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商硯衡,我也喜歡你
2024-08-27 04:17:32
作者: 不言中
手術室的門被打開,奚沉卿立馬走上前,「容錯,商硯衡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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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錯摘下口罩,「搶救及時,沒有生命危險,觀察一下就可以入病房了。」
聽到容錯的回答,奚沉卿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來。
沒事就好!
她不敢想像如果商硯衡出了什麼事,她該怎麼辦。
容錯看了一眼奚沉卿的腳,還是忍不住擔心,「腳還好嗎?」
「好很多了。」
容錯看了身後的醫護一眼,示意他們離開。
等那些人離開後,容錯終於問:「沉卿,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戰況會如此慘烈,軍委調查部遭遇恐怖襲擊的事我已經知道了,這兩批是同樣的人嗎?是沖你來的還是?」
奚沉卿搖搖頭,「這個暫時不清楚,我已經讓裴寂去查了,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
容錯原本驚喜於奚沉卿對商硯衡的用心,傳國玉璽和承認關係一事,沒想到這麼快就出事了。
現在的容錯完全篤定,應該是有人嫉妒商硯衡。
此時,去探查一切的裴寂也回來了,正往他們這方走。
「奚小姐,已經查出來了。」
「是誰幹的?」
裴寂看了一眼容錯。
容錯很有自知之明,本想迴避,奚沉卿卻攔住他,看著裴寂,抬了抬下巴,「說。」
「西西里島。」
裴寂說完,容錯一向處變不驚的臉色驟變。
西西里島對少主動手,是知道商硯衡就是晏珩筠了嗎?!
奚沉卿沉默半晌,說出了一句讓容錯更加驚異的話,「嗯,他是沖我來的。」
容錯瞳孔狠縮,下意識道,「什麼!」
奚沉卿看向容錯,「我在國外的時候,和西西里島結過梁子。」
她說的太過輕描淡寫,但以她的涵養,很難讓人對此產生懷疑。
容錯沉默著不說話。
奚沉卿笑了一下,笑意不達眼底,「商硯衡受了無妄之災。」
容錯對此持半信半疑的態度,「那你打算怎麼辦?」
奚沉卿說,「到此為止,以後有的是機會,不必急於一時。」
容錯緩慢點頭,沒再說什麼。
很快,商硯衡被送入病房,奚沉卿坐在床邊,看著他蒼白的面色,心中說不出來什麼滋味。
她端來溫水,拿毛巾給商硯衡擦拭臉和手。
中途,容錯過來查看情況,站在門外,透過玻璃看到這一幕,心中一抹暖流滑過,這是不是說明少主離成功又更進了一步。
他想起方才的事,奚沉卿說西西里島的人是衝著她來的,但是他查到的卻與之背道而馳,這批殺手就是衝著少主來的。
但……
奚沉卿擔心商硯衡出什麼事,不放心將他交給任何人照顧,所以一直坐在床邊守著。
容錯進來給商硯衡注射藥物,看著昏昏欲睡的奚沉卿,忍不住推推她的胳膊,輕聲提醒,「你去隔壁的房間休息吧,這裡有我,我來照顧他。」
奚沉卿揉揉眼睛,努力保持清醒,「不用,我守著他。」
容錯看她堅決,便沒再說了,只是端來一杯沖泡好的葡萄糖讓她補充體力。
次日,金黃色的太陽從地平線升起,將光芒撒滿城市。
當窗外的驕陽移動到躺在病床上的商硯衡的眼睛時,或許是因為刺眼陽光的刺激,他緩緩睜開了眼睛,鼻間儘是消毒水的氣味,他偏頭,一眼便看到趴在床邊睡著的奚沉卿。
他微微一頓。
昨晚上是沉卿照顧了他一晚上?
沒想到他還活著!
他以為他再也見不到奚沉卿了。
想著奚沉卿抱著自己時的哭泣和說過的話,商硯衡忍不住抬手想摸摸她的頭。
可就在觸碰的那一瞬間,警惕性很高的奚沉卿從睡夢中清醒過來。
朦朧的雙眼看到醒來的商硯衡瞬間變得明亮,她幾近驚喜出聲,「你醒了!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我去叫醫生。」
奚沉卿作勢起身,商硯衡一把拉住她的手,「不用,我感覺挺好的,不用叫醫生。」
奚沉卿頓住腳步,半信半疑地看著他,最終選擇妥協,重新坐回原位。
可是商硯衡卻抓著她的手不肯放了,還一直含笑盯著她看。
奚沉卿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為什麼一直看著我?」
商硯衡的笑意淡了一下,「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聽到如此說,奚沉卿的心不可避免地抽痛了一下。
商硯衡看著她低著頭垂著眼的模樣,用指腹輕輕摩擦著她的手,沉默半晌,小心翼翼地出聲試探,「我即將失去意識的時候,我聽到你說只要我挺過來,你就和我在一起,沉卿,這是不是真的?」
他一直很想問這個問題。
奚沉卿眸色暗爍,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而商硯衡看著她的沉默,心不受控制地開始慌了,連呼吸都加重了。
他嘗試著要從床上起來,卻不小心牽扯到傷口,疼得他忍不住皺起眉並且發出痛苦的聲音。
奚沉卿一下子就慌了。
「你怎麼樣?有沒有事?是不是扯到傷口了?」
「沒事,扶我一把。」
見商硯衡堅持要起來,奚沉卿也只能扶著他,那鬆軟的枕頭墊在他身後。
許是真的很疼,她看到商硯衡的額頭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細汗。
她抽出紙巾,擦拭著他額頭上的汗,「疼嗎?」
商硯衡唇角蕩漾出一抹繾綣,「不疼。」
忽然,他的臉色就像是瞬間墜入深海的星星,立馬黯淡下來,「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奚沉卿呼吸一窒。
她還未開口,便遇到他再次說,「我知道我配不上你。」
緊接著,他抬頭看著她,「可是我還是忍不住愛上你。」
奚沉卿心裡怦怦怦就像一頭小鹿亂撞。
她有些不敢去看商硯衡的眼睛,因為他的眼睛太過赤誠炙熱了,看一眼就會陷進去的那種。
「沒有什麼配與不配,只有愛與不愛。」
商硯衡的聲音很急切,「那你愛我嗎?或許愛太奢求了,你喜歡我嗎?」
奚沉卿再次選擇沉默。
他眼中的小心翼翼帶著被拒絕後的恐懼,近距離的仔細看,會發現他連唇角都是顫抖的。
商硯衡真的好愛奚沉卿啊!
