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解脫之法3

  「真相？」

  「留我性命？」

  「你說的是真的？」三長老的肩膀已經麻木，但趙凡的話卻讓他的心中立刻燃起了一絲希望的曙光。

  命，命才是最重要的東西。

  在生命的面前，尊嚴狗屁不是。

  

  「真相！」三長老艱難地擠弄著眉眼，「我保證這就是真相，我對天發誓，我若說假話，我...我天打雷劈！」

  趙凡身子又是一顫，他無力地看著三長老，「真的什麼辦法都沒有了嗎？」

  「沒有！絕對沒有！再說了，恢復根本沒有一點意義，就讓他們保持現在這樣多好啊。」

  「哦。」趙凡輕輕地應了一聲，隨後整個人直接凝固在原地。

  他就像是雕塑一樣，連髮絲都沒有絲毫顫動。

  頓了頓，三長老小心地看了看趙凡。

  見趙凡沒有說話，他又將腦袋埋了下去。

  想了想，三長老又抬了抬頭，他試著問道：「你...說了...要放了我的。」

  「嗯？」趙凡的臉上竟如湖面一般平靜，「你說什麼？」聲音里，沒有一絲波瀾。

  三長老笑容有些諂媚，「我說出了真相，現在該放了我吧？放心，我立刻消失，蒙山我也不會去的。」

  「你看看，我現在就是一個沒用的糟老頭子，對你一點兒威脅都沒有。」

  「現在，我只想找個地方，安安靜靜地等死而已。」

  「哦。」趙凡應了一聲。

  他眼睛突然直勾勾地看著三長老，「不想要我的修為了？」

  三長老臉色大變，「這...這說的是哪裡的話？」

  「當初，當初都是我豬油蒙了心眼！我...」

  「我悔不當初啊！啊嗚！」這老頭子話剛剛出口，居然直接哭了起來。

  可在趙凡的眼中，他的眼淚是分文不值。

  「悔不當初？」趙凡將雙手從三長老的肩膀里抽了出來，他負手轉身，指尖上的猩紅，就像是被誰剝了皮一樣。

  「對啊！對啊！老夫悔不當初！」三長老一邊哭嚎，一邊小心地看著趙凡的背影。

  他的眼中，憎恨之色一閃而逝。

  這小子，分明就該是自己的食糧，可現在，他居然又掌控著自己的生死。

  早知道，當初應該一巴掌結果了他的性命。

  若不是他，自己也不會被誆騙，以至於落到如今的地步。

  可...可這又有什麼辦法？

  一切都已經是定局，他雖然老，但是，他的腦袋裡，卻裝著數不盡的神秘道法。

  時間，現在的三長老比誰都需要時間。

  他相信，只要給自己時間，十幾年後，他依然能夠恢復到巔峰狀態。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他不是君子，十幾年自然也不算晚了。

  到時候...

  想到這裡，三長老又趕忙擠出幾滴眼淚，「我錯啦！我真的錯啦！你就看在我現在只是個隨時都有可能餓死路邊的糟老頭子的份上，留我一條性命吧！」

  「還記得那會兒看到的龍首嗎？」

  趙凡冷不丁的發問讓三長老有些蒙，「什麼龍首？」

  「哦！龍首！」三長老瞬間想起，在他滅丹訣即將施展的時候，的確出現了一個龍首人身的怪物。

  當時，正是那個怪物將嬰屍和魂屍從他的體內吸了出去。

  他試著問道：「那是？」

  趙凡沒有回到，而是緩緩展開一幅畫。

  觀摩了幾息，趙凡突然回過頭來。

  「你看看，是這樣的嗎？」

  「嗯？」

  下一刻，三長老的眼睛瞬間瞪直了。

  他分明看見，趙凡的腦袋上，兩隻龍角拱破了皮肉。

  而他的臉上的血肉，正在飛速地扭動著。

  「龍首？龍首！」三長老眼中瞬間光芒大作。

  他並不知道那會兒出現在的龍首就是趙凡，他更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詭異的功法。

  他唯一知道的是，龍首曾經幫過自己。

  生的希望，在這一刻是如此的絢爛多彩。

  「是你！」

  龍首點頭。

  「太好了！」三長老此時真是恨不得站起來在抱著龍首親上兩口。

  可龍首的嘴巴卻緩緩張開。

  這一次，龍首的口中並沒有出現漩渦。

  那裡，只有一排排冒著寒光的尖牙。

  「龍首，你居然可以喚出龍首！」三長老突然低聲地試探道，「那郭岩，一定不是你的對手，要不...」

  龍口張到了一個恐怖的弧度，黑色的影子直接將三長老的身子完全遮住。

  三長老突然生出一種不詳的預感。

  他下意識地想要翻身，可大腿卻被陽塵劍扎在土裡。

  他手剛剛想要撐起身體，可卻一個踉蹌又倒了下去。

  黑暗將他遮蓋，龍首緩緩地抬起了頭顱。

  龍首高昂，他眼睛看著蒙山的方向，嘴角卻使勁地咀嚼著。

  「咯嘣！咯嘣！」

  一聲聲脆響是那麼的悅耳動聽。

  嚼著嚼著，兩邊的龍眼竟然開始流淚。

  淚水讓整個天空都顯得扭曲，他嚼得更用力了，也嚼得更快了。

  猩紅從龍首的下頜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朝下流著。

  落葉被染紅，泥土被打濕。

  趙凡的手抬了抬，地面頓時出現了一個大坑。

  「呸！」

  龍首直接將口中的污穢之物吐到了坑中。

  從口中取出陽塵劍和一個古銅色的戒指之後，趙凡朝著不遠處的水窪跑去。

  龍首埋在水中吞吐著，水窪瞬間變成了鮮艷的紅色。

  他又轉身折斷了一把綠油油的枝椏，他將枝椏塞到龍口之中，使勁兒搓洗著。

  「呸！」

  吐出一些枯枝爛葉之後，趙凡又尋找著下一個水窪。

  不知過了多久，當他終於感覺到自己的口中不再有那種難言的腥臭之後，他才轉身來到了最開始的地方。

  踢起一團爛泥將大坑蓋上，趙凡正要轉身離開，可又突然看見大坑旁邊長著一棵參天大樹。

  看看大樹，又看看大樹旁邊的深坑。

  不知為何，在這一刻，他對這棵樹也生出一種你說不出的厭惡。

  沒有絲毫猶豫，那大樹被趙凡瞬間砍倒。

  一切終於結束，可趙凡卻一點兒都提不起心神。

  他的心，就像是被誰掏空了一樣。

  很難受，很難受。

  食其肉啖其血，按照道理來說，自己應該會好受一些。

  然而，並沒有。

  他也曾無數次感覺到無助，可這一次，這種絕望幾乎將他的身體掏空。

  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他抱著無數個目的進入熙雲閣，然而，最重要的那個居然只是自己天真的幻想而已。

  趙凡背靠著一塊滿是苔蘚的巨石，整個身體，緩緩地軟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