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第一次被罰

2024-08-27 07:51:26 作者: 橘一花

  夜幕已沉,陽台的整面玻璃牆倒映出陸白立身跪地的背影,他已經跪了兩個半小時——因為剛開始的跪姿無法讓梁珍滿意,又被加罰了半小時……

  他可以認錯,可以做別的事,但非常無法理解被罰跪這種毫無尊嚴行為,然而梁珍卻告訴他,「沒讓你跪榴槤跪搓衣板,已經是最大的寬容。」

  他曾聽同事開玩笑說過,「回家要跪搓衣板了!」,回想起同事的行為,他漸漸理解現在的處境,更慶幸這裡沒有搓衣板……

  陸白垂眸凝視著地毯那繁雜的花紋,只覺圖案漸漸擰成一團,頭腦開始暈眩,背脊也微微發顫,額間的冷汗順著下顎滴落,浸濕一大塊地毯。

  好痛,膝蓋跪得又麻又痛,現在站起來都困難,背脊和脖頸也因長時間緊繃而僵硬酸痛,臉上的液體已經不知道是汗還是淚,粘在濃密的睫毛上,模糊了他的視線。

  陸白稍稍抬眸,向牆上的掛鍾望去,已經過了兩個小時三十一分鐘,可梁珍沒有任何要他起來的意思。

  梁珍坐在床上,眉間緊蹙,指腹在平板上頻繁滑動,陸白偷偷瞥了一眼玻璃牆,上面映出梁珍的平板頁面,是一張表格,每一行都是一串長度可怕的數字。

  

  他張了張嘴唇,正想開口喚梁珍時,梁珍的手機震動響起。

  嗡—嗡嗡—嗡嗡嗡嗡————

  梁珍接起電話,陸白識趣地閉嘴。

  「車款已經全部結清,房款對方承諾明日下午前匯款,加上秦小姐的七千萬,本季度的流水基本能頂上。」聽筒里傳來一道沉穩男聲,房間格外寂靜,通話內容陸白聽得一清二楚,甚至能認出那是張志明的聲音。

  梁珍緊蹙的眉尖並未展平,說:「聽起來,你沒說完。」

  「確實,」電話那頭輕嘆了一聲,繼續說:「疫情形勢尚未明朗,投資方信心不足,據我掌握的消息,馮總和姚總已經在籌備撤資。」

  梁珍用指尖輕輕敲牆平板,思索了片刻,冷靜道:「盯好了,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必須阻止他倆撤資。」

  「梁總,我明白你意思,但……」

  梁珍打斷張志明,強勢地說:「如果無法阻止,就讓法務團隊做好準備,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們撤資,否則開了這個頭,我們剩下的投資人也會撤走。」

  「是這個道理,我想梁總也清楚,若鬧到需要用法務的地步,今後這位難合作是定局,更怕影響到後續的融資。」

  陸白眉間也蹙成一團,聽得出姐姐的事業舉步維艱,但他幫不上任何忙,最多能再乖一些,讓她開心……

  梁總頓了頓,指尖驟然停在平板上,久久沒有回答。

  叮咚——

  此時平板跳出一條郵件消息提示,梁珍點開,發件人那欄赫然顯示著「寧淮修」三個大字。

  【珍珍,都是生意人,何必這麼較真。咱們不談感情也能談合作,你說是吧?我這裡…………】

  梁珍的心思沒放在上面,邊隨便嫖了兩眼,邊回復張志明:「先這樣吧,現在還沒到法務那步,有什麼情況再匯報。」

  張志明應聲,又匯報了些其他內容,梁珍一邊聽著,指腹無意識往下滑,正好看到寧淮修配的兩張圖,一張和女明星的親密合照,一張在梁氏老宅和他爸吃飯的照片。

  一大段文章梁珍沒看,就看到結尾特意加粗的文字:「形婚,各取所需。」

  「可以,先按你說的辦,」梁珍關掉平板,抬眸望向陸白,語氣快速地說:「就這樣吧,我還有事,志明你也早點休息。」

  梁珍掛斷電話,此時的陸白緊抿著發白的嘴唇,眼神迷/離恍惚,身子也顫得厲害,似乎下一刻就要傾倒在地。

  梁珍隨手拿起扔在床邊的浴巾,三兩步走到陸白跟前,就著浴巾把小狗崽橫抱起來,輕輕放到床上。

  「傻孩子,時間到了也不吭聲。」梁珍用浴巾溫柔地揉著陸白濕漉的身子,又拿面巾紙將他汗淚模糊的臉頰揩乾,寵溺地問道:「疼嗎?」

  陸白纖長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渙散的目光重新凝聚。

  疼嗎?

  當然疼,他是個人,是血肉之軀,怎麼會不疼。

  這個時候梁珍居然問他「疼嗎?」

  現在已經這般不避諱地不把他當人了嗎?

  那又能如何,他會反抗嗎?

  陸白無言地凝視著梁珍,魅惑的唇角,犀利的眼,近在咫尺的,是那個給過他愛,成為他黑暗夜路里唯一星星的姐姐啊。

  他不會反抗,他沒法反抗。

  「疼。」他選擇誠懇地回答,語氣夾雜著羞/恥和悲傷,以至於說的那樣費力。

  梁珍滿意地笑了笑,「疼就記住,明白嗎?」

  「明白。」他機械地回答著,腦海里清晰地記得方才因為不回答,挨了一巴掌。

  「乖。」

  梁珍傾身從床頭櫃的抽屜里翻出藥油,一點點地,溫柔地揉著陸白青紫的膝蓋,沒費多少功夫,淤青被揉開,隨著清亮的藥油沁入皮膚,陸白明顯感受到膝蓋的痛感漸漸緩解。

  陸白靜靜望著那瓶事先準備好的藥油,原來今天的一切不是心血來潮,而是梁珍早有打算,那往後的日子,恐怕也得這般委曲求全。

  而那熟悉的手法,到底實踐過多少次才能練就,陸白不敢再想——

  「姐姐很會照顧人。」他喃喃低語。

  梁珍手上動作一頓,以前的男伴要是因為這等事跟他陰陽怪氣,不被丟掉也會被折磨得脫層皮,但這回她沒有生氣,反而輕挑地勾了勾唇,指尖抬起他的臉:「小東西還會吃醋了?」

  「我……」他不是吃醋,是心痛,是失望……

  他費力地點點頭,默認了這種說法。

  「你想多了,我不和別人玩,我嫌髒。」梁珍攥住他的下巴,狠狠吻上了他的唇,「你很乾淨,我只玩你。」

  陸白直視著她的眸子,在灰暗的暖光中閃著蠱惑人心的邪魅光芒,莫名感受一瞬心安,像戰敗後,在一片狼藉的廢墟里,發現一個倖存者。

  明明那麼悲慘,卻還剩最後一點慶幸——

  「嗯。」他吸了口氣,杵著胳膊肘慢慢撐起身子。

  梁珍攬腰將人抱起,「躺著吧,我幫你洗。」

  「只要你乖,我會對你很好。」

  「嗯。」陸白又頭腦發熱地問道,「一輩子嗎?」

  沒想到這次梁珍乾脆地應了,「可以。」

  梁珍抬頭時,有些疑惑地看著陸白瞳孔中越來越晶瑩的亮光,終於看清了,那是淚光——他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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