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這對陛下意味著什麼？

  回綠意胡同的路上，莊安晴時不時就會想起在松鶴堂看到的場景。

  她清楚記得老夫人如何一臉慈愛地喚唐之瑤到自己身旁，又如何親昵地拉著唐之瑤的小手仔細打量問詢。

  短短的相處里，她能明顯感覺到老夫人對這個孫女的真心疼愛。侯府子嗣單薄，老夫人對孫女都這般疼愛，那孫子呢？恐怕比之這二小姐，那位世子更會是一個眾星捧月般的存在吧。

  想著，她就忍不住想起自家夫君這些年來吃過的苦，想起他之前受到過的各種冷嘲熱諷，也想起他小時候逃荒時經歷過的顛沛流離。

  她只覺心口被狠狠揪了一下，又像是被忽然塞進了什麼沉甸甸的東西，心裡又悶又沉，連呼吸都覺得沒那麼順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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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抬手將車窗簾拉開一條細縫，窗外略帶著涼意的空氣瞬間灌進車裡，她朝外望著，任由涼風輕輕打在她的臉上。

  街上依舊人來人往，其中不乏穿著錦袍出行的貴家公子，他們有的在街上被小廝簇擁著，有的騎在高頭大馬上睥睨眾生，有的則坐在講究的馬車裡悠然自得。

  莊安晴看著，輕輕簇起了眉，心裡不由得又更沉了些。

  若沒有當年那場意外，解雲湛想必就會順順噹噹地在侯府出生，之後順理成章成為侯府世子，如今也會是這些錦衣公子中的一人。

  唉，真是造化弄人......

  還好她夫君想得開，在得知自己身世後也沒有心態失衡鑽進牛角尖里。

  她知道他自始至終要的只不過是一個真相而已，一個他母親遇害的真相，以及屬於母親的一個公道。至於旁的，他從來沒有多想。

  只是他們沒有多想，別人也不會多想嗎？

  日後若他身份暴露，永安侯府的人會怎麼認為？

  孟氏和那個永安侯世子會如何看？

  他們會相信他真的無意爭奪世子之位嗎？

  恐怕不會吧......

  「我要做的只有那麼一件事，他們不信就不信吧。我是無心爭奪這些東西，但我也不會傻傻地躺在案板上任他們宰割。若他們真的要因此做些什麼，那就讓他們來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又有何懼？」

  解雲湛說過的話猶在耳邊，莊安晴心裡那團沉甸甸的東西不由得拽著她的心往下墜去。

  她放下車窗簾，眉心蹙起，雙手漸漸握緊。

  是的，他們不會傻傻任人宰割！

  日後的事他們無法預料，但他們可以捉住任何一個機會好好準備。

  所以目前這到手的的機會她絕不能錯過！

  她一定要治好永安侯老夫人，她要為日後的鬥爭增添勝算和籌碼！

  正在莊安晴為日後的鬥爭仔細想著對策之時，永安侯也同樣坐在自己的馬車上，為即將臨到他頭上的鬥爭苦心尋找對策。

  不知覺間，馬車已在侯府門前停穩，唐逸川回過神來下了車，之後便大步趕往松鶴堂去。

  彼時孟氏已經離開去忙府里事情，只有唐之瑤仍在伴著老夫人說話。

  一見唐逸川進來，唐之瑤立馬綻放笑顏，跳下榻去一邊甜甜喊著爹爹一邊往唐逸川懷裡撲。

  見了女兒，唐逸川冷峻的眉眼一下就柔和下來，伸手接住了她又把她穩穩扶住，「都多大的人了，還像個三歲孩子般撒嬌。」

  唐之瑤得意揚起小臉，「女兒不管多大都是爹爹的女兒，都喜歡在爹爹面前撒嬌。」

  老夫人聽了忍俊不禁，嗔怪道：「瞧你說的都是什麼胡話，難不成出嫁後你還要跑回來跟你爹爹撒嬌不成？」

  聽到出嫁兩個字，唐逸川的眸光不禁就是一沉。

  唐之瑤並沒留意到他的神色變化，轉身朝老夫人俏皮笑道：「祖母這主意甚好，孫女往後便這樣做。」

  老夫人失笑道了聲胡鬧，之後又稍微正了神色，道：「好了，你爹爹出去這麼久也是乏了，你就別纏著他了。」

  唐之瑤往唐逸川望了望，的確從他眉宇間瞧出幾分疲態，遂收起玩笑神色，朝兩人行禮之後便回自己的芷蘭苑去了。

  等唐之瑤走後，老夫人望向自己兒子，上下打量了下，緊張道：「怎麼官服都不換就直接來了？是出什麼事了嗎？」

  唐逸川朝自己母親行了禮，之後望了眼屋中下人。

  老夫人會意，立即讓屋裡下人全都退了出去，又讓鄭媽到門外守著。

  屋內只剩下母子二人，唐逸川的神色一下就凝重起來，低聲道：「母親，之瑤的親事得儘快定下來，最好是在這幾日內辦妥。」

  「什麼？」

  老夫人一愣，一臉不解，「怎麼突然這麼著急？」

  唐逸川眸中閃過冷意，沉下臉色道：「兒子聽到一些風聲，頤華宮那位有意將之瑤選為睿王妃。」

  老夫人一驚，「此事當真？」

  唐逸川點頭，「之前宮裡就有風聲流出來，說是陛下有意為寧王和睿王選妃，宮裡的賢妃娘娘已經開始籌備賞花宴，要借著那賞花宴為兩位殿下物識王妃的合適人選。

  今日兒子去見陛下，剛好就碰到頤華宮那位從紫宸殿出來，之後兒子進去與陛下議事，臨走前陛下就突然問了之瑤的親事，兒子猜想定是那位和陛下提了什麼。」

  「那陛下怎麼說？」

  「陛下倒是沒有多說，只是簡單提到記得之瑤是去年及笄的，如今過了一年，已經說親了沒有。」

  老夫人此時再也沒有了僥倖心理，忙神色緊張地道：「所以陛下的意思是想讓之瑤做睿王妃？」

  唐逸川搖頭，「兒子覺得陛下應該不會願意看見我們和頤華宮那邊親上加親的，之前靖王殿下的事雖只查到了被處死的那位，但之前還有寧王遇襲那事，雖然那案子的線索已經斷了，一直沒有眉目，但這兩樁事先後加起來怕是早就引起了陛下懷疑，陛下不發作純粹只是暫時沒有證據罷了。

  母親您想想，雖然先帝在時爹已經交出了兵權，但如今京營里半數都是昔日唐家軍的人，永安侯府的號召力一直都在。在此種情況下，兒子去歲還被升為京營的都督僉事，靠的是什麼？不正是因為我們一直堅定站在陛下那邊讓陛下放心嗎？若永安侯府與睿王結親，這對陛下而言意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