準確來說是晏珩筠。
他害怕奚沉卿的不說話,鼓起勇氣再次問,「卿卿,你喜歡我嗎?你說過只要挺過這一關,你就和我在一起,那你、能不能試著喜歡我一下?」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打破眼前緊張的氛圍。
奚沉卿看了一眼是簡琳打來的,來電人顯示的是簡琳,但說話的肯定是溫良予。
換做往常,奚沉卿是不會接這個電話的,但是現在她有些不敢直視自己的內心,急需外界事物來做一個隔斷,讓她有一個短暫的空窗期來冷靜。
她有些不敢去看商硯衡的眼睛,「我接一下電話。」
商硯衡眼中期待的光亮幾乎是以瞬間的速度黯淡下來,只能眼睜睜看著奚沉卿從他眼前離開,什麼阻止的話都說不出來。
奚沉卿走到窗邊,接起電話。
【奚小姐,我是溫良予。】
不出所料,「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奚小姐,請問您什麼時候可以給我錢讓我離開這裡?】
奚沉卿冷笑一聲,「我為什麼要給你錢?」
電話那頭溫良予分明已經急了,【奚小姐,不是您說的只要我去自首隻要我向大眾公布,您就給我錢讓我離開這裡嗎?我已經完全按照您說的做,奚小姐您可不能食言!】
「我食言了又如何!你放心,我會讓人把你放逐到國外,至於錢,你一分一毫都別想從我這裡得到,該如何活下去就得看你自己。」
說完這句話,奚沉卿便立刻掛斷了電話,不給溫良予任何開口的機會。
掛斷電話後,奚沉卿回頭便看到商硯衡。
他一直都在看著她,從始至終目光都未曾移開過。
她在她的眼神中微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時之間進退兩難。
忽然,奚沉卿根本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她忽然有些害怕。
過去她曾經那麼用力地愛過蕭照夜,一幀幀如同電影般在她腦海中播放,那些痛徹心扉,鮮血淋漓的遭遇早已刻骨銘心,時時刻刻提醒著她因為不顧一切的愛而犯下的錯。
所以,這一刻她暫時選擇了拒絕。
「你先休息一下,我回去給你煲個湯。」
奚沉卿幾乎是落荒而逃。
商硯衡想開口都已經來不及,只能眼睜睜看著奚沉卿離開,到最後陷入無盡的落寞。
他看到奚沉卿走路姿勢有些異樣,猜想她的腳應該是受傷了,想問一問,可是根本沒有開口的機會。
他知道奚沉卿是在騙他,她根本不喜歡自己。
商硯衡的眼眶濕潤了,泛起一層薄薄的紅。
他不在乎等奚沉卿多久,只要最後是他就好了。
但他們又有多少個十年呢!
這已經是他們最好的年紀了。
年少時的青澀純粹、以為奮不顧身就是愛,而如今步入成熟長遠,是深思熟慮後的理性顯得尤為重要。
他沒能在年少時闖進她的世界,沒能成為她年少時的歡喜,那麼他就一定要成為她深思熟慮後能夠攜伴餘生的人。
可是,他似乎高估了自己。
你喜歡一個人,這是你的事情,而不是因為你的付出所以必須要求她也喜歡你。
這算不算是一種道德綁架?
下一秒,容錯走了進來。
商硯衡吸了下鼻子,掩蓋眸中的思緒。
雖然商硯衡的動作很快,可容錯還是看到了。
他頓住腳步,從未看見過商硯衡這個樣子。
在他的認知中,少主永遠都是處變不驚的高高在上,一輩子都不會跌落神壇。
可是剛剛,他似乎看到少主……哭了?
他剛剛走過來的時候似乎看到落荒而逃的奚沉卿。
容錯當做沒有看到,「少主,您現在傷口還特別疼嗎?需不需要我為您再加一劑止痛針?」
商硯衡的嗓音有些啞,「不用。」
緊接著,他問,「查到了沒有?」
容錯頓了一下,「是西西里島的人。」
商硯衡略微怔愣。
沒想到和他猜想的一樣,還真的是衝著他來。
容錯補道,「少主,沉卿小姐也查到了,她認為西西里島的人是衝著她來的。」
商硯衡劍眉瞬間擰起。
「沉卿小姐說她在國外的時候和西西里島結下過梁子。」容錯解釋著。
商硯衡聽完後,有些沉默地略低下頭,「是我牽連了她。」
容錯見他愧疚自責,「少主,總歸沉卿小姐沒有受傷。」
「她的腳怎麼了?我剛剛看她走路似乎有點不對勁。」他問。
容錯回答道,「腳踝錯位了,已經修復好了,沒什麼大礙。」
商硯衡沉默著沒再說話。
容錯忍不住問:「少主,您和沉卿小姐?」
商硯衡察覺他的用意,「有話直說。」
容錯猶豫了一下,「少主,您打算什麼時候和沉卿小姐坦白您的真實身份?」
商硯衡眉心擰成一個「川」字,「發生什麼事了?」
否則以容錯的涵養和品格是不可能問出這樣的話來。
容錯最終決定選擇如實相告,「軍隊那邊也催得緊,家族那邊不少人開始蠢蠢欲動,西西里島和上帝之矛更是層出不窮,家主身體已經一天不如一天,而二少爺的病情也越發厲害,不久前剛鬧過一出自殺,現在所有人都盼望著您回m洲主持大局,力挽狂瀾。」
其他的都還行,當商硯衡聽到他弟弟自殺的事,有些坐不住了。
所有人都知道晏珩筠雖然不苟言笑,但對唯一的弟弟是極為疼愛的。
「阿行自殺是什麼時候的事?」
容錯眉眼微顫,「一周前。」
商硯衡頓時有些坐不住了,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一周前的事你現在才告訴我?!」
容錯低著頭,「抱歉,少主,因為當時您正在和沉卿小姐忙奚家的事,所以我……」
容錯小心翼翼看著自家少主的臉色,小心翼翼道:「少主,您和沉卿小姐如果再不能修成正果的話,屬下建議您找個時機先離開,解決完所有的事情,然後你就直接以晏氏少主的身份與沉卿小姐開誠布公,這樣的話或許機率會更大一點,許多事情也會更加得心應手。」
商硯衡臉色都變了,「你是讓我放棄奚沉卿?」
容錯嚇得渾身一肅,這個罪名他可背不起。
「少主,屬下並非是這個意思,只是想讓您金蟬脫殼,以真正的身份與沉卿小姐坦白,這樣的話會少很多麻煩。」
商硯衡哪裡會曲解容錯的意思。
容錯很少在奚沉卿面前自稱屬下,容錯與商硯衡是主子與屬下的關係,但更多的也是朋友和兄弟的情分。
也正是因為如此,容錯才敢說話。
良久,商硯衡淡淡道:「晏家的事就先這樣吧。」
此言一出,容錯就知道少主是不可能放棄沉卿小姐的。
其實,他也看得出奚沉卿對商硯衡的不同,並非只是簡單的朋友關係,準確來說,奚沉卿對商硯衡與對他們是完全不同的,誰都看得出來是夾了男女之情在裡面的。
但是他記得奚月說過,奚沉卿被蕭照夜傷得太深,這一輩子應該很難愛上別人了。
但奚沉卿對商硯衡,人人皆有目共睹。
所以,他是不是做點什麼?
