔荑一般的手放開。

  他對蕭聰兒的話充耳不聞，目光逼視著她，反問道：「你是什麼人？」

  蕭聰兒好像被嚇著了,眨著無辜的雙眼：「我就是我啊，蕭聰兒啊。」

  「別跟我裝傻，我是問你到底什麼身份？」莫奇怒喝道。

  「我跟你一樣，是凌霄門弟子啊。」蕭聰兒眼中竟然盈滿淚花，繼而蹲下身，嚶嚶嚶地哭泣起來,「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居然凶我。我不過就是因為父親大人生了重病，奄奄一息，有人說只有續命丹才能讓他起死回生。但續命丹對品質要求非常高，我又聽你說你藥物提純和丹藥火候都掌握得非常好，所以就想請你救我父親一命，你不救就不救，凶我幹什麼？嗚嗚嗚……」

  莫奇一下子呆住了。他以為自己這麼一發怒，對方一定露出本來面目，現出原形。可對方竟然哭了……這是他想破腦袋都不會想到的。可是她一哭，他一下子就招架不住了。

  「可，可是……」莫奇說話竟然有些結巴，「你怎麼會有這麼大一個煉丹房？」

  「因為我家有錢啊。」蕭聰兒仍然將頭埋在臂彎里，帶著哭腔說道。

  「那這個傳送陣又是怎麼回事？」莫奇有些心軟了，但還是不解開心中疑問不罷休。

  「還是因為我家有錢啊。我花錢找人來做這麼一個傳送陣，然後方便我隨時回家，只要找到合適人選，可以隨時煉丹啊。」蕭聰兒仍在啜泣，說道。

  「那就是說，推開那扇門，就可以到你家裡去是吧？」莫奇指著最大那個丹爐後面的一扇門。

  蕭聰兒抬起頭，站起身來，眼睛還是紅的，眼裡和臉頰都有淚花，真如梨花帶雨一般，真是我見猶憐，就用那眼神可憐兮兮地看了一眼莫奇：「是的，後面就是我的家。」

  推開門之後，就是一個寬闊的走廊，下面是花園，正是百花齊放的時節，各色花種競相開放，爭奇鬥豔，沿著走廊往前走的時候，一個貴婦模樣的人在幾個丫鬟的簇擁下正緩步走來。

  「娘！」蕭聰兒似雲雀一般歡呼跳躍著向那貴婦奔去。那貴婦相隔遙遙聽見呼叫，已眉開眼笑：「這孩子，這麼大的姑娘了，還不知道矜持，跑什麼跑？」

  蕭聰兒上前抱著母親的一隻胳膊，撒嬌一般地說道：「到什麼時候，您都是我娘。」

  那貴婦笑得合不攏嘴，幾個丫鬟對著蕭聰兒施了一禮：「小姐！」

  蕭聰兒擺了擺手。

  莫奇上前向那貴婦施禮：「拜見伯母。」那貴婦有點迷茫，看著蕭聰兒，蕭聰兒一笑：「娘，這是我在凌雲門的一個師弟，叫莫奇！」

  貴婦又立刻展顏，上前輕扶莫奇雙臂：「免禮，免禮，都是好孩子！」

  然後貴婦對蕭聰兒說：「聰兒，走，我帶你去見過你爹。」一行人一起去了另一間臥室。

  一個面容憔悴，五十多歲的人躺在床上，雙眼緊閉，蕭聰兒連喊了幾聲沒有反應，只見其胸脯還在微微起伏，還有些微生氣。

  蕭聰兒眼淚奪眶而出：「爹！」

  貴婦也輕輕抹了一把眼淚，背過臉去，隨後又回頭輕拍蕭聰兒的香肩：「孩子，別太傷心，盡人事聽天命吧。」

  這時莫奇心中再沒有疑慮，看了一眼蕭聰兒，說道：「我可以試試煉那個續命丹，希望對你父親病情有幫助。」

  蕭聰兒立刻破涕為笑：「有用，一定有用的。」

  隨後，莫奇與蕭聰兒告別了那貴婦，二人再次進入那煉丹房。

  蕭聰兒似早有準備，拿出一張紙遞給莫奇，上面是續命丹的配方和煉製方法。

  莫奇便按照那配方先準備藥材，其中就有一味藥，叫金甲銀盔鱗，要將那鱗片上的寄生雜質去除，類似北海冰蠶繭抽絲，甚至猶有過之，而這一味藥又關係到整個丹藥的成敗。估計正是由於有這一味藥的存在，蕭聰兒才讓自己來煉藥。

