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風疹

  見無人應答，她又繼續說道：「試想一下，如果是你們的遭遇和我一樣，你們是什麼心情？」

  此話一出，那些幫忙的鄰居們一頓，霎時面面相覷，他們赫然抬眸，見她十分真誠，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們做的好像有點過了······」一位年邁的老人說道，面上浮現幾分愧疚之意：「再怎麼樣，咱們也不能這樣。」

  「咱們都有子女，如果今天站在這裡的是我們自己的子女，我們難道也要這麼做嗎？」

  「這人心啊都是肉長的，若真的害死了人，這良心上過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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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連連搖頭，眼眶逐漸紅潤。

  見此，王剛烈則罵罵咧咧的：「什麼過不過的去的！不可能會誤殺。」

  他害怕大家轉變態度，一直咄咄逼人：「誰知道你是不是怕死故意說出這樣的話來迷惑大家！」

  「閉嘴吧你，我患病的事是你散播出去的，全靠你一張嘴在說，我不過是想為自己澄清一下。」范小穎深吸一口氣，恨不得打爆這王剛烈的頭，看看裡面裝的什麼!盡使用壞！

  「你······」

  「你什麼你！」她怒懟回去，絲毫不客氣：「你一直想除掉我，該不會是怕自己做了什麼壞事露餡吧？」

  「呸！我王剛烈行得端坐得直，哪會做什麼壞事!」王剛烈有些心虛，彆扭的偏過頭，不敢看她的眼睛：「你這丫頭別胡說八道！」

  一旁的董氏撇了撇嘴，道：「二哥，這丫頭說的也有些道理。」

  「反正咱們也不急於這一時，要不咱們還是找找大夫來給她瞧瞧吧？」

  她微微皺眉，腮邊的簪花有些凌亂，立即又整理了一下：「萬一咱們誤殺了這丫頭，日後遭到報應該怎麼辦？」

  董氏聽完范小穎的話後，又開始動搖了，她觀察了一下王剛烈的神色，心裡有些複雜的意味。

  她怕誤殺了人，日後報應反噬到她兒子身上。

  若是因此她兒不能高中，她就是王家的罪人了。

  董氏的態度由堅定轉為猶豫，王剛烈頓時氣的跳腳：「弟妹啊！你剛才說信我，現在怎麼又動搖了！」

  「你怎麼像那牆頭的草一樣，風往哪邊吹，你就往哪倒呢！」

  董氏默了默，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整理著自己的髮髻。

  王墨見狀，知曉自己娘親心中開始動搖了，立即說道：「堂嫂嫂說的也對，凡事靜下心來好好協商，動手只會破壞和氣。」

  「不管堂嫂嫂有沒有患病，你們都不能那麼做，一旦被發現，免不了牢獄之災。」

  他環視一眼，面色和煦的望了那些鄰居：「我想各位叔伯都不想進那骯髒之地，今日之事，還望你們三思。」

  「王侄兒說的倒是有些道理，若我們真那麼做了，怕是要進衙門。」這時，有人說道。

  一有人出聲，又有人符合道：「殺人本是犯法的，咱們是被恐慌沖昏了頭腦，都沒有思考到這些。」

  「是啊，我可不想後半生在牢獄裡面度過。」

  王剛烈咬緊牙關，看向周圍的鄰居，道：「你們一個兩個的，都被這賤丫頭迷惑了！」

  他可不管那麼多，他不是聖人，更不是什麼好人！為了自己的私心，這丫頭不能留！

  「大傢伙覺得這事該怎麼處理？」

  見他這麼一問，有人說道：「王哥，要不這事咱們這商量一下吧，咱們都上有老下有下的，萬一進了衙門，這家裡的事誰來操辦啊。」

  「就是，酒賴子，我知道你怕她將病傳給你，但這事咱們也不能這麼處理。」剛才那老人從兜里拿出一根竹做的菸斗，火摺子一打開，點了一捲菸。

  濃濃煙霧從他口中散出，他閉著眼回味了一下，見王剛烈沒有回答，他又道：「咱們不如像王墨說的那樣，找個大夫來瞧一瞧。」

  一細想會背上人命，大家都冷靜了下來。

  「瞧什麼瞧！那找大夫的錢你給嗎？」見大家又不附和自己了，王剛烈氣惱極了。

  「王叔不必擔心，尋大夫的錢我已經付過了。」

  楚落的聲音自身後傳來，所有人往後一看，便瞧見他冷著臉疾步走了過來。

  他身上背有打獵的弓箭，手中拿著幾隻死兔子。

  「落哥！」見楚落平安無事，王墨驚喜的喚了一聲。

