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他不配

  因為剛才浴室里的誤會，父子二人乃至下了樓都相顧無言。

  通常中式家庭中，許輝和父親這種父子關係最常見。

  兩個人很少有共同話題，就算是彼此都很愛對方，但想要開口說一兩句客套話，或者試圖拉近關係，基本沒戲。

  尤其是面對許輝嘻嘻哈哈的性格。

  老許縱使性子沉穩，但也時不時會擺出一副長輩的摸樣，教訓一兩句，明知道有時候兒子跟自己講葷段子也是為了活躍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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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許甚至心中都在笑，但他嘴上卻根本不會留太多情面。

  通常都會第一時間批評教育，所以柳雪卿在的時候，老許還能吭哧吭哧的教訓兩句，但是父子二人獨處的時候，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老爹，其實不是你想像中那樣……」

  「沒事，不用難堪畢竟誰都年輕過，我也有過這樣的經歷。」

  許明源話到一半頓了頓，似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兒子的腰部；

  「不過你還是要注意好身體，畢竟身體健康才是的革命本錢。」

  接下來不給許輝繼續解釋的機會。

  往往這個時候，就說明許明源在示意兒子這個話題可以到此為止了。

  許輝總覺得老爹最後一句關心似乎有點耐人尋味的意思，不過他恐怕做夢都沒想到，老爹心中自己已經變成了被酒色掏空的那一類人了。

  下了樓，第一眼就能看見柳雪卿。

  她亭亭玉立的身形想不注意到都難。

  女人就這樣站在樓底下，路過的領居也時不時用那驚嘆的目光來回打量著少女，八成怕是疑惑這是從哪裡謫仙下凡的仙女。

  見到許明源，柳雪卿俏臉不自覺划過一抹紅潤。

  畢竟，剛才跟許輝在浴室已經鬧得兩人都有些尷尬了，結果似乎還被第三個人知道了這些。

  這大概就相當於跟朋友打架打輸了其實也沒什麼，兩個人直接解開誤會，之後還是能夠和平相處。

  但當這件事情傳到父母的耳朵里時，味道瞬間就變了。

  兩個人相處起來也會特別不自然，甚至莫名其妙尷尬。

  許明源倒是沒有跟柳雪卿多說什麼。

  老許指了指路邊的一台普桑；「先上車吧。」

  許輝家裡沒車，這台還是找親戚借的。

  雖然老許在新聞體制內混了多年，不過家裡的一把手財政大權一直牢牢掌握在明明不懂理財，還偏偏喜歡管錢的母親李玉珍手裡。

  所以縱使老許一直有摸方向盤的念頭，但李玉珍一直都沒給他這個機會。

  許輝上初中那年，老許提出要買一套城裡的學區房。

  聽到這話，嚇得當時李玉珍就立馬拿錢投進了股票。

  為此，李玉珍還罕見的跟性子平和的老許大吵了一架。

  「你以為憑藉許輝那種成績能夠考進市裡的高中嗎？別人買房是方便孩子上下學，我們買房圖什麼？況且，現在房價多貴，八·九千一平，再等等，說不定過兩年就掉下來了。」

  「你少打這些錢的注意，我已經全部投到劉姐介紹的理財產品里了，聽說年化百分之十幾呢。」

  「要不是咱們家親戚條件都不行，我都想借點錢往裡面投。」

  「還好我跟劉姐關係好，這特別一次公開招募的名額她留給了我，不然的話，早八輩子不知道被誰占走了。」

  那時候老許聽到這話，愣是氣的半小時沒順過氣來。

  李玉珍還以為老許是懊惱萬一耽誤了給兒子買學區房，導致許輝不好好上進的緣故，後面幾乎每天都要強調一遍。

  「我告訴你，年化可是百分之十好幾啊，到時候用不了幾年，咱們那點積蓄都能翻好幾倍了，許輝學習不行，我們總得給他攢點錢娶媳婦兒不是？」