  一旦上手，莫奇真的發現比抽絲一千條難多了，耗費幾個時辰，眼看就要完成，卻猶豫太過緊張，一下子把那鱗片弄壞了。前功盡棄，莫奇長嘆一口氣，這很貴的。

  蕭聰兒卻不以為意，讓他重新拿一個，並各種鼓勵，又去幫他倒了一杯茶，讓他先喝杯茶，冷靜冷靜，然後再繼續。

  莫奇喝了一杯茶，冷靜了一下，又繼續開始剝除那寄生雜質。

  又過了幾個時辰，才將所有雜質全部成功去除，莫奇滿意地舒了一口氣。

  這時候蕭聰兒又倒了一杯茶，讓他休息一下再繼續，莫奇喝了一杯茶，卻沒有休息，又一鼓作氣按照配方將其他藥材準備好。

  然後生起爐火，開始煉丹。剛開始煉丹的時候，是用爐火煉製一天一夜，然後放置一段時間，再用靈力輸入煉製一番，這個過程中非常耗費神力和精力，持續時間也非常長。中間蕭聰兒又為莫奇倒了一杯茶，後來見他許久沒喝，都涼了，就把它倒掉了。

  莫奇全程按照那個煉製方法說明進行操作，沒有絲毫的放鬆和將就。為了保證品質，需要持續不斷的輸入靈力，絲毫不能鬆懈，而且火候的把控非常重要，必須要將煉製完全品質火蝴蟲蛹的能力全部施展出來，中間弄的大汗淋漓，蕭聰兒卻很抱歉地搖了搖頭，沒有茶水了。

  茶水沒有了可以再倒啊！莫奇翻了個白眼，不過好在沒過多久就結束了，煉製完成。

  當爐門打開，幾顆晶瑩剔透的丹藥出現在眼前的時候，蕭聰兒滿眼放光，莫奇對丹藥品質沒有研究過，所以他也對自己煉製的丹藥心裡沒底，但似乎蕭聰兒很識貨似的，將那幾粒丹藥拿在手裡愛不釋手，連聲說道：「好丹，好丹！」

  莫奇一顆心還是懸著的，對著蕭聰兒淡然一笑：「好不好試過才知道，你先拿去給你父親試一試吧，如果有效，你再來告訴我。」

  「如果有效，我們就大量的煉製，到時候就發財了。」蕭聰兒仍在擺弄手中丹藥，不過她那雪白的肌膚映襯著那丹藥光氣，恰恰相得益彰。

  忽然又抬起頭來：「你不隨我過去看看效果了嗎？」

  「不了，我會緊張，而且我想即使有效也不可能立竿見影吧，我已經離開山門很長時間了，我怕有人找我，我先回去，如果有效果，到時候你來告訴我就行了。」

  蕭聰兒想了一下，點點頭：「好的，不過你還是要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先把這丹藥給我爹送過去，然後再送你出去。」

  莫奇點頭同意。

  片刻之後，二人再次回到蕭聰兒的臥室，又從臥室走了出去。當幾個女修看見二人從蕭聰兒的房間走出來的時候，都驚呆了，因為此刻是早上，二人並肩從屋裡走出來，蕭聰兒精神飽滿，莫奇卻顯得有些萎靡，好似被抽空。這些女修立馬就心領神會，掩口而笑，互相交頭接耳，唧唧咋咋。

  蕭聰兒想送莫奇一程，被莫奇制止了。自己一個人回到屋子裡，好在沒有人注意自己的消失，因為百里冰他們都在忙著練習飛劍，生怕這三個月時間練不成飛劍，生怕有一息時間虛度了，所以也根本無暇去顧及其他事情。

