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真真假假

  誓言，他居然敢當著天道發出誓言！

  無論是人類的修士還是妖修，說白了，大家對天道還是十分敬畏的。誓言乃是受天道限制的，就算是最普通的誓言，也沒幾個敢貿然發出。

  然而，郭岩卻如此輕易，甚至可以說是魯莽地立下了誓言，這實在是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但是，即便是立下了誓言，趙凡也決然不可能然讓他進入桃源村。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讓他進入村子，這完全就是引狼入室。

  他們費勁心思才將妖修阻攔於桃源村外，現在又怎麼可能把所謂的妖王引進村子。

  但是，現在繡雲還在他的手中，若不答應他，繡雲又怎麼辦？

  無論是誰，趙凡都不願意讓他們出現什麼意外。

  現在這個郭岩雖然並不像熙雲閣的郭岩那麼乖戾，但是，趙凡可不敢忘記，他乃是一名如假包換的四階妖修。

  他真是怒了，繡雲說不定立刻就會慘遭毒手。

  眼下唯一的辦法，只能是先穩住他。

  想到這裡，趙凡清了清喉嚨，「你說得可是真的？」

  「誓言已立，絕無虛言。」

  趙凡搖了搖頭，「但是我依然無法理解，為什麼你們會把事情變得這麼複雜？我如果是你的話，我會在最開始的時候直接蕩平桃源村，而不是讓那些無關緊要的妖修送死。」

  「怎麼可以說是白白送死？」郭岩仰天嘆道，「他們用命證明了，我的猜測是正確的。」

  「什麼猜測？」

  「沒有桃源村主人的允許，誰也不能進去。無論是男女，無論修為高低，只要進去，只有死路一條！」

  「呵！」趙凡差點笑出了聲，如果真是這樣，他完全可以讓桃源村門戶大開，哪還需要老夫子費了老命地說出那句話。

  再說了，桃源村根本沒有所謂的主人。

  當年，漁夫和畫師他們曾經說過，他們不過是因為夢中同一個人的指引來到了那地方而已。

  時間久了，聚集的人多了，也便有了桃源村。

  一個由普通人組成的村子，哪來這麼玄乎的事情？

  「你好像不信？」郭岩看出了趙凡心中所想。

  「我當然信。」這種時候，趙凡巴不得別人不敢靠近桃源村呢。

  郭岩吐出了一口濁氣，「桃源村是一個我無法理解的地方，那裡充斥的力量，更是我無法理解的。」

  「無數的妖修前赴後繼，卻被突然出現的劍修攔住了去路。」

  「最後，就算是有三階妖修進入了桃源村，可他依然無法活著離開。」

  郭岩看了眼趙凡，「你應該知道，他死在了你的手裡。」

  不錯，鼠頭妖修的確是死在了自己手中。

  正因為死在了自己的手中，郭岩所說的桃源村那神秘的力量就更是信口開河。

  「我說了，那是一種我根本無法理解的力量。他死在了你的手中，看似是偶然，但卻又是必然。」

  「冥冥之中，從他進入桃源村的那一刻起，這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

  郭岩越說越玄乎，聽著聽著，趙凡嚴重懷疑這傢伙很有可能是腦子出現了什麼問題。

  「我自己原本也保持著懷疑的態度，可是，當我知道那些突然出現的修士也不敢踏進桃源村的時候，我就知道，我猜對了！」

  「嗯？」這一句話重重地落在了趙凡的心中。

  對啊，青虹院的修士也沒有進入桃源村。

  過程中，他曾經不止一次地邀請過，他們沒有一個人進去過。

  當時趙凡就覺得有些奇怪，不過，後來他便習慣了，知道從那些修士口中追問不出緣由，他也懶得再問了。

  不過，對於郭岩這種說法，他還是不信。

  畢竟，自己在村子裡可生活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村子除了桃花院裡的那幅畫有些玄妙之外，其他根本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四階的郭岩要是進入了桃源村，趙凡就算是捨命也很有可能攔不住。

  難不成，到時候畫中人還會從畫裡蹦出來殺了他？

  這顯然不可能。

  「我暫且相信你說的，可是，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進入桃源村嗎？我在桃源村生活了很長一段時間，那裡並沒有什麼修行資源。」

  「修行資源？」郭岩搖了搖頭，「我對那些一點兒興趣都沒有。」

  「那是為什麼？」

  「為什麼？」郭岩突然陷入了沉默。

  他抬頭看了看天空，眼眸中，一股莫名的傷感流淌開來。

  「我不知道。」他艱難地咬出這幾個字。

  頓了頓，他又斷斷續續地說道：「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感覺自己像是一個提線木偶一般。」

  「我記得，很久很久以前，就在萬妖山，我還是一隻最普通的狸貓。」

  「不知道過了多少年，我逐漸誕生了靈智，我開始隨著其他妖修修行。」

  「我滅掉了一個有一個同類，我逐漸走到了妖王的寶座。」

  「我的一生，就是一本書，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

  「可某一個瞬間，我又覺得自己好像是剛剛才出現在這裡一般。」

  趙凡心中一愣，萬妖山的確是在不久前才驟然出現的。

  「可是，我卻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有如此奇怪的感覺，回溯千年，每一段時光都是那麼真實。」

  「奇怪，這種感覺，你無法理解。」

  趙凡沉默著。

  「有時候，我會覺得自己在十幾年前可能就是一個人。」

  「再往前，我可能是一棵樹。」

  「再往前，我還有可能是一粒最普通的石頭。」

  「但...但我又明明記得，自己是如何跨過眼前的千年歲月的。」

  「幻夢，現實，當一切交織在一起的時候，我無比迷茫。」

  「這種感覺，你懂嗎？」

  趙凡懂，回想前段時間發生的一切，他怎麼可能不懂？

  人變成了妖修，小妖變成了凡人。

  連自己，都差點產生了異變。

  而最後，之所以能擺脫這一切...

  桃源村！就是桃源村！

  如果沒有桃源村，那麼，他說不定就會變成一個怪物。

  沒有以前的記憶，所謂的記憶，只是被編織的謊言！

  突然，趙凡明白了郭岩想要的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