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恭迎玄尊

2024-08-27 05:01:58 作者: 今晚吃砂鍋

  鵝毛遮了屋檐,飛花淹了天邊,頃刻之間,沒了山野。

  她撿起枯樹的枝椏,在雪地中一筆一畫地描下一個名字——葉雲眠。

  

  描完一個,又描一個。

  手凍僵了,腿跪麻了,她還在描。

  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白茫茫的雪地里只剩下一個單薄的背影,和密密麻麻的名字。

  「哈......」她嘴中吐出一口氣,「有些累了呢。」

  她把手中斷裂的枯枝一扔,直直地往後倒了下去。

  她躺在這些人名中間,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她凝望天空,閉上雙眼,任雪花與她嬌柔纏眠,她仿佛聽到了雪花在她耳畔輕輕吟唱,聽到了遙遠天際里傳來的琴音。

  雪仍然在下著, 寒風呼嘯著,冬雪染白她的青絲,可她的心卻從未如此平靜過。

  靜得快停了。

  她好想停了。

  一夜如水而過,東方既白。

  「阿褚。」

  「阿褚!」

  一聲又一聲的呼喚從遠方傳來,皚皚白雪被那人踩出一個又一個腳印。

  他的聲音無措,他的步伐急切。

  「阿褚!」

  祁淵大步而來,腳步穩健有力,那雙好看的丹鳳眼裡,此刻閃爍著欣喜若狂的光芒。

  待跑近褚靈身旁,他看見她的面色白得嚇人,再摸她的手,發現如塊寒冰一般。

  他的眼眶立即就紅了:「阿褚你怎麼了?」

  他半跪著將躺在雪地里的褚靈抱入懷中,脫下黑袍披在她冰冷的身上。

  他小心翼翼地去掃去她睫毛上凝結的冰珠,「阿褚,對不起......」

  「阿褚,對不起。」

  「我應該早一點認出你的,我應該早一點認出你的.....。」

  「我差點就害了你。」他的嘴唇艱難地蠕動著,喉頭髮緊,天地也有些旋轉不定。

  「可你為什麼不來找我,為什麼要去找他?」

  他緊緊貼著她的臉,想要把她揉進身體裡,卻始終不敢用力,「以後就留在我身邊,哪也別去了。」

  「哪也別去了......」

  褚靈沉睡中,聽到有人一聲聲地呼喚她,她緩緩睜眼,看到眼前人手足無措的模樣,她笑道:「小祁,你來啦。」

  「嗯,我來了,我再也不會走了。」他的聲音有些哽咽。

  褚靈眼睛重的抬不起來,有幾滴珠水掛在睫毛上搖搖欲墜。

  「小祁,我應該恨他對嗎。」

  「我應該將他千刀萬剮對嗎。」

  可我......為什麼還愛著他?

  「我不配當玄尊,不配當無面教的教主,不配讓黑袍眾為我賣命。」

  她再也忍受不住,窩在他的肩膀上,幾乎崩潰地哭出聲來。

  就像是一隻濕了羽毛的鳥終於回到了自己的家裡。

  祁淵抱她抱得更緊,輕聲地安撫著她,「若不是你,我們這些人早就無家可歸了,又何來黑袍眾,又何來替你賣命呢。

  除了你,沒人能是無面教的教主。」

  他張了張口,冷氣灌入喉嚨,鼻尖也不知不覺紅了,「阿褚,你什麼都沒做錯,是他錯了,是葉雲眠騙你,是他錯了。

  殺了他,我會替你殺了他,我會與你一起踏平昊天。」

  說到最後幾個字,他眼中的恨意迸出,灼灼地盯著地上密密麻麻的名字。

  褚靈止住了眼淚,「好,殺了他,我們一起重振無面教,踏平昊天仙宮。」

  她抬手一揮,拂掉地上的名字,「不乾不淨的東西,就別將他留在心裡了。」

  祁淵見她這樣做,眼中的戾氣散去不少,與她對視半響後,最終寵溺輕笑,「阿褚的心裡確實只應留我一人。」

  天光微亮,薄霧將散未散,朝陽依稀有出雲之勢。

  祁淵起身,背對東方日出,光芒卻從朝陽雲層中漏下,灑在他微微彎曲的背脊。

  他雙目虔誠,那雙常年塵封的黑瞳之中,此時卻氤氳著層層瑩光,繾綣著無盡的深情。

  他嘴角噙著淺笑,向坐在雪地里的女人,伸出了自己的雙手。

  「恭迎玄尊歸來。」

  她突然鼻尖忽然發酸,眼底浮現一片水霧。

  「祁淵,我還不能和你回無面教。」褚靈手搭在他手心,微微一使力,站起身來。

  他怔了怔,「為何?」

  「我會復活皆因有人用了喚魂咒,我需要替這具身體的主人報仇,害死這具身體的幕後黑手就在上清宮,如今有關幕後黑手,我就只發現了一個線索——鬼爪刺青。」

  她頓了頓,「想要殺我之人,身上有鬼爪刺青,你去替我查鬼爪刺青的由來。」

  祁淵直接忽視了褚靈想讓他知道的重點,問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

  「那葉雲眠呢?你怎麼成為了他的徒弟?你去找他了?」

  「不是的,為了替這具身體復仇,我在宗門的大會上殺了這具身體的師妹,說來話長......」

  褚靈將她被召喚過來到現在,所有發生的事情都講給了祁淵聽。

  祁淵斜著腦袋,摸了摸下巴,最後總結了一句話,「葉雲眠不可信,你在他身邊,我不放心。」

  「你早日找出鬼爪刺青的來由,我便可以早日離開上清宮。」

  「那我易容,裝作不認識你,去上清宮保護你,我們一起做仙宮臥底,你看如何?」

  褚靈額角微抽,斜了他一眼道:「無面教你不管了?怨火彈的事情你有眉目了?」

  祁淵一雙眼帶著水光看著她,眼巴巴的,「可是我就想待在阿褚身邊......」

  「怨火彈的事情,你不是主謀吧。」

  「阿褚竟然懷疑我,不相信我......」他委屈巴巴地喃喃道。

  「好啦。」褚靈踮起腳尖,摸了摸他的腦袋,就如當時一樣,「那你就去好好查怨火彈的事情,等我回來。」

  「那你可要早點回來。」

  言罷,他摸出一塊看起來年代久遠卻被保護得很好的玉牌,送到褚靈手中。

  「咦,這是我當初送你的生辰禮嗎?」褚靈摸索著玉牌上小烏龜的形狀,疑惑道。

  「嗯,現在歸你了,若遇危險,捏碎它,我會立馬出現在你的身邊。」

  「好,那我收下了。」褚靈妥帖收好玉牌,正要御劍,又被他從身後拉住。

  「阿褚,再待一會......」

  「好,那便再待一會。」

  又過了半個時辰,褚靈要御劍飛走,又被他拉住衣袖。

  「阿褚,再待一會......」

  「好,那便再待一會。」

  又過了半個時辰,褚靈要御劍飛走,又被他拉住衣袖。

  「阿褚,再待一會......」

  「好,那便再待一會。」

  祁淵就跟個狗皮膏藥一樣怎麼甩也甩不掉,拉扯了不知幾回,褚靈才御劍飛走。

  御劍至半空,聽到底下的人扯開嗓子大喊:「小笨龜的事,你可不能告訴別人,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秘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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