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荒謬

  荒也隆川算是全裸，因為他身上還穿著一件沒有腰帶的和服，在已經鋪好的被褥上呈大字型仰面躺著，胸前一支日本刀的刀身高高地聳立，身後的刀柄將身體高高地拱起，兩隻胳膊分開，很微妙地保持著身體的平衡。

  和服浸滿鮮血，沉重地搭下來，將後背的刀柄藏在身下，雙腿呈斜跪的姿態，整體看來與當時藤井所做伶川雄的場景還原度非常高。

  唯一不同的是......

  荒也隆川的生殖器被整個切掉。

  「這......鈴木橫一？」

  「看吧，第一時間我也是這麼想的。」伊藤拿著武士刀出現在門口，他並沒有進屋，就倚在門口看著大家。

  「看看這封信。」高田望起身將信遞給七夜闌。

  

  七夜闌展開信，又是用報紙剪裁拼接的信，內容上幾乎和伶川雄那封差不多，但這回的語氣明顯是以山口組的口吻所寫。

  「看到不同了嗎？」

  「......落款是用報紙拼湊，並不是手寫的仿體，而且......留的竟然是山崎弘也的名字！」

  「伶川雄的死，引發山口組和住吉會的第一次衝突，從兇手的角度來看，效果很好。而他不知道的是，我們已經認定這不屬於幫派尋仇，所以他以為那封信起了作用，這次又來了一回......」

  「伶川雄、荒也隆川......山口組和住吉會的分部若頭、同校校友、同一個姿勢遇害、指向性十分明顯的特徵......這還用查嗎？」

  「先找證據和線索吧，不管怎樣，就算真的是鈴木橫一，也要找到是他的證據。」

  「話說回來，荒也這傢伙的......在哪？難道他還帶走了？」

  「不好說，仇恨到這種地步，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擴大一下搜查範圍，看看外面有沒有什麼線索。唉，雖然可以鎖定嫌疑人，但這人到底在哪啊......」

  初步的討論結束，幾個人各司其職，以荒也隆川的屍骸為中心，非常細緻地不斷擴大搜查面積，尤其是七夜闌，主觀上帶著「穿牆、水漬」這些固有傾向，在搜查時也非常留意這些東西。

  天色逐漸亮起來，眾人已經把這周圍附近能搜查的地方全部探查一遍，查無可查，雄田一下令封鎖現場，大家先回去休息。

  伊藤坐在門口一副已經快要睡著的樣子，七夜闌路過的時候故意踢了他一腳，看著他從朦朧中茫然醒來的樣子，心裡舒坦多了。

  警員陸續撤走，七夜闌和其他三人站在水池邊看著眼前的景致，實在是不想再回頭去看已經被裝在袋子裡的荒也隆川。

  身前身後，天堂地獄。

  七夜闌伸個懶腰，活動活動脖子，看著水裡錦鯉像是集體在一起睡覺的樣子，一種難得祥和油然而生。

  但下一秒，七夜闌腦中閃過一道極其變態的想法，自己都被自己驚呆了！

  三個男人已經在討論回去要吃點什麼早餐，前行幾步卻發現七夜闌怔在水池邊一動不動。

  「想什麼呢？走啊。」

  「......伊藤......」

  「叫系長！」

  「......你說......荒也的......那東西，會不會......在水裡......不，是在......」

  三個男人瞬間明白七夜闌說的什麼意思，一時間面面相覷，想否認，但這想法又極其合理。

  雄田一拿起步話機：「搜證組立刻返回！已經在車上的組員準備一套防水裝備，還有打撈用的網！」

  當搜證組的組員戴著裝備返回後，詢問用來幹嘛。

  雄田一看了七夜闌一眼說：「......先抓幾條魚，再看看，那個位置有沒有什麼東西......」

  這個清早，誰也沒有心情，更沒有胃口吃早餐。

  熬了一夜，幾人先行回去休息。藤井直到早上上班才得知昨夜發生這麼大的事，一度以為調查小組已經不需要他，不過還沒等沮喪難過，雄田打電話過來，讓他去科搜盯著那些搜集到的證據，儘量讓他們加緊完成，下午的分析會要用，時間緊迫，只能分頭工作。

  這可把藤井高興壞了，用盡十八般技能，又是買咖啡又是幫忙點外賣，儘量縮短節省這些技術大神用來休閒的時間，愣是在下午分析會之前，將所有有關的證據報告全部拿到手。

  現在，分析室里有三塊白板，兩塊在前，一左一右分別是伶川雄和荒也隆川，後面是已經確定的所有證據和結論。

  照例，高田望先說。

  「這兩起兇殺案，從手法上來說，非常傾向於是同一人所為。同樣的武士刀、同樣的姿勢、同樣的書信、同樣的嫌疑人......說實在的，以現場的狀況和動機來看，很難是其他人。

  大家都已經看到報告，和伶川雄現場很類似，幾乎沒有任何陌生的指紋或線索。

  不同的是，伶川雄是在沒有防備的時候，走入臥室時被襲擊而死。

  荒也隆川......我也有個大膽的猜測，但和七夜警部相比還是差了些......鑑於荒也隆川和工藤明子的刀傷非常相似，位置也大致相同......現在無法判斷他們兩人是誰先被刺，但如果是同時......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他們正在......女方面朝上，男方背朝上，一刀刺入......」

  「啊......刺穿，有道理。」

  「這也能解釋為何屋裡有兩個人卻誰也沒有注意兇手進來，連喊聲都沒有。」

  「喊也沒用，離大門附近太遠了，真不知道他選擇在那的時候考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好，基於這種姿勢，兇手想要仿照之前在刀尖上刺入信件的行為，就必須要將荒也隆川翻過來，但有一點不太相同的是，荒也隆川的膝蓋沒有擦痕和受力點，也就是說，兇手放棄了讓荒也隆川向自己下跪，這樣一種帶有象徵意味的動作。」

  「也有可能是在翻轉荒也隆川時，身體肌肉緊繃導致他根本跪不下來，所以只好將他呈大字型直接放置在地上。」

  「嗯，確實有可能。總之，在這過程中，兇手為了泄憤，或者報仇，做出最具指向性的行為，割掉生殖器，並......扔入水池中......被......算了，這個不重要。」

  「嘔......」藤井翻看著關於這一段的證據分析結論，加上高田望的描述，第一次遭遇如此程度衝擊的藤井差一點把午飯吐出來。

  「啊......那報告上寫的確實噁心了點，不要讀的太仔細......總之，從這一行為上看，很符合七夜警部查到的鈴木橫一的作案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