  那一年，許輝初一。

  之後，房價並沒有像小城市中年婦女李玉珍預料的那樣，節節下探，反而是磕了藥一樣節節攀升。

  如今江城市區裡的房子，隨便一套動輒都得三四百萬朝上。

  這對於老兩口來說，絕對是一個足以壓的人喘不過氣的天文數字。

  而之後，李玉珍也並沒有如願取回來他們老兩口的積蓄。

  因為那劉姐就是一個輾轉五湖四海，不斷換身份搞傳銷的詐騙犯。

  這一件事情之後，夫妻倆不僅放棄了買房的打算，甚至還放棄了理財的想法。

  之後年復一年老老實實的將閒錢丟到銀行，買那些穩定收益的理財產品，這兩年才算是勉強緩過來了。

  「小柳的事情，我大概都聽許輝他媽媽說過了。」

  許輝坐在副駕駛，老許開車，柳雪卿自然就坐在車子後排。

  不過老款普桑的空間很小，現在路上基本都很少能見到這種第一批引進國內的進口車了。

  柳雪卿身材高挑，所以後排那點侷促的空間，連那一雙大長腿都放不下，她還不得不側著身子。

  借著後視鏡，老許偷眼打量著這個顏值媲美頂流明星的兒媳婦。

  「長相十分，氣質十分，看上去也屬於名門望族大家閨秀，也不知道這種女孩是怎麼瞎了眼看上許輝的。」

  老許內心先默默做了一個評判，然後才再度開口道；

  「關於這個孩子，你們兩個人的想法是？」

  他沒有站在父親的角度，主觀替兒子做決定，生還是不生。

  生，那兩個孩子自然要結婚。

  不生，那最後兩個年輕人怕是要鬧成分道揚鑣。

  不過這是屬於年輕人的事情，他得徵求許輝和柳雪卿兩個人的意見。

  這裡也能夠體現成老許性格中做人的沉穩，睿智。

  最起碼沒有像李玉珍那麼外貌協會，一見到兒媳婦如此漂亮，又氣質過人，就喜歡的不得了。

  甚至連自家兒子配不配得上人家都不帶考慮的。

  「額……」

  許輝悻悻的摸了摸鼻尖。

  柳雪卿反而表現的更加平靜；

  「這個孩子我一定要生下來。」

  生孩子，那就意味著兩個人要結婚了。

  看來這是女方的意見。

  老許心中默默記下，然後趁著等紅燈的時間，朝自家兒子看了一眼；「你呢？」

  「我……」

  「叔叔，他的意見其實不重要，這個孩子本……我本意就是生，誰也不能改變我的想法，就算是許輝不願意負責，我也會親手將孩子撫養長大，哼！」

  柳雪卿的聲音迴蕩在車廂。

  偏執，可能對自家兒子還死心塌地。

  老許默不作聲的拿起一根香菸，後面想了想，又將煙掛在了耳朵上，沒點燃，心頭對柳雪卿再度打上一個標籤。

  「接盤俠？大概率不像，這樣貌就算是去龍都相親，只要打胎，坦白交代之前的遭遇，八成權貴子弟都會紛紛趨之若鶩。」

  「莫非是背負外債？更不應該，要是有外債要還，許輝一不是名門望族的貴公子，二不是闊少，三家底普通，更沒有任何吸引人的地方。」

  「所以既不可能是匆匆忙忙找了個接盤俠懷孕想要跟老實人託付終身，也不可能是欠了巨額外債的賭徒，難道真的是家底清白好好過日子的老實姑娘？」

  「可許輝他配嗎？」

  老許心中悶悶的想著。

  最後偷偷看了一眼旁邊的兒子，許輝此刻正扭頭衝著柳雪卿做鬼臉，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不過臉上噙著招牌式傻笑。

  「別生氣了，我也沒說不負責啊……你看你，怎麼還急了呢？」

  「行了，苦瓜臉一點都不好看，妞，給爺笑一個，咳咳，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逗逗你，那這樣，大爺，妞給您笑一個。」

  「呵呵。」

  柳雪卿惡狠狠的瞪了一眼許輝，旋即鄙夷的扭頭看向窗外。

  這一刻，老許嘴角劇烈抽搐了一下，搖了搖頭。

  「他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