成為這臨門一腳。
就算晏家出了什麼事,或者說在商硯衡的眼裡,整個晏家千千萬萬人都比不上一個奚沉卿。
商硯衡看了眼有些斑駁暈影的窗外。
他已經能感受到奚沉卿對他的不同,能夠感受到他和奚沉卿之間就差最後一層紙被捅破。
他不可能在此時放棄奚沉卿,不、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放棄奚沉卿。
在他心裡,沒什麼能比奚沉卿更重要。
彼時,奚沉卿開著車進入了相吾公館的地界,想起給商硯衡煲湯,便又往外開了一段路,去City`super超·生活買些食材。
在City`super超·生活四處逛的奚沉卿總覺得有些落寞孤寂,在看到一對又一對的情侶夫妻你儂我儂的樣子,心裡頓時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她忽然想起商硯衡。
上一次來City`super超·生活是他們一起的,就是在這個位置她和商硯衡並排而立維護著本該受到尊重的女性。
到現在,她都沒忘記商硯衡說過的話。
歷史上的湖南江永,女性不被允許讀書,她們就創造了女書,這是世界上唯一一種只屬於女性的文字。她們用女書傳遞喜怒哀樂、生老病死、人生大事,在那些被封建束縛的歲月里,她們的文字像草,堅韌地生長在手心裡、膝蓋上,最後漫山遍野生生不息,他們不讓女性識字,那女性就做自己的倉頡。
她好喜歡最後這句話。
不知不覺,商硯衡早已在她的生活中無孔不入,似乎每一件事都有他的影子。
當奚沉卿買完食材回家煲湯的時候,在廚房裡忙活的時候越發感慨。
這棟房子裡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是商硯衡的身影,而如今……
她想過,商硯衡為她如此勇敢,她是不是也應該為商硯衡勇敢一次,過去的始終是過去。
暮色蒼茫、黃昏略驚時分,奚沉卿拿著煲好的湯前往醫院。
在路上的時候,遇到了一起車禍。
她只覺得自己是不是時運不太好,為什麼每一次都能遇到車禍,上一次半夜三更從醫院回來也是這樣,都是極其慘烈的車禍。
她聽到旁邊有人談論。
「唉!聽說男生為救女生被壓在車底下了,到現在都還沒被救出來,聽說挺慘的,怕是不行了。」
「我還聽說那個男生喜歡女生好多年了,可女生一直看不清自己的內心,總是選擇逃避,現在好了,就算同意了人恐怕都要不行了。」
「所以,說明什麼!要正視自己的內心,千萬別等到讓自己後悔的那一天,這世上什麼都有可能,你想地球經歷了幾十億年,誰能保證日後不會出現太陽西升東落,可是人死了可就真的不能復生了。」
聽著旁邊倆人的談論,奚沉卿的心狠狠地怔愣了一下。
不久,男生被救援人員從車底下救出來了。
救護人員一直在做心肺復甦,可是那個男生沒有任何甦醒的跡象,顯然是不成了,而那個女生臉上掛滿淚痕,一直在旁邊哭著說,「你能不能堅持一下,我求求你,睜開眼睛看我一眼,你之前不是說你喜歡我、你愛我嗎!我沒有回答你,並不是因為我不愛你,我只是沒有看清自己的心,我只是不知道該如何去回應你的愛意,我害怕,過去那段感情將我傷得太深了,我留下了陰影。我能感受到你是真的愛我,我也是愛你的,上次你做手術,我親手將你送進手術室,而我一個人在外面等,其實在你進手術室之前我就想告訴你了,我也愛你,你堅持住好不好,只要你活過來我們就在一起好不好!你不能對我這麼殘忍,我好不容易從上段感情的陰影中走出來,我好不容易愛上你,你不能就這麼離開,你走了,我怎麼辦!我們不能這樣錯過啊!」
女生哭的特別傷心,臉上全是痛苦的神情,撕心裂肺地闡述讓在場的人都忍不住淚目。
奚沉卿的眼尾泛起一層淡淡的紅潤,昏暗的燈光折射出她眶中晶瑩剔透的淚,十指緊緊握著方向盤。
看到眼前的男生和女生,她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和商硯衡。
商硯衡和這個男生一樣,不只一次向她表明過愛意,可是都被她逃避漠視了。
幾天前的晚上在環海公路,她也是這樣抱著商硯衡,一遍又一遍哭求著商硯衡堅持住,讓他不要離開自己,她也說只要商硯衡挺過這一關,她和他就在一起……
同樣的,她好不容易從和蕭照夜的陰影中走出來……
這麼多年,有多少人追求她,向她示愛,可是她都不為所動。
唯獨商硯衡,她是真的心動了。
如果在她好不容易愛上商硯衡後,他如此殘忍地離開了自己……
她無法想像。
她並非不喜歡商硯衡,只是不知道該如何去回應他的愛意……
奚沉卿的心一直都在隱隱作痛。
此時,旁邊的人不由得仰聲感嘆,「所以說眼裡懂得珍惜眼前人啊!否則如果真到了這麼一天,餘生就只能活在無盡的遺憾與痛苦之中!」
珍惜眼前人……
別等追悔莫及……
珍惜眼前人……
奚沉卿在心中呆愣地默念著這幾個字。
二十分鐘後,心肺復甦結束。
二十分鐘的心肺復甦已經超出了理論上生存的可能性。
女生跪在地上拽著醫護的手,滿臉絕望驚懼,「別停啊!你們別停啊!我求求你們救救他,救救他!他不能死啊!我還沒親口告訴他,我也喜歡他啊!求求你們救救他啊!」
可是,有種東西叫命運,只能承受,不能改變。
醫護無力地垂下手,緩緩站起身來,只能說出那一句話,「宣布……死亡時間。」
旁邊的護士聲音都是顫著的,「死亡時間……二零二二年九月九日十九點四十七分……」
