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伏擊

  無人回答。

  如果是槍叔，一定會回應的。

  七夜闌感覺氣氛不對，悄悄從身側拔出手槍，在打開保險的一剎那衝出書櫃掩護，槍口指向樓梯口。

  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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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夜闌警惕著四周，緩慢向樓梯方向移動。

  隨著視線逐漸看清樓梯並一點點向下，一直延伸到二樓走廊也沒有看到人。

  她沒有貿然下樓，而是換了個角度觀察通向一樓的樓梯一角，並在這個角度靜立將近一分鐘。

  確實沒有人。

  是木質樓梯發生熱脹冷縮導致的？

  她轉身快速走到寫作台前，將找到的那本日記塞進隨身攜帶的包里，關上三樓的燈，立刻跑下樓。

  他倒不是害怕，而是不想在這耽擱太久，而且還有一種可能，就是父親只記錄了這十一年的內容，之前和之後都不存在，畢竟......一個作家每天就是坐在這裡，哪有那麼多事情可以記錄。

  人在安撫自己的時候，理由和大腦運轉速度都是飛快的，就是迫切想給自己一個說服自己的答案，根本不去再驗證這個說法有幾分道理。

  順手關上二樓走廊的燈，再向一樓走的時候，她的腳步猛然停下。

  在一樓階梯最下方的幾個台階深褐色的木製板上，赫然有著外面槍叔為探查是否有人來過而撒的白色粉末，在向樓上的方向一點點變淡，卻沒有下樓的痕跡！

  七夜闌暗道一聲不好，最快速拔出槍轉身向二樓指去，詭異的是，七夜闌能感覺到什麼東西向自己猛撲過來，卻什麼都看不到。

  「什麼？什麼？」

  她的大腦已經不會思考，這詭異的情況讓她根本來不及去分析，也沒法分析，因為自己面前什麼都沒有！

  七夜闌被這一下猛撲撞了好幾個跟頭，勉強在一樓大堂中間停下，要不是身上的挎包抵消了一部分衝擊力，估計她現在的肋骨已經斷了。

  她手裡還緊緊握著手槍，但毫無用處。大堂的燈還亮著，而且是十數盞燈無死角地將整個大堂照亮。

  哪裡有東西？

  七夜闌驚恐地端著槍，站在大堂中央不斷旋轉，神經繃到最緊，緊得都快要斷掉。

  忽然從背後傳來輕微的腳步移動聲音，聲音很小，就像光腳在地毯上悄然移動的聲音，很輕但又很快！

  她的心臟已經跳到人類的極限，平時對任何事情都很冷靜的她，面對槍林彈雨都可以理智的思考，但現在自己尚未回頭，身上的寒毛已經不受控制地炸開，從脊髓底部傳來一陣酥麻直達頭頂。

  身體，被稱作恐懼的情緒禁錮，無法動彈。

  危險！極度的危險！

  「砰！」

  一聲很熟悉的槍響從遠處傳來，驚起無數已經在山林里歇息的群鳥。

  來自身後無法躲避的恐懼，化作一聲聽不懂的語言瞬間消失。

  七夜闌長長地深吸一口氣，剛才可能預見死亡的壓迫感讓她停止呼吸，此時身體隨著呼吸而恢復，迅速持槍轉身，依然是看不見人，而離自己僅有兩米距離的榻榻米上卻出現一個冒著煙的洞。

  又是狙擊槍！

  七夜闌下意識看向窗戶上的彈孔，卻發現那個彈孔旁邊剛好出現另外一個彈孔，那一瞬間就像放慢鏡頭一樣，隨即自己的腳邊又是一個冒煙的洞。

  火藥味和這時才傳來的槍聲讓七夜闌恢復理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和什麼人戰鬥，也不知道射擊的人目標究竟是誰。第一次兩米，第二次腳邊，槍手在校對目標？

  無論屋子裡有什麼，或者外面不知多遠身在何處的槍手，自己現在就是一個擺著砧板上的魚，簡直就是任人宰割。

  「跑！」

  出警的時候永遠都是沖在最前面的七夜闌，人生第一次產生這樣的念頭。

  而她也很忠實於自己的直覺，鞋都不穿了，直接從一樓大堂奪門而出。

  已經稍微恢復理智的她在奔向大門的時候，偶然發現灑在地上的白色粉末確實有腳印，而極不尋常的是，那腳印是光著腳的。

  為什麼？

  沒時間分析情況，七夜闌衝出院落大門的時候愣住了。

  路燈下的車呢？槍叔呢？

  她反應很快，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低身準備拿走抵住鐵門的石頭，餘光卻發現不遠處地上的白色粉末詭異地憑空飛起，隱約在空中形成兩隻裸足的形狀，正快速向自己跑來。

  七夜闌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炸了，忍著頭皮發麻將石頭扔開，猛然將鐵門關上，死死地抵住。

  幾乎是同時，鐵門裡面傳來巨大的撞擊聲，然後是一陣類似拳打腳踢的響聲，最後歸於沉寂。

  七夜闌此時喘著粗氣，眼神直直地盯著路燈下面，腦中閃過無數個「什麼？什麼東西？」

  待身上加速流動的血液漸漸平息，她望著道路前方看不到盡頭的幽光路燈，不禁打了一個寒戰，心裡瞬間產生一個念頭：離開這，馬上離開這！

  強忍著身體上的顫抖，七夜闌光著腳剛跑到路燈下，「砰」的又一聲槍響嚇了她一跳，下意識抱頭低下身體，發現沒事，而且周圍也沒有彈孔，已經可以判斷那槍手針對的應該是房子裡的不明物體。

  可那到底是什麼？槍手怎麼看到的？

  她邊跑邊分析這些問題，忽然聽到前方拐角有汽車的聲音，燈光已經轉了過來，片刻後，槍叔的車終於出現在視線里。

  七夜闌從沒有這樣對某個人或某件事感激到差點跪下，揮舞著雙手攔住槍叔的車，上車之後直接在他的額頭上印上一個不帶唇膏的吻痕。

  也算是圓了槍叔年輕時那個不切實際的夢。

  「槍叔！你來的真是太及時了！」

  槍叔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我怕這麼晚阿靜會害怕，就算通過電話，我確實很少這麼晚不在家......」

  「是我找的時間太長了，不過您沒聽到槍聲嗎？」

  「槍聲？沒有啊，可能是我在車裡沒開窗......為什麼會有槍聲？」

  槍叔猛然剎住汽車，驚詫地打量著七夜闌，沒發現她身上有傷，只是腳上沒有穿鞋。

  「山上發生什麼了？我以為是你找到要找的東西才下山，你受傷了嗎？」

  「我沒事，不過......確實有什麼東西在房子裡......可這件事又不是那麼簡單。我們先走，先下山......」

  話沒說完，一陣很罕見的聲音由遠而近，七夜闌透過車窗望向不遠處的天空。

  是一架軍用直升機！

  「......消息知道得很快啊，多虧我沒有等到明天。槍叔，快走，不然趕不上靜姨的壽喜燒了。」

  槍叔也看了一眼外面的直升機，皺了皺眉，馬上啟動車子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