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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2章 自願退出家族,完勝

2024-08-27 04:16:32 作者: 不言中

  奚沉卿的聲音很輕,就像是在訴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但壓迫感很強,令所有人都避之不及,是讓人無法忽視的存在。

  

  蕭先華面色一緊,自知言錯,連忙道:「是我說話不嚴謹了,本意就是要給照夜一個交代。」

  奚沉卿對於茶几上那隻帶血的手指,慢條斯理地抿了一口咖啡,其餘人看到這場面都有些難以下咽,唯獨奚沉卿漫不經心。

  「一根斷指就是您的交代了嗎?」她的嗓音依舊輕渺,卻透露出一股蝕骨的寒意,「蕭氏族規,謀害家主,此乃死罪。」

  蕭先華面色很為難,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親手割下親生兒子的手指,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沉卿啊,可是你心裡明明清楚,照陽、照陽是受人指使的啊!」

  奚沉卿眸色未動,緩緩將消息透露給所有人,「可是他不肯招供,讓您和夫人接回他的前面,我已經再次問過他,他依舊不肯將指使他的人說出來,難不成蕭二爺覺得這也是我奚沉卿的錯嗎?」

  她總是習慣在憤然之時陰陽怪氣地喊別人敬稱,聽到的人只覺得格外冷滲。

  熟悉她的人都知道,這是她動怒的前兆。

  蕭先華只能低頭,「不敢。」

  「那是躺在病床上依舊昏迷不醒的蕭照夜的錯?」

  「倆位家主自然無錯。」

  奚沉卿聲線一厲,「那就只能是你們的錯!」

  蕭先華被逼得節節敗退,滿頭大汗。

  她繼續逼問,「還是你覺得謀害家主,是斷一根手指就能解決的事?」

  蕭先華略顯頹敗心痛,「可是他畢竟是我的親生兒子,我怎麼可能能眼睜睜看著他去死!」

  奚沉卿眸色頓時一沉,桌上的咖啡瞬間被她大力打翻在地——

  「你的兒子是兒子!別人的兒子就不是兒子了嗎!!」

  烏黑濃白的溫熱咖啡液流了一地,杯具四分五裂,滾到蕭先華的腳步。

  突如其來的巨響讓不少人都嚇得心中一顫。

  蕭照呈一直盯著茶几上蕭照陽的斷指,像是給他的警告。

  顧斂略微擔心,他很少見奚沉卿發這麼大的脾氣。

  蕭老夫人臉色微變,有些懷疑奚沉卿對蕭照夜是不是舊情復燃。

  可唯有顧斂清楚,此時的奚沉卿在說的根本不只是蕭照夜的事,演繹的更是她的為人處世。

  站在身後的裴寂默默遞上手帕。

  奚沉卿接過手帕,將沾染咖啡液的手指一根根擦乾淨,「我想如果蕭伯父和蕭伯母還在世的話,看到蕭照夜被人害成這個樣子,想必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何止不會善罷甘休,以蕭照夜父母的幹練果決,非活扒了蕭照陽的皮不可。

  可奚沉卿的話就像是一記重重的耳光打在蕭老夫人的臉上。

  這不是暗示自己這個做奶奶的不為孫子做主嘛!

  蕭老夫人的臉沉了又沉、暗了又暗。

  奚沉卿掃了一圈在場的人,似笑非笑氣場格外足,「還是諸位覺得就這一根斷指便算是交代了?」

  這句話主要是針對蕭老夫人和蕭照呈的,因為只有他們是蕭家人。

  可惜倆人一個比一個精明利害,沒一個說話的。

  可奚沉卿哪裡會給他們這個機會,「別以為不說話就沒事,蕭家的商業帝國基本上都是蕭照夜打下來的,你們享受著蕭家所來的權勢地位,怎麼如今卻是連聲都不敢吭一聲了?嗯?」

  蕭照呈正襟危坐,臉上收起往日頑劣邪惡的笑意,「嫂嫂乃是蕭氏家主,一切都由嫂嫂說了算。」

  蕭老夫人也連忙附和,「對對對!照呈說的對,一切都聽你的。」

  死者為大!

  奚沉卿都被蕭照夜去世的父母給搬出來了,誰還敢有什麼話!