  楚落回頭，淡笑著朝王墨點了點頭，隨後望了眼周圍的人。

  見這麼多人堆在門口為難自己的媳婦，一雙眼眉泛著冷意，襯得臉上的疤痕都詭異了幾分。

  瞧見楚落來了，王剛烈有些驚訝，忍不住皺眉：「你去哪了？」

  「我去尋了老中醫來為娘子瞧病。」楚落淡漠的回道。

  這時，王剛烈才注意到，其後還跟著一位腿腳不便的老人，那老人白色鬍鬚被風拂得搖曳，一雙眼眸炯炯有神，他額前白髮已然掉落，頭上帶著一頂黑色帽子遮擋。

  身挎一破舊木箱，拄著拐杖一瘸一拐的跟在楚落身後。

  楚落將兔子扔在地上，隨後冷冷的望著王剛烈等人：「王叔昨日已經拿到了錢，今天又來我前作甚？」

  「我······」王剛烈支支吾吾，答不上話來，他本想趁楚落不在，將范小穎除掉，誰知他突然回來了。

  他還需要靠楚落給酒錢，不好撕破臉。

  楚落逐漸沒了耐心，他望向一旁的范小穎：「娘子，你與我說說，方才發生了什麼。」

  范小穎瞥了眼王剛烈，將剛才發現的事都告訴了楚落。

  「娘子為夫來晚了，讓你受委屈了。」楚落看著她，面帶愧意。

  老中醫腿腳不便，來的路上耽擱了不少的時間，才讓這些人鑽了空子，趁他不在來尋麻煩。

  楚落督了眼王剛烈，語氣充滿了冷意：「王叔昨日答應過我，不在尋娘子麻煩。」

  「如今你不僅反悔，還對劉姨動手，今後的酒錢，我是不會再為你出了。」

  「還有三叔母，我平日裡幫了你家不少的忙，你怎能聽信王叔的言論，附和著要燒了我的娘子。」

  王剛烈一聽，急了：「落兒啊，我也是一時喝了酒，沖昏了頭，害怕這丫頭將病傳染給我們，才這樣做。」

  「我是無意的！都是喝了酒的緣故。」

  他怕以後的酒錢得不到了，便胡亂扯了個理由。

  「我也是害怕，才會出言附和要燒了那丫頭。」董氏也扯出一抹笑容來，企圖緩解尬尷：「我們都是為了保命，落兒莫要怪我們。」

  楚落聽完，神色微微一凜，他看著王剛烈，道：「王叔因為娘子患了病，出爾反爾，百般尋事，此事我記下了。」

  隨後又掃視所有人一眼，他滿臉肅穆雙眸深邃泛狠，渾身透出一股高貴威嚴之意：「大家想燒死娘子，也是怕她患了天花。」

  「現在我請了老中醫來，便讓他當場為娘子診斷一番，瞧瞧究竟是不是。」

  「不，不用看了，浪費錢。」王剛烈企圖阻止道。

  楚落將他一擋，面色冷然：「人我已經找來了，今日必須一看，只有瞧過是何症狀，大家才能放下心來。」

  見王剛烈阻止，他便知曉，這其中必有端倪。

  「老中醫，且麻煩你為我娘子瞧一瞧。」楚落看著老中醫，柔和的道。

  「你放心，我定會認真查看這丫頭的病狀。」老中醫點了點頭，一瘸一拐走到范小穎身邊。

  他看著范小穎，笑得一臉慈祥：「丫頭，且將衣袍拂起，讓我瞧瞧。」

  「好，有勞了。」范小穎十分配合。

  老中醫蒙上一層薄紗在臉上，瞧了眼她手上逐漸消退的紅疹，也看了看她臉上的，將她上下細細打量了一遍。

  才拿出細細薄布放在她手腕間，避免直接接觸，這才為她把了脈。

  他半眯著眼睛瞧了好一會兒，又拿出一套細銀針來將她手腕間的紅疹挑破細瞧。

  老中醫檢查完畢後，微皺的眉頭鬆開，將臉上的薄紗取下。

  「老中醫，怎麼樣？這丫頭是不是得了天花？」一旁的董氏急不可耐的問道。

  老中醫搖了搖頭，面色柔和的道：「這丫頭，並未患有天花，她這是······」

  「那她怎麼會長了這麼多紅疹？」老中醫話沒說完，董氏又急切的問道，這症狀瞧著就很像啊！

  老中醫撫摸了一下白須，略微有些憤然：「她這是風疹，所以皮膚會出現大量紅疹。」

  「你們啊，差點害死了一個無辜的小姑娘。」

  「風，風疹？」董氏有些愕然。

  聽到結果後，王剛烈怕有人質問他，便趁人不備想悄悄溜走。

  范小穎見狀，一把將王剛烈拉住，她笑道：「別急著走啊。」

  「放開老子！」王剛烈一急，猛烈的掙扎一番：「你想幹什麼！」

  范小穎見狀，直接鬆手，他摔了個狗啃泥，見此她心情頓時暢快了幾分：「你剛才也聽見了，我沒有患上天花。」

  「那又怎麼樣！」王剛烈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既此，我就不用浪費時間在這裡了。」

  聽了他的話，范小穎冷了臉色：「你之前慌稱我患了天花，每日不給飯吃，又妄想打死我。」

  「現在就想這麼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