參與救援的醫護也是一臉的痛心疾首和無能為力,他們逆著光站著。不約而同朝著跪在地上的女生九十度鞠躬,「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請節哀。」
女生頓時就崩潰了,像是被一道驚雷擊中,差點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聽到男生的死亡消息,雖然是個不相識的陌生人,可奚沉卿的心還是狠狠抽痛了。
女生抱著男生的屍體,臉上、手上、身體上全都是男生粘稠暗紅的血跡,看得人一陣心驚膽顫。
「你醒醒啊!我求求你,你別死啊!我愛你!我真的愛你!對不起!我應該早一點告訴你的,我早就愛上你了!求求你,能不能醒過來?我愛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不能再失去你啊!」
最終,救援人員只能強行將女生拉開,讓醫護將死去的男生蓋上白布,放進裹屍袋裡。
女生撕心裂肺的哭喊讓不少人都淚撒現場,跟著隱忍的哭泣。
看著男生被白布蓋上的那一刻,奚沉卿只覺得自己的心像是同時被千萬根銀針戳破一般的疼。
她蓄滿淚水的眼眶像是斷了線的珍珠無聲砸落。
那晚她也是這樣的無助、絕望,手上全都是粘稠的血,聽著商硯衡鮮血不停滴落的聲音,到最後任憑她怎麼呼喚他,都沒有任何回應。
如果不是因為裴寂及時帶人趕到……
她不敢想像會發生什麼……
如果商硯衡……
她的第一段感情已經如此失敗,難不成還要她失去好不容易打開她心結的商硯衡嗎……
奚沉卿無聲流著淚。
她喜歡商硯衡。
她不能再逃避,不能再無視,她要把對他的喜歡說出來。
她不能等到失去後才追悔莫及。
她的人生沒多少個十年了。
等到路況被清理開來,奚沉卿一腳油門朝著嘉會醫療的方向瘋狂趕去。
而在奚沉卿離開後,藏在暗處的導演拿著對講機忽然大喊一聲「咔!」
隨後,有工作人員衝上前,在中央位置打下「場記板」。
場記板的聲音讓所有人都清醒過來。
工作人員和方才那個女生一起將裹屍袋打開,將裡面的男生放出來。
導演心情激動地走過來,表揚演員。
「你們演得太好了!一條過!」
方才已經毫無氣息的男生和嘶聲痛哭的女生激動得抱在一起。
「今日就到這裡!收工!!」
伴隨著收工的聲音,工作人員上前來將男生和女生分別帶下去清洗換衣。
方才那些醫護也都紛紛脫下白大褂。
那些在奚沉卿身邊感嘆、淚灑現場的人也都一臉輕鬆去拿汽水過來喝。
「終於收工了!累成我了!」
「你剛剛有看到旁邊有輛陌生車輛闖進來嗎?」
「那不是劇組的車嗎?」
「怎麼可能!導演哪裡來的那麼多錢!那輛車我知道,那是梅賽德斯的頂配,要好幾億呢!」
「這麼貴啊!」
「當然了!光那車上標配的音響就值好幾千萬呢!有錢人家當真是了不起啊!可以開這麼貴的車,像我們這樣的前景演員,就算演十輩子,不對,應該說是一百輩子都未必買得起!」
「不過,我剛剛好像看到那個女的哭了,看樣子是被我們的戲給感染到了。」
「但,我怎麼看那個女的那麼眼熟啊!好像在哪裡見過!」
「是個女的你都覺得見過!」
「我沒瞎說,真有些眼熟,可惜剛剛那個位置燈光太暗了,否則我一定能認出來!」
「我看你還是別管那麼多了!人家可是開好幾個億的車,就算你認出來了,又用什麼用!累了一天,還是趕緊回去洗洗澡睡覺吧!明天還有幾場前景哭戲呢!」
奚沉卿開車的速度很快,或許是被方才那一幕生離死別刺激到了,僅僅只用了十分鐘就來到了嘉會醫療。
她提著保溫盒就往商硯衡的樓層跑。
她現在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念頭:商硯衡!
她要告訴他,她也喜歡他!
她要他們珍惜彼此,她要他們在一起!
商硯衡!我來了!
我來說喜歡你了!
今夜星光燦爛,月色朦朧純白,給奚沉卿披上了一層薄薄的輕紗,伴隨著窸窸窣窣的風聲,奔跑追逐愛情的裙角被微微捲起成漩渦。
她清瘦的身影被打在牆上,從來沒有那麼一次她那麼想見商硯衡。
她巴不得自己會飛,會瞬移術,能夠立馬出現在商硯衡面前。
一分一秒都等不了。
這一刻,她太想見商硯衡了。
奚沉卿跑到商硯衡的病房外,一把將病房的門推開。
看著忽然出現的奚沉卿,商硯衡都被嚇了一跳。
因為經過長途疾速的奔跑,奚沉卿的臉頰有些紅,額頭和鼻尖有微微的細汗,胸口因為喘息而起伏不定。
商硯衡有些怔愣,「沉卿……」
外面的夜色早就暗了下來,他原本以為今晚奚沉卿不會來了。
他以為她和上次一樣躲著自己。
可是……
他看到奚沉卿的眼睛,較之往日似乎多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在裡面。
他緩緩出聲,「沉卿,你怎麼來了?」
奚沉卿穩住呼吸,努力保持平靜,假裝鎮定走過去將保溫盒放在桌上,「我讓裴寂給你準備粥,你吃了嗎?」
現在的商硯衡只能吃流食。
商硯衡看著她的背影點點頭,「吃了。」
「我給你燉了人參烏雞,補身體的,你多少喝點。」奚沉卿將保溫盒裡的人參烏雞湯倒出來,端過來,拿把椅子坐在床邊。
商硯衡靠在床上,看著她,「你是跑著來的嗎?」
奚沉卿找了一個看似合理卻蹩腳的理由,「電梯壞了,我爬的樓梯。」
嘉會醫療的電梯居然壞了?
關鍵是難道連備用電梯都壞了嗎?
總不能所有的電梯都一起壞了吧!
