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情動

  「雲湛！不要衝動！官府的人會進去的！」

  一同過來的高成見狀一把上前抱住了他。

  解雲湛發狠去推，「放開我！」

  高成快要拉不住他，這時陳石壯趕到，見狀立馬衝過去幫忙攔住。

  幾人拉扯之際，火光中突然衝出一抹倩影。

  只見她懷裡抱著一個小姑娘，背上背著一個昏迷的小男孩兒。

  她髮髻凌亂臉上髒污，衣裙也被燒焦了一片。

  「出來了，救出來了！」

  眾人紛紛上前，幫莊安晴將孩子放到一邊。

  「快把孩子送去醫館！」一旁的官差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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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衙役聽令，立即把孩子拉了下去。

  解雲湛已經僵住，他定定看著眼前人，滿眼都是她從火海衝出來的樣子。

  這一幕已經徹底定格在他心裡，此生再也難忘。

  ......

  金水鎮濟世堂中，一間屋子裡安靜躺著兩個孩子。

  郎中給他們看完，確定兩個孩子只是吸入了少量濃煙，除了臉上被打傷的地方，身體各處都沒什麼大礙。

  倒是莊安晴為了救兩個孩子，手臂被火燒傷了一塊，剛剛郎中給她看過，已經仔細上好了藥。

  解雲湛看了眼她手上的紗布，心裡漸漸被什麼東西填滿。

  陌生的感覺再次湧起，他從沒有過這樣奇怪的感覺，暫時還分辨不出這到底是什麼，他一時間覺得自己有很多話想說，但又似乎沒什麼可說。

  最終，他只找到了兩個可說的字，開口道：「多謝。」

  莊安晴一怔，轉頭看向坐在旁邊的人。

  他的目光比任何其他時候都要深邃，眸底正涌動著什麼。

  莊安晴感到自己的心被這眼神燙了一下，她連忙別過臉，「不用，他們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家人，守護他們是我應該做的。」

  唯一的家人？

  那我呢？

  這個念頭飛快閃過腦海，解雲湛眸底的光動了動，又眨眼恢復了平靜。

  「你的手......」

  解雲湛再次看向莊安晴的胳膊，眉心簇起。

  莊安晴看見他擔心的樣子，無所謂地道：「小事，很快就能好了。」

  說著，她看了下兩個孩子，眼含擔憂，「倒是雲山雲月，這次的經歷對他們來說肯定很可怕吧，也不知會否給他們留下陰影。」

  解雲湛其實也在擔心這個問題。

  他想了想，道：「事情已經發生了，他們也只能學會去面對。人活一世，不可能一帆風順，在更壞的經歷到來前學會去面對痛苦，也算是因禍得福。」

  莊安晴沒想到他會這麼說，怔愣片刻後又不由得想到了自己。

  是啊，誰的生活不都是一地雞毛，而這些雞毛的唯一作用應該就是用來鍛鍊我們內心變得更強了吧。

  其實她自己也曾無數次地接受過生活的錘鍊，最終才學會了如何面對人生中的改變。也正因如此，她才能在穿來後積極面對這陌生的一切。

  莊安晴回味兒著這一番話，不禁贊同地點了點頭。

  都說長兄為父，看來解曼陀羅不僅把兩個孩子當成自己的弟弟妹妹去疼，還把他們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去教去愛。

  這一刻，她忽就覺得這個男人肩上的擔子實在太過沉重。

  她不由得想起了原書里解雲湛看見弟弟妹妹慘死後的黑化，也想起了他做督公後回憶往昔溫暖片段時的落寞。

  當初看到這些描述時並沒什麼特別感覺，此刻想來卻讓她有些動容。

  其實這個男人自己也是很需要別人去疼去暖的吧。

  不知怎地，莊安晴突然就很想抱抱身旁的他。

  不過，她不敢。

  她想了想，改為抬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解雲湛一怔，疑惑地看了眼按在自己肩頭上的那隻纖細小手。

  「幹什麼？」

  「沒什麼，安慰一下你。」

  解雲湛：......

  說罷，她又覺得安慰的力度不夠，於是神情堅定地道：「以後，我和你一起扛。」

  她眼眸水潤潤的，很亮很清澈，還盛滿了柔柔笑意。

  解雲湛的心跳忽就停住了。

  他深吸一口氣，撥開她的手，悶悶道：「胡言亂語。」

  莊安晴看了眼他發紅的耳垂，心裡暗自偷笑。

  原來外冷心熱是這樣的啊。

  「咚——咚！咚！咚！」

  外面傳來了四更天的打更聲。

  莊安晴終於感覺到了身體的疲憊，忍不住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按照官差和郎中的吩咐，幾人今晚要留在醫館以待觀察。

  這一夜，金水鎮的某些人註定要無法安睡了。

  也不知案件查得如何。

  莊安晴心裡嘀咕著，很快就趴在床邊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解雲湛給兩個孩子掖了掖被角，又拿了一床薄毯輕輕蓋在莊安晴身上，然後靜靜守在他們身邊。看著屋裡沉睡的三人，心裡漸漸感受到了生命的重量。

  次日，兩個孩子終於醒了過來。

  看見自家大哥大嫂，解雲月哇一聲就哭了出來，解雲山則努力保持著小男子漢的形象，紅著眼眶強忍著淚。

  莊安晴先抱著解雲月哄了一下，又心疼地摸了摸解雲山的小腦袋瓜。

  解雲湛伸手接過了自家妹妹，本來已經止住了眼淚的解雲月瞬間又摟著自家大哥的脖子哭個不停。

  趁著解雲湛哄解雲月的功夫，莊安晴走到解雲山跟前，仔細看了一下他臉上的傷，「疼嗎？」

  解雲山先是本能地點了下頭，隨後又意識到了什麼，立即又搖了搖頭。

  解雲湛也走了過來，心疼地看著自己弟弟。

  解雲山低著頭，瓮聲瓮氣地道：「大哥，大嫂嫂，對不住，是我沒照顧好妹妹，害得妹妹被壞人捉走。」

  解雲月剛剛止了哭，打著哭嗝連連擺起小手，「不......嗝......怪二哥，嗝......都是我......自己......貪玩......嗝......」

  聽著小姑娘艱難說完一句話，莊安晴好笑地擼了一下她的小腦袋。

  解雲湛看著自己弟弟，一臉正色地道：「你故而有錯，但月兒自己也有錯，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錯負責，你無需把全部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

  莊安晴贊同點頭，柔聲道：「你大哥說得對，你不用太過自責。月兒也長大了，她也要學會承擔自己的責任。」

  解雲山聽見大哥大嫂的話，再也沒忍住，眼淚吧嗒吧嗒地掉了下來，在他的衣衫上暈開了一朵朵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