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社死

  盧硯書邊說邊想起那日在院裡的場景，不禁越發歡喜起來，說到最後心中的激動怎麼都掩飾不住。

  莊安晴聽了自也跟著高興，表揚道：「盧公子此舉甚好，聽起來令堂的確有了好轉的跡象。其實前幾日小女子去給令堂複診時也發現令堂情緒較之前穩定了些，這樣看來，之前開的藥是對症的。這次小女子已給令堂又開了十五日的藥量，十五日後小女子會再去給令堂複診。

  平日裡，盧公子與令尊可以繼續抽空多陪陪令堂，這樣對令堂的恢復會有幫助。對了，如令堂休息欠佳，出現頭痛乏力的症狀時，盧公子可以照上次小女子示範的那樣給令堂按摩。」

  盧硯書心中雀躍，忙點頭應下，「多謝莊小娘子提點，在下定當緊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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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莊安晴展顏，「醫者本分，盧公子客氣了。」

  說罷，正想告辭轉身離開，就聽盧硯書再次開了口：「還有，上次你說讓在下保持情緒平和，不要把家母的言行太往心裡去，這個在下也記住了，在下會繼續照你說的去做的。」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潤，卻是不復之前的輕緩，聽著明顯因歡喜而比平常急促了些。

  莊安晴抬眸看他，此刻他目光乾淨清澈，裡頭的期盼無從掩飾。

  呃，這副孩子做了什麼好事急著等表揚的神情是怎麼回事？

  念頭剛起，莊安晴便覺這感覺荒誕。

  這樣高高在上的如玉公子又豈會急切等著她這個小村姑表揚。

  嗯，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莊安晴把心頭的怪異感覺壓下，用醫者鼓勵患者家屬的口吻微笑道：「盧公子能這樣做很好，也煩請盧公子轉告令尊，請他也多注意這方面的問題，你們若能保持良好的精神狀態，無疑可以給令堂更多的幫助，讓她能更快地好起來。」

  這一番平淡無奇的中肯建議，莫名點亮了盧硯書眸中的光。

  他心頭大喜，笑道：「好，我一定謹遵莊小娘子吩咐。其實我上次回家後就把你的建議告訴家父了，家父也覺得莊小娘子說得在理。上次他還和我一起去看望了家母，家父見了家母的情況也都認為莊小娘子你的診治有效，甚是高興，還說找個機會要見一下莊小娘子你。」

  他越說越歡喜，甚至連「在下」的自稱也改為了「我」，儼然推翻了之前的客套，一副和對方十分親近的語氣。只是他一直沉浸在喜悅中，全然沒注意到自己的改變。

  此刻的莊安晴一下就被盧院長要見她這句話吸引了注意力，並沒太留意這些細枝末節。

  不過說實話，聽聞一院之長要見自己這個小村姑，她雖有些詫異但也不至於十分惶恐。本來治療盧夫人就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有許多事也的確可以和家屬交代一下，如果盧院長真要見她，她也會欣然而至。

  想著，她確認道：「盧公子說令尊要見我？」

  盧硯書此刻終於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

  之前他父親雖有此意，但也並未落實，他實屬不該這般貿貿然說出口。

  今日自己到底怎麼了？

  他明明就不是一個話多的人，怎麼今日該說的不該說的不過腦子就通通迸出來了？

  嗯，每聽到母親要好起來，自己就高興得沒了分寸，往後在外人面前還是要多注意一下才行。

  整理好思緒，盧硯書努力保持平靜，點頭笑道：「是的，家父感激莊小娘子，也想多了解一下家母的情況。」

  說著又面露歉意，「不過府試將至，最近書院非常忙碌，家父一直事務纏身，恐暫時沒有機會邀莊小娘子相見，還望莊小娘子見諒。」

  莊安晴挑眉，不找痕跡地打量了盧硯書一眼。

  不知怎地，她總覺得這位盧公子今日說話怪怪的。

  倒不是他說話的內容有什麼問題，就是覺得這人今日情緒變化有點兒大，和之前見過的兩次都不一樣。

  也可能這人本來就是這般性情，只是自己沒怎麼接觸過，不了解罷了。

  不過管他什麼性情呢，只要乖乖配合她給盧夫人治療就行，畢竟上兩回加在一起，盧夫人可是給了她一共一百多兩的診金，這報酬還是很豐厚的。

  想起已經到手的小錢錢，盧硯書今日的怪異在莊安晴眼裡霎時變成了浮雲，她當即燦爛一笑，面含感激道：「小女子當然不會介意，不但不介意，小女子還十分感激盧公子與令尊的信任和配合。」

  終於客套完，她順勢抬頭看了眼天色，笑道：「天色不早了，若盧公子沒什麼事的話，小女子就先進去了。」

  盧硯書一愣，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一直拉著人家小娘子在附近說個不停，忙尷尬又不失禮貌地笑笑，「耽誤莊小娘子了，實在抱歉，莊小娘子請便。」

  莊安晴福了福身，拜別過後立即轉身離開。

  盧硯書也不再逗留，同樣轉身一撩長衫登上馬車。

  「二掌柜！二掌柜！」

  小久從晴雲齋跑出來，朝莊安晴高聲喚道。

  莊安晴加快腳步走上前去，「怎麼了？」

  「二掌柜，大掌柜有事找您，請您到後廚去一趟。」

  「好，你去忙吧，我這就過去。」

  說著，莊安晴快步走進晴雲齋，徑直往後廚去了。

  少女纖細俏麗的身影在眼前消失，盧硯書撩著車窗簾，渾身僵硬已不知該如何動彈。

  方才那夥計喊她二掌柜？

  所以，她不是進去買甜品，而是在這裡做工？

  「......盧公子之前也來過這裡嗎？不知盧公子覺得這鋪子的菜品味道如何？」

  「在下倒是不曾來過......就是聽說有些菜品的價格稍微有些貴......」

  之前兩人的談話猶在耳畔。

  從沒來過、嫌貴、在背後評頭論足......

  他竟然做了那種市井婆子才會做的事？！

  清風霽月溫潤如玉的盧公子平生第一次尷尬得能用腳趾頭摳出一座大宅子。

  不行，太丟人了！

  「青巒！停車！」

  青巒猛一激靈，差點兒被這一道破音弄出車禍。

  好不容易剎住馬車，青巒急忙撩開車簾望進車廂，生怕自家公子出了什麼意外，一臉緊張問道：「公子，您還好嗎？您有什麼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