商硯衡沒多想,他不會懷疑奚沉卿說的話。
他苦澀地笑了笑,卻有幾分欣喜,「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奚沉卿的手分明頓住,心狠狠抽痛了一下。
商硯衡想要接過奚沉卿手中的湯,卻被她躲開。
她說,「我餵你!」
商硯衡頓時愣住。
他以為奚沉卿不會餵他,避免她不開心,所以才主動開口。
但奚沉卿的態度卻完全超乎他的意料。
奚沉卿拿勺子將湯舀起來,輕輕放在嘴邊吹了吹,然後遞到商硯衡的嘴邊。
顯然,商硯衡還未回過神。
奚沉卿沒注意到他的情緒,以為他不想喝,「你不想喝嗎?」
商硯衡驟然回過神,「喝!我喝!」
他連忙低頭將勺子中的湯喝下去。
奚沉卿微微一笑,心滿意足去舀第二勺。
商硯衡在奚沉卿的笑意中恍了神。
就這樣,一來二去,滿滿的一保溫盒的湯就全都進了商硯衡的肚子裡。
奚沉卿拿出紙巾,親自給商硯衡擦拭。
商硯衡微微頓住,正當奚沉卿準備收回手的時候,被商硯衡一把抓住了。
奚沉卿略微怔愣。
她有些緊張,「怎麼了?」
其實她一直都在等著商硯再開一次口,這樣她就能順勢而下。
因為從前的陰影,她不願在做主動的那個人了。
商硯衡難得面露幾分侷促,「我想上廁所。」
奚沉卿有些囧,轉念一想倒也正常,畢竟他把一整鍋湯都給喝完了。
「那我扶你!」
「好!」
奚沉卿扶著商硯衡小心翼翼從床上起來,扶著他緩慢朝洗手間的方向去。
商硯衡雖然傷的重,但因為他是晏家少主晏珩筠的身份,晏家為晏珩筠設立了專門的實驗室和研究室,養了數不清的醫生,就是為了晏珩筠而隨時待命的。
這一次,容錯把晏家的醫生給調過來了,動用了世界上獨一無二的藥劑,所以僅僅只是一天零一夜。
商硯衡身上的彈孔造成的傷就已經有結痂的跡象,獨自行走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奚沉卿將商硯衡扶到洗手間,「那我先出去了,你有事喊我。」
她再怎麼擔心商硯衡,總不能在旁邊看著商硯衡上廁所。
奚沉卿在門外靜等,很快裡面便傳來商硯衡的聲音,「沉卿,我想洗個澡,你不用等我了,你有事就先回去吧!」
奚沉卿細眉緊擰,「可以洗澡嗎?會不會對傷口和身體有什麼影響?要不我先去問問容錯?」
「我問過他了,可以的,傷口上包紮的材料有防水功效,不會感染的。」
商硯衡都這麼說了,奚沉卿自然也是信他的。
「好,那你小心點,別摔倒了,我就在門外,有事隨時叫我。」
「好。」
商硯衡洗澡的時間裡,奚沉卿一直在門口等,站得腳都有些麻了,都沒有去旁邊坐,因為她擔心商硯衡叫她,她聽不到。
很快,門被打開,商硯衡從裡面走出來,沒穿衣服,只在腰間系了一條松松垮垮的浴巾,仿佛隨時都會掉下來。
水順著頭髮滴落下來,從下顎到分明凸出的喉結,從飽滿富有彈性的胸肌到有力堅硬的腹肌,專屬於男人荷爾蒙暴漲的古銅色,卻略微偏白皙,就像一塊珺璟,讓人挪不開眼。
這已經不是奚沉卿第一次看到商硯衡的身體,但是每一次看到都忍不住臉紅心跳。
她默默移開眼,不去看。
商硯衡難得沒往那方面想,「沉卿,你怎麼?是身體不舒服嗎?」
奚沉卿輕咳兩聲,搖搖頭,「沒事,你先把衣服換了吧!」
商硯衡這才反應過來,菲薄的唇角微揚,連眼睛都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原來,奚沉卿是害羞了。
他不想讓奚沉卿不自在,所以淡淡解釋了一句,「乾淨的病號服在柜子里,我忘了拿。」
所以,才只系了浴巾。
奚沉卿想問他為什麼不叫自己,但仔細想想又感覺哪裡怪怪的,只能選擇從衣櫃裡拿出烘乾過的病號服,「你把它換上吧,小心著涼,別受了傷又感冒,雪上加霜。」
商硯衡自然是聽她的,拿過病號服,回到洗手間默默將衣服換上才走出來。
「過來!我給你把頭髮吹乾!」
他看過去,奚沉卿手裡拿著毛巾和吹風機。
商硯衡心中就像是吃了蜜糖一般甜,眸中含著繾綣走過去,默默坐下來。
奚沉卿拿著毛巾將多餘的水分擦乾,然後才打開吹風機認真地給商硯衡吹著頭髮。
吹風機的風聲不大不小,明明是那樣凌亂,可商硯衡卻是那樣安靜。
按照往常和他對奚沉卿的了解,經過早上他的告白,奚沉卿定然會找各種各樣的藉口不來見他,並且讓別人照顧他。
可是現在的奚沉卿不僅親自給他餵湯,還親自給他吹頭髮。
這讓從未受過這種待遇的商硯衡受寵若驚,心中再次燃起希望。
奚沉卿是不是願意答應他,願意嘗試著喜歡他……
商硯衡從來不敢想,奚沉卿會喜歡他,因為他認為奚沉卿的喜歡就像是掛在蒼穹的月,可望不可及,這樣的想法實在是太奢求,他不敢。
商硯衡只覺得心裡怦怦怦跳個不停,就像是小鹿亂撞。
這樣近的距離,商硯衡能夠聞到奚沉卿身上專屬於她的淡淡香味。
她今晚穿了一條淺灰色針織半身裙,上面是一件紫色的V領針織衫,很常見普通的日常穿搭,卻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挺翹很有彈性的臀部,飽滿圓潤的胸脯,纖細緊緻的腰肢和修長筆直的雙腿,無一不讓他愛不釋手,讓他瘋狂,讓他頭腦發熱。
從這個角度,他可以看到她分明的鎖骨和白皙的脖頸,還有那若隱若現的乳溝,只要他湊過去,攬住她的腰,便可以品嘗到所有的甜美。
可是他不能,他不能這麼做,他要的是她心甘情願。
商硯衡分明的喉結上下滾動,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因為吹風機的聲音,奚沉卿沒有聽到商硯衡咽口水的聲音,但是她看到商硯衡眼中的炙熱和瘋狂。
她有些不自在,只能假裝沒有看到這一切。
既是荷爾蒙的分泌,也是多巴胺的暴漲,倆人靠得很近,之間的溫度不斷攀援上升,一時之間不知道是吹風機還是彼此滾燙的心。
很快,商硯衡的頭髮被吹乾。
奚沉卿關了吹風機,病房裡恢復方才的寂靜沉默。
「好了。」
就在奚沉卿轉身的瞬間,商硯衡再次鼓起勇氣,他站起身,一隻手攬住她的細腰,一隻手從她的下顎之下穿過,很是霸道占有欲極強的姿勢。
他等了那麼多年,飽受寂寞與孤獨,已經被拒絕那麼多次,多一次少一次又何妨。
奚沉卿整個人都僵硬住了,心慌得不行。
病房裡的溫度幾近以瞬間的速度蹭的一下就上去了。
商硯衡小心翼翼用胸膛貼上她的薄背,略微低頭抵在她肩胛骨的位置,整個人都是緊張小心的。
溫熱的氣息持續打在耳邊和脖頸上,奚沉卿差點沒忍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因為她明顯能夠感受到商硯衡的呼吸已經變得越來越急促了。
商硯衡整個人滾燙得不行,急需釋放,不過他沒有衝動,更沒有肆意妄為,只能一點點小心摸索試探,因為被拒絕的滋味實在是太難受了。
