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片刻喘息3

  有些味道，在近前時只是覺得好聞。

  

  可當加上了時間和距離，這味道卻會越來越醇。

  趙凡難以描述自己此時內心的感覺。

  或許，自己真的是喜歡上這個姑娘了。

  但他又有些不確定。

  會不會是因為這麼久以來，自己一直將看似再也無法相聚的她看成了心底對美好的寄託，所以，現在才會有如此奇怪的感覺。

  「你怎麼樣...」話才剛剛出口，趙凡突然頓住了，他整理了一下心神，平靜地問道，「那孩子怎麼樣了？」

  繡雲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她胸脯不停地起伏著，「你放心，你釣上來的那個孩子好著呢！」

  趙凡的嘴角逐漸舒展。

  他小心地將鯉魚放在地上，然後像瘋子一樣突然跳了起來。

  「哈哈哈哈！」沒有聲音，只有口型。

  但此時的趙凡比任何時候都要快樂。

  「啦啦啦啦！」依然沒有聲音，但他卻跳起了拙劣不堪的舞步。

  像猴子學步，滑稽而誇張，不羈且奔放。

  興頭之時，他還在忍不住像猿猴一樣在自己的胸口錘上幾下。

  現在這哪裡還是趙凡，這分明就像是得了一大盆蜜餞的孩子。

  是的，他終於確認了，這鯉魚眼睛的背後，就是畫師和繡雲。

  當看到他們第一眼的時候，趙凡差點就選擇了相信。

  可是，他沒有忘記，自己仍然處於棋局之中。

  任何一個小小的失誤，帶來的，說不定就是萬丈深淵。

  好在，繡雲說出了那個孩子。

  還說出那孩子是他釣上來的。

  這件事情，趙凡幾乎篤定，肯定只有桃源村中的眾人才可能知曉。

  吐納法門是試探，繼續追問孩子的事情才是為了確認。

  成了，眼前這看起來詭異的一幕是真的。

  比什麼都真。

  自從被佛七帶出了桃源村，趙凡一路的經歷，幾乎都是在刀尖上起舞。

  長時間的戰戰兢兢差點讓他崩潰。

  這灰暗沉重的世界，已經幾乎快要將他淹沒。

  桃源村，這是暗夜中的明燈。

  它突然點亮了趙凡，同時，也讓感覺到了，自己依然還是曾經的自己。

  去他娘的泥佛，去他娘的熙雲閣，去他娘的一切！

  這一刻，趙凡多想自己伸展身子好好地睡上一覺。

  身下，是桃源村略有些濕潤的泥土。

  身旁，是一張張真摯無比的笑臉。

  他當然知道這一切是不可能的，然而，在這種時候，看到了這些熟悉的臉龐，那種感覺，簡直是難以描述。

  他突然想起，繡雲還看著自己呢。

  趙凡趕忙捧起鯉魚，他嘻笑著，「繡雲，繡雲！」

  然而，繡雲姑娘卻臉一扭直接消失在了眼珠子中。

  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嚴肅的漁夫，「趙凡。」

  「啊？」雖然趙凡並不討厭這張滿是滄桑的老臉，但他還是覺得看繡雲要舒服得多。

  「你在哪裡？」漁夫並沒有那麼多的廢話，他一來便直入主題。

  「我在...」

  趙凡遲疑了，先不說說出熙雲閣他們是否知道，就算是他們知道又能怎樣呢？

  來救自己？還是替自己提前打塊石碑？

  又或者是說讓他們日日提心弔膽？

  這看起來似乎都有些不合適。

  想到這裡，趙凡咧嘴笑道：「你別管我在哪裡，我現在過得可舒服了。」

  說著，趙凡將鯉魚背上的眼睛朝著房間快速地晃了晃，「你們看，我這裡多好啊，遮風避雨一點兒問題都沒有。」

  漁夫卻不為所動，「那天，那個殺了廚子的和尚帶走了你。」

  趙凡頓時噎住了。

  使勁兒擠出一絲笑容，趙凡說道：「我趙凡是多聰明的人啊，我早擺脫了那個壞和尚。」

  「真的？」漁夫眼中滿是不信。

  趙凡吧唧下嘴巴，「你看嘛，這裡又不是什麼寺廟，我肯定不可能和那和尚在一起。」

  「別撒謊了，我知道你現在的處境，不然的話，我們也不會弄出這麼只鯉魚還尋你。」漁夫冷不丁的一句讓趙凡有些錯愕。

  他們知道自己現在很危險？還尋自己？

  難不成，他們要循著鯉魚來找自己？

  這不是沒有可能，畢竟，漁夫與魚之間的聯繫，天底下沒有任何人能比得了。

  可他們若真的來了，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趙凡趕忙擦去額頭的冷汗，他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處境？這詞兒怎麼聽起來不怎麼好呢？我現在可是吃得好，睡得香，等我享受完了，自然會回來的。」

  漁夫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畫中人都告訴我們了？」

  「畫中人？」趙凡笑得更難看了，他臉上的肌肉，看起來就跟在抽筋一樣。

  「什麼畫中人？」

  畫師突然伸了半個腦袋進來，「畫中人在夢裡指點了我和漁夫，他說，沒有你，桃源村將沒有任何意義。」

  「他還說，你現在很危險。」

  「他還說，我們...」

  漁夫一把推開了畫師的臉，「你放心，我們不會打擾你，我們也知道，你現在做的事情我們一定插不上手。」

  「但是，你要記住，我們會在桃源村一直等著你。」

  說完，漁夫直接消失在了眼珠子中。

  他轉身看向一旁失落的繡雲，「繡雲姑娘，他並不是只想著那個孩子。」

  「你這麼聰明，難道你沒看出來他剛才一直都是在試探我們到底是不是真實的嗎？」

  「畫中人說了，趙凡的處境十分危險，他若不謹慎些，又哪有機會回來啊？」

  「行了，跟他說說話。」

  說著，漁夫一把將畫師拖了出去。

  「嘿！幹什麼呢？我還要和趙凡好好說說話呢！」畫師不情願地掙扎著，可他畢竟文弱了些，在漁夫這雙長年掌著魚竿的手下，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繡雲終究還是走到了宣紙面前。

  她不說話，趙凡卻眼巴巴地看著她。

  好看的眉毛，好看的眼睛。

  好看的小鼻樑，還有那好看小嘟嘟嘴兒。

  趙凡突然有了想要啄上一口的衝動，可姿勢還沒擺出來，他便瞬間意識到繡雲和自己，還隔著一顆圓溜溜的大眼珠子呢。

  繡雲瞟了瞟，趙凡盯著她。

  隔了幾息，繡雲又瞟了瞟，趙凡還盯著她。

  繡雲的臉上，紅雲舒展。

  有些燙，她忍不住用小手在臉蛋上揉了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