  可奚沉卿做事情,無論輕重緩急程度,一直都牢記先發制人後發制於人的行事原則。

  她唇角蕩漾出一抹冷譏的弧度,「諸位佛口蛇心、心口不一的,我很難相信諸位說的是真的。說到底我也不姓蕭,家主一職也是代為掌管,難免有人心口不服,既然如此,我便找了一位有分量的蕭家人來讓諸位閉嘴!」

  奚沉卿已經不再偽裝、不再顧忌所謂的情分。

  她看了一眼一旁站得筆直的江鳴,江鳴上前兩步,將一支錄音筆放在茶几上。

  熟悉沉冷頗有威嚴的聲音緩緩在死寂的大廳響起——

  ——「諸位好!」

  聲音剛剛流出,所有人都聽得出來這是誰的聲音。

  ——「我是蕭寧諳!按照規矩和實力,蕭照夜醒不過來我就是蕭家當之無愧的下一任家主。而今對於蕭照夜的遭遇我表示痛心疾首,對於風雨飄零的蕭家更是憂思不斷,唯有交於沉卿,方可安我心。又,蕭照夜受人謀害一事,我已知曉,一切但憑沉卿決斷,但,此事若不嚴懲,恐令心懷鬼胎之人層出不窮,令,重懲!」

  蕭寧諳口中「重懲」兩個字幾乎是敲打進所有人的心裡。

  蕭先華被嚇得不輕,印堂發黑、面色青紅,時不時拿西裝的衣袖擦額頭上的汗。

  誰都有些想不到,奚沉卿真的聯繫上了蕭寧諳。

  蕭寧諳因為能力太強,極受蕭老太爺疼愛,若非是個女孩,繼承蕭家的一定是蕭寧諳,但,蕭老太爺也並未薄待蕭寧諳。

  蕭寧諳在蕭家和家主擁有同等的權力,尤其是那一票否決權。

  奚沉卿拿勺子攪弄著傭人新送上來的咖啡,漂亮精緻的拉花早已經和液體融合。

  這叫順應大局。

  她連眉眼都未掀,「我知道您肯定留了底牌,會想方設法保住蕭照陽,不要再藏著掖著了,現在就是亮底牌最好的時候,否則,您的兒子就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奚沉卿終於抬頭看向蕭先華,「二叔,您可想好了?究竟是要兒子,還是要權勢?」

  奚沉卿未和蕭照夜離婚之前,都是蕭照夜怎麼喊她就怎麼喊的。

  所有人都會以為這一聲「二叔」是奚沉卿的心慈手軟,但只有顧斂和裴寂知道,這是奚沉卿最後的警告和耐心。

  蕭先華看了眼躺在地上早已昏過去的兒子,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韓乘!把東西拿出來!」

  奚沉卿嘴角蔓延出一抹笑意,完成就是遊刃有餘的勢在必得。

  蕭先華緩緩道:「因謀害家主,我二房自願無條件放棄目前所擁有的關於蕭氏所有的財產股權,自願——」

  最後那句話蕭先華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硬是憋了半天,深吸一口氣,「自願退出家族!」

  舉座微驚!!

  不約而同看向奚沉卿,目睹她臉上勢在必得的笑意,方恍然大悟——

  原來從始至終,奚沉卿要的從來都不是蕭照陽的命,而是要藉此機會徹底覆滅整個二房,讓二房被迫且自願退出蕭氏家族。

  因為只有這樣才不會授之以柄。

  所以這才是奚沉卿遲遲不動蕭照陽的原因,才是奚沉卿願意給蕭先華時間的原因,因為她早就料定蕭先華一定會選擇放棄蕭氏而保住唯一的兒子。

  蕭老夫人是有些雀躍的,雖然也驚訝於奚沉卿的心機和手段,但二房能夠自願退出家族,這對長房來說無疑是百利而無一害,況且,她早就想剷除二房了。

  二房整日虎視眈眈、謀算狡猾,看似表面風平浪靜,實則暗地裡波濤洶湧。

  尤其是蕭先華,心機格外深。

  蕭照呈不動聲色盯著奚沉卿,總感覺有哪裡不對勁。

  蕭照夜受人謀害一事,最終以蕭先華自願放棄財產、退出家族而告終,從此蕭家再也沒有蕭先華一脈,而奚沉卿也遵守約定,蕭照陽只被判了三年的有期徒刑,一年的監外執行。

  從蕭家客廳出來後,奚沉卿和顧斂並排而立。

  蕭照呈追了上來,笑意不減,「嫂嫂可真是好手段!就這麼讓二叔自願退出家族了,那下一個要被趕出去的是不是就是我了!嫂嫂這招殺雞儆猴用的可真是好!」

  奚沉卿嘴角微揚,「殺雞儆猴?呵——那也要能夠震懾到猴才算是殺雞儆猴,三少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怎麼可能因為這小小一事就躡手躡腳、畏首畏尾呢!不過我的眼裡容不得沙子,能不能繼續待在蕭家不是我的手段,而是你能有多安分守己,可惜了,據我所知,三少從來都不是安分守己之人。」

