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片刻喘息

  果然如倪道平所說，不出半個時辰，這空間中突然湧出一股玄妙的力量。

  一陣眩暈之後，趙凡這才發現自己的頭頂已是一片藍天。

  

  突然的明亮讓他一時間有些不適應，趙凡剛剛揉了揉眼睛，郭岩卻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他的身邊。

  郭岩一把抓起了趙凡，幾番閃爍之後，他又一把扔出趙凡。

  趙凡詫異地看了看身邊，這是一個頗有些規模的院子，院子裡，一棵棵高大的油果子樹編織出雜亂無章的光斑。

  郭岩站在門口，「這裡是平道居，倪道平把自己這麼多年積攢下來的守護符籙全都埋在了院子周圍。」

  「在這裡，你應該是安全的。」

  說著，郭岩轉身準備離開。

  「宗主？」趙凡輕輕地喚了一聲。

  郭岩沒有回頭，「既然要釣魚，我還需幾日好好打磨下我的漁具。」

  說完，郭岩直接御劍而去。

  趙凡心中的一塊石頭頓時落下。

  這麼長的時間足夠郭岩從宗門之外的佛修身上打探到關於泥佛的信息，顯然，關於泥佛的身體狀態，郭岩得到了和趙凡一樣的答案。

  他之所以說要打磨一下漁具，無非是為了做好萬全的準備。

  趙凡轉身四顧，油果子樹葉鬱鬱蔥蔥，陽光從樹葉的縫隙間灑落，在地上形成一個個透亮的斑點。

  這地方他只跟倪道平來過一次，說不上十分熟悉。

  遙想當時，自己還差點被倪道平的所作所為嚇出一身冷汗。

  現在再想想，倪道平的作為又算得了什麼呢，跟剛剛還在眼前的郭岩相比，這完全就是小巫見大巫。

  摸了摸胸口的布袋，曾經的倪師兄現在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時間過得真快，慢慢的，他居然已經有些習慣了在刀尖上起舞的日子。

  想著即將來臨的一切，趙凡找了棵油果子樹緩緩坐下。

  可剛坐下的時候，他又感覺背心有些發涼。

  他挪了挪位置，在屋檐之下，他盤膝而坐，逐漸閉上了眼睛。

  趙凡的如今三階的修為是靠著外力得來的，但體內的氣海終究不會作假，氣海之中的磅礴力量，更不會作假。

  雖然臨陣磨槍的作用並不大，但是眼目前，將自己學過的一切再次溫習一遍還是十分重要的。

  ......

  三日之後，趙凡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揉了揉脖子，隨即一下子站起身來。

  就在剛才，他再次念出了弟子咒。

  雖然泥佛依然對他的建議嗤之以鼻，但是，他已經看見，泥佛的位置已經變了。

  他端坐於佛台，佛台之下，十幾名佛修正抬著他腳踏袈裟而行。

  千山萬水伏於腳下，流雲霞彩追於身後。

  顯然，他正在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靠近著。

  對於趙凡來說，這是一個好消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雖然千鈞重擔依然壓在身上，但此時的趙凡終於感覺到一絲難得的輕鬆。

  無視郭岩的叮囑，他抬腳走出了院門。

  門口的溪流他早在第一次來的時候就已經見過，現在再看，它居然沒有一點變化。

  溪邊有一塊青石，青石邊緣雖然滿是苔蘚，但面上卻是乾淨無比。

  有點像蒙山村莊的洗衣台。

  那也是一塊再普通不過的青石。

  旁邊有著一樣暗綠色的苔蘚。

  台面的乾淨，那是因為扎著頭巾的嬸嬸們在上面一次又一次不厭其煩地敲打過衣服被褥。

  趙凡的手輕輕地撫 摸了一下青石表面。

  很柔很滑，陽光還在上面留下了一抹難得的溫潤。

  撣了撣道袍，趙凡直接坐在了青石邊緣。

  溪水潺潺，他忍不住褪去了自己的靴子。

  將褲腿挽到了膝蓋的位置，趙凡腳趾頭試了試水溫，然後徑直伸了下去。

  水淹到了他的腿肚子，一圈圈漣漪像小魚苗一樣輕輕地啄著他的皮膚。

  陽光不止在石頭上留下了溫軟，更在水中平添了幾分溫度。

  曾經，當趙凡還是蒙山上一個懵懵懂懂的傻小子的時候，他總愛這樣將腳伸進隨處可見的泉水潭子裡。

  那種感覺，別提多舒服了。

  「哈...」趙凡長舒了一口氣。

  他面朝眼光，雙手支撐身體，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突然，溪流里冒起一朵水花。

  趙凡下意識地看向身後。

  空空的路，空空的院，空無一人的寂靜之地被遠處頭頂上的巍峨建築壓在腳下。

  他失落地回頭。

  不知為何，趙凡的眼角竟然有些莫名的濕潤。

  也是曾經，也是蒙山。

  每一次，當他像剛才那樣將腳伸進水潭的時候，總會有幾隻頑皮的小妖從他的背後扔來細碎的石子。

  他會立刻起身撲向身後，沒有誰能逃出他的魔爪。

  短的就是幾息的時間，最長也不會超過一刻，山林中，總會響起小妖們哭爹爹叫奶奶的求饒聲。

  然而，一切都已經回不去了。

  趙凡緩緩地低下了頭，一陣唏噓之後，他手撐著石頭，正準備起身。

  隱約間，他感覺到了什麼東西碰到了自己的腳趾頭。

  「嗯？」

  趙凡將腳收了回來，讓他有著驚訝的是，此時此刻，竟然有一隻鯉魚正咬著他的小腳趾。

  「嘿！你這小東西！」

  趙凡並沒有伸手取下鯉魚。

  他饒有興致地看了看腳趾頭上的這個小傢伙。

  鯉魚的嘴巴本來就小，怎麼可能直接咬到人的腳趾頭呢。

  可這小東西偏偏就做到了。

  它不止將趙凡的腳趾頭整個吞在口中，甚至，看起來竟然還沒有半點的不協調。

  「你這小東西還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得虧你咬的是我！要是旁人的話，此時說不定早就一腳將你踩得稀碎了。」

  說著，趙凡用手指頭在鯉魚的嘴邊敲了敲，然後小心地將它取了下來。

  正準備將它扔回溪水的時候，趙凡突然發現，這魚怎麼看起來有些面熟呢？

  在人的眼裡，其他的物種幾乎都長得一個模樣。

  魚更是如此。

  而現在趙凡居然覺得這條鯉魚有些面熟，這種想法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

  「魚兒啊魚兒，想來，上輩子我也是一隻魚兒吧，不然，我怎麼會覺得你面熟呢？」

  「魚兒也好，自由自在的，倒是少了許多煩惱。」

  說著，趙凡舉起手，一把將鯉魚扔回了水裡。

  可就在鯉魚入水的瞬間，趙凡猛然發現，這魚的背上，居然裂開了一條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