他抵在奚沉卿的頸窩,有意無意用火熱的唇緩緩掃過,最後停留在她耳邊輕聲的問,「卿卿,你今晚能不能不走?你能不能留下來陪陪我?」
奚沉卿十指握緊,卻被敏銳的商硯衡察覺,強行與他十指相扣,共同環在腰間。
她點頭,嗓音微啞,「……好。」
她原本也沒打算回去。
聽到想要的回答,商硯衡整個人都是按捺不住的欣喜。
奚沉卿能察覺到商硯衡抱她抱得更緊了,環在腰間的手力道一點點加重,就像是要把她揉進骨子裡一樣,但她從來沒有忘記商硯衡身上還有重傷。
「你小心點,別扯到傷口了,先放開我吧!」
任何事情,商硯衡都會選擇聽奚沉卿的。
可是在這種事情上,商硯衡歷來都是執拗的。
他沒鬆開奚沉卿,只是將晨間的問題再次問了一遍,他的嗓音早已經沙啞得不行。
奚沉卿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卿卿,你說過,只要我挺過來,你就和我在一起,你還記得嗎?」
昏暗的玻璃窗映出倆人相擁的身影,是那麼密不可分,高大有力的身軀包裹著乖巧嬌小的身體,讓人看了都是一陣熱血沸騰,卻多了幾分靜謐。
奚沉卿不說話。
商硯衡的心裡慌得不行,直打鼓。
他不知道接下來又該聽到奚沉卿怎樣的拒絕。
有時候商硯衡都覺得自己應該是越挫越勇的泰斗。
雖然心如刀割,但他心甘情願。
可是過了很久,他都沒有等到奚沉卿的回答,他以為奚沉卿又要拒絕他了,因為沉默就是最好的拒絕。
「……我記得。」
半晌,終於傳來奚沉卿的聲音。
商硯衡欣喜若狂,沒想到他還是等到了。
他越發心急如焚,連聲音都是輕顫的,「卿卿,那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在路上看到了車禍現場那樣的一幕,奚沉卿終於看清了自己的內心,阻擋在前方的最後一層紙終於被捅破了。
現在的奚沉卿只是在等,在等商硯衡的再一次開口。
雖然有點自私,可對於曾經無數次奮不顧身的奚沉卿而言,卻是一個最必要的存在。
這一次,奚沉卿沒讓商硯衡等太久。
她像是做了一個無比重要的決定,在商硯衡無比期待的懷中點了點頭,「……我願意。」
商硯衡不可思議地看著奚沉卿的側臉,他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沒想到竟然真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
他頓時怔愣在原地,根本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他擔心這只是自己的錯覺,這只是自己做的一個夢,夢醒了就又什麼都沒了。
畢竟他無數次做過這樣的夢。
他夢到他和奚沉卿在一起了,他和奚沉卿一起攜手步入婚姻的殿堂,後來,他們有了屬於他們愛情的結晶。
他們的這一生過得很幸福。
可是夢醒了,一切都是假的,他無論怎麼努力都沒能像在夢中一樣得到奚沉卿。
可是這一次夢好好像成真了。
他顫抖將奚沉卿的身體翻轉過來,小心翼翼的模樣真的很讓人心疼。
奚沉卿有些不敢去看商硯衡的眼睛。
他的唇角都是顫著的,「卿卿,你再說一遍,我剛剛沒有聽清。」
商硯衡不是沒有聽清,而是不敢相信。
奚沉卿同樣心慌得厲害。
因為她不敢百分百肯定這是不是一個正確的抉擇,但她是真的喜歡上商硯衡。
商硯衡害怕極了,害怕自己真的只是在做夢,所以他急切的催促,「卿卿,我求你,再說一遍,好不好?」
商硯衡卑微恐懼的語調深深刺痛了奚沉卿的心。
半晌,奚沉卿終於抬頭,看著商硯衡微紅的眼睛,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她深吸一口氣,「商硯衡,我願意和你在一起。」
商硯衡的眼眶瞬間就紅了。
在奚沉卿話音剛落的那一刻,就像是無期徒刑的罪犯重見了外界的光明,他攬住奚沉卿的腰肢,不顧一切直接就親了上去。
這一次,奚沉卿沒拒絕他的吻,甚至還有些許回應。
感受到回應的商硯衡內心狂喜,就像是吃了一萬顆糖的甜,原本溫柔的親吻忽然就變得熱烈狂熱起來,伴隨著水漬聲,幾乎要把奚沉卿吃進去一般。
很響的水漬聲充斥著寂靜空闊的病房,令人臉紅心跳,他們在明亮的光線下肆意親吻,仿佛要把彼此揉進骨子裡。
商硯衡這次的親吻比任何一次都還要猛烈,就像是暴風雨,將奚沉卿完全包圍。
他含住奚沉卿柔軟如棉花糖的唇瓣,滑膩濕熱的舌頭掃過她的每一顆潔白的貝齒,極盡舔舐著她的上顎,勾住她如果凍般的丁香小舌來回飛舞,汲取她口中甜美的津液,拼命用舌頭往她的咽喉探去,恨不得將她一口吞進肚子裡。
奚沉卿被迫承受這樣的深吻,每一次都被商硯衡帶入到他的節奏中,每一次腦海都陷入浮浮沉沉中,吻得面紅耳赤,吻得大腦缺氧。
她能感受到商硯衡的許久壓抑,仿佛要將自己撕碎,將他所有的慾念都釋放出來,將那些不可得的瞬間全都不上來。
她感覺自己全身都癱軟下來,若是沒有商硯衡抱著她,恐怕早就跌道在地上。
這場旖旎的瘋狂中,奚沉卿只能攀援著商硯衡的手臂。
不知過了多久,奚沉卿都覺得自己要暈倒了,商硯衡終於鬆開了她。
倆人額頭相抵,交纏的口中拉出一道又細又長的銀絲,在燈光下格外晶瑩剔透。
難以言喻的甜膩和旖旎氣味充斥著整個病房。
奚沉卿和商硯衡不停喘著粗氣。
商硯衡顯然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故意將那細長的銀絲一點點吃掉,最後在奚沉卿紅腫的唇上舔了一口。
商硯衡抵著奚沉卿的額頭,極盡纏綿。
即便是寬大的病號服也遮擋不住商硯衡蓬勃發展的欲望,奚沉卿低著頭一眼便看到了,頓時臉滾燙得像剛燒開的水。
商硯衡的聲音已經沙啞到了極點,「卿卿,試著喜歡我,好不好?算我求你了,試著喜歡我一下好嗎?」
可是良久後奚沉卿的回答卻讓他一下子從雲端跌入谷底,就像是被冰凍住了一般。
「不行。」
商硯衡整個人如遭雷劈,眼眶開始積蓄,心臟像是被撕裂般疼。
咽喉間像是堵了無數根銀針,疼得他根本吐出一個字來。
奚沉卿注意到商硯衡的神情,瞬間就明白了他誤會了自己的意思,看他一副快哭的模樣,心頓時狠狠揪在了一起。
她鼓起勇氣,湊過去在商硯衡的唇上親了一口。
商硯衡難以置信地看著奚沉卿,整個人都僵硬在原地,根本不會動。
「商硯衡,我不想試著喜歡你。」
聽到奚沉卿的拒絕,商硯衡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他就知道奚沉卿說願意和他在一起,不過是當時為了讓他保持意志說出來的話,而如今在自己的逼問騎虎難下只能被迫答應他。
他知道奚沉卿根本不願和他在一起。
可是,下一秒——
「因為,我喜歡你。」
!!!
等等!