  丟下這句話,奚沉卿和顧斂便往門口走去。

  商硯衡已經早早地等候在門口了,正坐在引擎蓋上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奚沉卿看到他,分明愣了一下,下意識問:「你怎麼來了?」

  「來接你。」商硯衡從引擎蓋站起來,挺直脊背。

  顧斂是個特別有眼色的人,「沉卿,我還有事,先走了。」

  「好。」

  顧斂和商硯衡不忘向彼此點頭示意。

  商硯衡打開副駕駛的車門,「走吧。」

  奚沉卿跟著商硯衡走了,裴寂只能自己開車回去。

  車上的時候,商硯衡淡淡詢問:「怎麼樣,順利嗎?」

  奚沉卿卻故意賣弄關子,「你猜猜!」

  商硯衡停頓片刻,「二房退出蕭氏家族。」

  奚沉卿眉眼藏不住的意外,「你怎麼知道?」

  商硯衡視線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猜的。」

  緊接著,他又不咸不淡地補了一句,「總算是達到你想要的結果了。」

  車內的氣氛忽然變得微妙起來。

  奚沉卿眸色微暗,長睫撲閃,看向商硯衡,意味深長的問:「你知道?」

  這是她做的一個局,連裴寂都不知道,沒想到商硯衡竟然一眼就看出來了。

  但她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要徹底剷除二房,有時候就必須採取一些非法手段,置之死地而後生,否則自己想要的永遠得不到。

  商硯衡表現得很謙虛,只是略微彎唇,「只是隨口一猜,看你的反應似乎是真的。」

  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她是商人,商場如戰場,她不是善人,沒有時間去和那些人玩什麼心慈手軟。

  奚沉卿徹底放鬆,靠在車座椅上,闔上眼睛,面無表情,清冷的聲線略帶幾分慵懶——

  「蕭先華和蕭照呈倆人都是出了名的能忍,從不喧賓奪主,也從不發生正面衝突,喜歡在暗中算計、籌謀來日。據我所知,蕭家二房和三房於東南亞那邊都有聯繫,一直都有在暗中交易犯罪生意,以他們所犯下的罪,完成就是死不足惜。」

  她的嗓音到最後似乎有些咬牙切齒。

  商硯衡單手開車,一隻捲起袖子的手慵懶地搭在車門邊上,優美流暢的線條搭配著白皙皮膚上凸出分明的青筋,他喉結微動,似乎想說什麼,不過只是難以言喻地看了奚沉卿一眼,卻又什麼都沒說。

  奚沉卿似乎輕吸一口氣,「我沒有那麼大的本事,無法在得知情況的第一時間就將他們一網打盡、以正國法,二房和三房雖不及長房,但說到底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件事情往往是牽一髮而動全身,我也未曾想過真正摻與到這件事情中,畢竟我不是能刻在歷史豐碑上的偉人。」

  這人,特別是年少時多多少少都有些英雄的自我演繹,喜歡打抱不平、喜歡懲惡揚善,以為那就是心中大義凜然,但直到成熟後才會對這個世界有更加深刻的認知,你、永遠都不是一個人。

  商硯衡並不覺得這有什麼的,即便是他,也不可能看到壞人就殺、得知罪惡就破,他們從來都不是偉大的人。

  沒有規定說你必須要去做這樣的事,成為這樣的人。

  在這個時代,沒有硝煙的戰場,明哲保身要比強行出頭來得更加安穩。

  車子在車水馬龍的道路上勻速行駛,旁邊的建築樹木緩慢而過。

  路上車輛往來、行人步履匆匆,誰都有自己的生活,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生存。

  奚沉卿繼續說:「就算我能容忍這些人的存在,自幼報效國家的蕭寧諳一定不會容忍的,清理門戶是她的權利和義務。」

  商硯衡明白她的意思,即便奚沉卿如今代掌蕭家,但代掌終究是代掌,奚沉卿不能代替蕭寧諳清理門戶,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

  他看了一眼闔眸養神的奚沉卿,「我已經看出來了,別人或許也能看出來。」

  這是奚沉卿做的一個局。

  奚沉卿知道商硯衡是在提醒自己,「嗯,你放心,我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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