  沒人注意就好，莫奇直接往床上一躺，呼呼地睡著了。

  待他睡醒之後，感覺精神有點飄忽，靈魂好似要脫體而出的感覺。而體內有一股力量又在拉扯那股力量，使得靈魂無法脫體而出。

  同時，體內似有一股靈力不受控制地上下亂竄，就像受驚的小兔子一般，在裡面左衝右突。

  莫奇靜下心來，盤腿而坐，很快進入入定狀態，神識內探的時候，他發現正是那帶尖而細長的東西在體內瘋狂流竄。

  他幾乎可以肯定，那東西是一把箭，而且可以隨意被自己控制，甚至在自己有意煉化下，可以讓它變得更加強大。

  其實他在體內發現這支箭的時候，他就已經聯想到當日那黑袍人和白袍人在自己船上爭鬥的時候，不小心打入自己體內的那個東西。

  沒想到它一直在自己體內。

  這時候他用神識去觀察，突然發現在那箭尖的前方，有一團黑氣不停穿梭，原來這支箭在追逐那些黑氣，似乎總要差那麼一點點。

  莫奇立刻催持自身神力加在那箭身上，那箭速度立刻陡增，頃刻就將那團黑色穿了個透心涼，莫奇莫名地感到那黑氣一陣震顫，同時大腦瞬間清朗了許多。那箭仍然沒有停下來，倏然之間，又在前方一個角落發現一團黑氣，那黑氣似有靈，立刻飛速逃竄，但在莫奇靈力催動下，那箭加快了速度，很快也將那團霧氣穿在箭身上，不能動彈。

  如此反覆，那箭不停地將黑氣穿起，箭身上的黑氣逐步凝結，逐漸變成了一個黑色圓球，奪一聲，隨著莫奇將口一張，一縷透明的箭氣穿著一棵黑球從口裡噴射而出，打在牆上，氣箭消失，那黑球咕嚕嚕滾落地上。與之同時，莫奇聽到空氣中若有若無地傳來一絲好似什麼絲線斷裂的聲音，而且他仿佛聽到在遙遠的空間，傳來一聲低沉的悶哼。就是那麼奇怪，說聽覺出錯了，可明明又很真切，雖然真切，卻又強烈地感覺到那聲音傳來的地方很遙遠。

  莫奇上前撿起那顆圓球捏了捏，有點軟，一捏就變形，散發出一點腥臭的味道。

  莫奇皺了皺鼻子：這東西是怎麼進入自己身體的呢？是個什麼東西呢？

  司馬山見多識廣，還是問問他吧。

  片刻之後，在司馬山屋裡，二人相對而坐。

  司馬山手裡拿著這東西聞了聞，也皺了皺鼻子，說道：「單看這黑乎乎的東西看不出來是什麼，但結合你剛才的描述，我想到了一種術法，不是我們九神修真界的術法，我也只是聽說過，不確定是不是，傳說北境修真界太和教有一種操控人魂靈的術法，先在悄無聲息間給人下毒，那毒物會逐漸蔓延全身，侵蝕進而控制靈魂，然後施法者再隔空以術法操控那毒物，就能控制被下毒的人。」

  莫奇想起吐出那黑球瞬間，空氣中似有絲線斷裂的聲音，不覺後怕，全身汗毛都立了起來。

  「不過又不太可能是這種術法」，司馬山仍然拿著那東西再手裡把玩，好像渾然不知那東西是從莫奇口中出來的一樣，「如果是這種術法，一旦你被下毒，尋常修為根本無力掙脫，以你的修為……」司馬山看了莫奇一眼，沒有說下去，但莫奇自然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莫奇卻越來越肯定就是這種術法，他很清楚，若是沒有那支充滿靈性的箭，恐怕自己在睡覺的時候，已經被施法者控制了。但在自己身上發生的奇遇，又不方便告訴司馬山。

  可是誰會對自己下毒呢？一個名字幾乎脫口而出，是蕭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