他剛剛聽到什麼?
奚沉卿說,她喜歡自己……
!!!
周遭的一切似乎在這一刻都靜止了,就像是被人操控按下了暫停鍵一樣,商硯衡什麼聲音都聽不到了,整個人完全呆愣在原地。
大腦刷的一聲一片空白,好長時間都無法對眼前的一切形成有效的認知。
商硯衡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動。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奚沉卿。
他艱忍顫抖般開口,「你……剛剛說什麼?」
既然選擇正視自己的感情,說出口的那一刻只有無盡的放鬆與釋然,奚沉卿是不會回頭的。
她愛一個人也就只是愛一個人。
她坦坦蕩蕩看著商硯衡的眼睛,露出一個發自內心最真誠的笑容,「商硯衡!我說我喜歡你!」
商硯衡!我喜歡你!
商硯衡!我喜歡你!
商硯衡!我喜歡你!
商硯衡的耳畔一直不停迴響著奚沉卿說的這一句話。
這一次,他真的聽清楚了。
奚沉卿說她喜歡自己。
可是他還是不敢相信,顫著聲問,「你、你再說一遍?」
奚沉卿深吸一口氣,她理解商硯衡的小心翼翼卻也無比心疼他的卑微與恐懼,「商硯衡!我喜歡你!所以我不用試著喜歡你,我本來就喜歡你!」
再次得到肯定回答,商硯衡依舊不敢相信。
他伸出手摸了摸奚沉卿的額頭,「是不是發燒了?」
奚沉卿有些囧,這是當她發燒糊塗了開始說胡話了嗎?
「……我沒有發燒。」
可商硯衡又去摸她的臉,「那是不是喝酒了?」
奚沉卿:「……」
「……我沒喝酒,也沒醉。」
商硯衡還想要說什麼,「那為什麼……」
看著商硯衡寧願相信自己發燒了,喝醉了,也不敢相信自己喜歡他的事實。
他怎麼能因為自己親口說出來的喜歡而感到自卑!
奚沉卿心疼得無法呼吸。
她拿下商硯衡的手,「商硯衡,你很好!你值得這世上所有人的喜歡!所以我喜歡你,我真的喜歡你!是我自己看不清自己的內心,我早在不知不覺喜歡上了你,是我一直都沒有發覺。商硯衡,你聽清楚了嗎?我喜歡你!」
她握著商硯衡的手放在心口的位置,很認真地說,「商硯衡!你聽到了嗎?我的心臟只為你跳動!」
!!!
商硯衡整個人都不會動了。
他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奚沉卿心口的溫熱。
聽著奚沉卿的話,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在奚沉卿的眼裡竟然是這般好!
他一直覺得自己的喜歡爛透了。
商硯衡整個人就像是被瞬間冰凍住了,久久不能回過神。
他的聲音都是啞著的,「我這不是在做夢吧!」
況且,他連做夢都沒有夢到過奚沉卿說喜歡自己,他又怎麼趕去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奚沉卿看著商硯衡的自卑與恐懼,心頭就像是被壓了一塊千斤重的大石頭。
她強忍著心疼,再次朝商硯衡的唇湊過去。
這一次不是蜻蜓點水的吻,她一口咬在了商硯衡的下唇上,微微用力。
商硯衡感受著唇上傳來的痛意,忍不住蹙了蹙眉。
很快,奚沉卿鬆開商硯衡,他下唇的位置已經滲出絲絲的血跡。
她笑著看著商硯衡,「疼嗎?」
商硯衡下意識點點頭,「疼!」
「那還是夢嗎?」
人在夢裡,是感受不到疼的。
他呆呆的說,「會疼,應該不是夢。」
奚沉卿笑了一下,「什麼叫做應該,這本來就不是夢!」
商硯衡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他太害怕了。
「那你能再說一遍嗎?」
奚沉卿沒有絲毫,斬釘截鐵,很是認真,「商硯衡,我喜歡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商硯衡眼眶瞬間紅了,萬般確定之下,他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他伸出手將奚沉卿重新撈進懷裡,緊緊抱著她。
奚沉卿也伸出修長的手臂攀援上堅硬有力的後背。
有時候,擁抱比親吻更加令人心動。
他們將彼此抱得很緊,感受著彼此的溫度和心跳,這仿佛才是最近的距離。
商硯衡在她的薄肩落下一吻,虔誠如同供奉者對待最崇高的信仰,「卿卿,我愛你!」
十多年的等候和喜歡終於在今夜等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所以,想方設法來到奚沉卿身邊是一個最正確的選擇。
奚沉卿,你知道嗎?
你知道我愛你,卻不知道我有愛你!
你是我的命啊!沒有你,我活不下去的!
所以卿卿這一輩子都陪著我,好嗎?
並不是所有的暗戀都可以窺見天光。
商硯衡整整等了十五年,才換來如今奚沉卿的一句「我喜歡你。」
那些輾轉反側,那些默默守候,那些夜色下的靜待,那些暗處時的窺看,如今都成了名正言順。
三年前商硯衡將奚沉卿從火場中救出,原以為他們就可以這樣一輩子,可是因為他的失誤,導致奚沉卿的離開,那三年中,商硯衡瘋了般尋找奚沉卿的身影。
所以在三年後,只要聽到關於她的半點消息,他就必須奮不顧身的抓住一切,否則下一秒她可能就又要不見了。
商硯衡多想聽奚沉卿說一句「晏珩筠,我喜歡你。」
因為,他不是商硯衡,他是晏珩筠。
但他不知該如何和奚沉卿坦白身份,準確來說,他害怕,害怕奚沉卿怪他,害怕奚沉卿生他的氣,害怕奚沉卿不要他。
好不容易得來的一句喜歡,他就算是死也不想看著它流失。
可是,總有一天,他總要撕下這層偽裝。
奚沉卿,你會怪我嗎?
奚沉卿沉浸在商硯衡的懷抱中。
她忽然感受到肩上傳來一陣溫熱。
這是……商硯衡的眼淚?
他……哭了?
奚沉卿有些不敢相信,從商硯衡的懷抱中抬起頭,看著商硯衡,兩行清淚掛在他清俊的臉上,猩紅的眼眶中儘是晶瑩。
難道就因為她的一句喜歡?
她忍不住問:「你怎麼哭了?」
商硯衡笑著哭,「因為我愛你。」
奚沉卿的心像是被一把錘子狠狠地敲擊了一下。
她抬手,心疼地拂去他臉上的熱淚。
下一秒,商硯衡再次擁吻上了奚沉卿。
這一次,較之方才有些不同。
很緩很慢,一寸寸膜拜,就像是對待一件稀世珍寶。
奚沉卿勉強回應著她。
商硯衡閉著眼吻,眼淚從他的眶中落下,順著高挺的鼻樑,落進口中。
奚沉卿,我終於等到你了。
奚沉卿很清楚地感受到鹹鹹的味道,她知道,那是商硯衡的眼淚。
墨青色的蒼穹月色迷人,圓月西斜。
窗簾被風捲起,明亮的光線下,他們彼此相擁輕吻。
忽然,奚沉卿只覺得頓時失重。
商硯衡將她抱到了一旁的病床上。
高大威猛的身軀就壓下來,他伸出手一邊親一邊去解她衣服的紐扣。
商硯衡該不會是想在這裡要了自己吧!
奚沉卿心中警鈴大作,她保持著冷靜的意識,伸出手按住商硯衡作亂的手,脫離他的唇,輕輕喘著。
商硯衡被迫停下來,眼底一片濕紅,「怎麼了?」
奚沉卿有些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你身上還有傷,小心扯到傷口。」
「沒事,我會小心的。」
說著,商硯衡便要再次親上奚沉卿的唇,卻被她及時抵住胸膛,「養傷要緊。」
商硯衡神情有些落寞,「卿卿,你是不是不願意?」
奚沉卿擔心他誤會,連忙解釋,「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擔心你的身體,現在當務之急,你需要好好休息。」
商硯衡卻顯得那麼急不可耐,「你放心,這點傷對於我來說不算什麼,我可以帶傷上陣!」
奚沉卿:「!!!」
她連都紅透了。
這到底是什麼虎狼之詞?!
奚沉卿能夠感受到商硯衡的欲望和焦急,商硯衡可以肆意妄為,但她必須為他的身體考慮,「這裡是醫院,你先養傷。」
商硯衡俯下身,一隻手撐著,一隻手攬著她的薄背,親吻她的耳垂,「嘉會醫療的隔音效果很好的,不會有人聽到,也不會有人進來,今晚的藥已經全都完了。」
他的聲音低沉富有磁性,就像是有一股魔力,帶著蠱惑人心的意味。
他真的現在就很想要她。
奚沉卿依舊堅持,「這裡不行。」
萬一有人聽到,萬一有人進來,她沒臉活在這個世界上了。
商硯衡的聲音聽起來很委屈,「可是卿卿,我很難受。」
奚沉卿經過前幾次的事情知道商硯衡對自己的欲望很重,而且一時半會很難壓下來,換做往日或許她可以讓他去沖冷水澡,但現在他身上有傷,她總不能也讓他去沖冷水澡。
她也不知道怎麼辦了。
她根本不敢去看商硯衡,「要不,你忍忍?」
商硯衡俯身看著她的眉眼,粗重滾燙的氣息一圈圈噴在她的脖頸上,他的聲音已經啞得不行,「卿卿,我實在忍不了了。」
無論如何,奚沉卿是不可能在這裡答應商硯衡的。
這裡可是醫院!人來人往那麼多人!
「商硯衡,你想想辦法解決,總之不能在醫院裡。」奚沉卿斬釘截鐵說。
商硯衡見奚沉卿如此堅持,只能退讓,「那醫院不能做,是不是總該讓我討點利息?」
奚沉卿低垂著眉眼,根本不知道看哪裡,抬頭便是商硯衡那雙沉溺的眼,低頭便是另一個讓她瞠目結舌的商硯衡。
她心中直打鼓,「你想要什麼利息?」
商硯衡嘴角彎起一抹邪惡的笑,低頭去咬她最敏感的地方,而後才抬頭,「上次,我們在客廳里和車裡沒有做完的事,還有浴室里,陽台上,落地窗前,大海中央的遊艇上,駿馬上……你能將利息給我嗎?」
奚沉卿瞪大眼睛,聽得一愣一愣,更多的是難以置信。
她的臉刷的就紅了。
商硯衡低頭去親她的眉眼,「卿卿,可以嗎?」
奚沉卿不知該如何回答。
下一秒,一雙冰涼的大手就滑膩如靈蛇探進了衣服里。
奚沉卿大驚,按住他的手,被迫妥協。
商硯衡盯著她的眼睛,「卿卿,你這是答應了嗎?」
奚沉卿沒有那個勇氣開口,只能認命似的點點頭。
商硯衡看著她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忍不住輕笑兩聲,「卿卿,你放心,不會疼的,我會讓你舒服、讓你爽的。」
!!!
奚沉卿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商硯衡在她紅腫的唇上舔了一口,緩緩站直身,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奚沉卿叫住他,「你幹什麼去?」
「去沖冷水澡。」否則這一身浴火該怎麼壓下來。
奚沉卿有些彆扭,「你別沖冷水澡了,對你身體不好。」
商硯衡忽然又走過來了,笑意繾綣,「那我的卿卿可有什麼更好的主意?」
她哪裡來的什麼主意!
她若是有主意,不早就說了,何必自討苦吃等到現在。
商硯衡湊到她身前,「我倒是有一個好主意,卿卿想不想知道?」
奚沉卿細眉微擰。
商硯衡湊到她耳邊,有些誘人犯罪的意味在裡面,「卿卿用手幫我。」
聽完這句話,奚沉卿直接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了。
面色張紅,開始猛烈的咳嗽。
商硯衡有些慌,連忙去倒杯水給她,看著她咳嗽難受的模樣,心裡早已經開始懊悔自己為什麼要逗她。
喝了水後,奚沉卿逐漸平靜下來。
商硯衡連忙解釋:「我剛剛……開玩笑的。」
他可不想與奚沉卿在一起的第一天就惹得她不高興。
奚沉卿依舊不敢去看看他,只是弱弱開口問了一句,「你就不能自己解決嗎?」
他也有手啊!
為什麼偏偏要自己?
商硯衡頓了一下,沒想到奚沉卿會這樣問。
心頭方才的一絲愧疚之意都沒有了,反倒是越發熱血澎湃,因為他看得出奚沉卿好像要……妥協了。
他啞著聲音,用指腹去摩擦她的掌心,最終低頭在她的掌心落下一吻,這算是一種暗示,準確來說應該是赤裸裸的暗示。
他的唇太濕熱了,奚沉卿感覺自己掌心好像被燙到。
「因為你用你的手幫我,我會更爽,我才能將自己完全釋放出來。」
聽到商硯衡回答的那一刻,奚沉卿頓時就後悔了,後悔自己方才為什麼要問這麼愚蠢的問題?
難道真的是戀愛會讓人變成傻瓜嗎?
商硯衡湊過去親她白皙分明的鎖骨,眼底猩紅得不行,仿佛下一秒就會掙脫牢籠,將奚沉卿吃干抹淨。
「卿卿,可以嗎?」
奚沉卿覺得自己的人生從來沒有如此艱難過。
她弱弱開口,「……可是……我不會……」
她知道憋著不釋放出來的話,對男人的身體有很大影響。
聽到這句話,商硯衡頓時眼睛都發亮了。
整個人激動興奮得不行。
就像是吃了仙丹一樣高興。
所以,奚沉卿是願意幫他的。
商硯衡握住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輕輕蠱惑,「沒事,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