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嫉妒你

  顧融轉身上車。

  喬穗以為顧融會拋下她，沒想到顧融一直在等她上車。

  回市區的路上，兩人沒有任何互動。

  車子在馨馨小區門口停下。

  喬穗下車，還沒來得及說聲「謝謝」，顧融就駕車離開。

  沈千紫為她留了晚飯，小米粥，一葷一素。

  她只喝了小半碗粥就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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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機響了，是江映秀。

  江映秀說她明天要離開錦城，有些東西要交給喬穗。

  喬穗知道是季柏笙的遺物，忙找了輛計程車趕往江映秀家。

  江家在即將拆遷的破舊平房區，喬穗下車後步行了二十多分鐘才見到江映秀。

  江映秀有個做環衛工的媽媽，和一個剛動完手術的妹妹。

  妹妹換的是季柏笙的眼角膜，剛拆線出院。

  狹小的空間，散不盡的霉味，陳舊過時的家具，拼湊出「艱難」兩個字。

  喬穗跟江映秀進臥室時，特意看了眼坐在客廳看電視的妹妹。

  妹妹雙眼清澈，明亮，有神。

  這一刻，她似乎看到了昔日那個意氣風發的男孩。

  江映秀把一個白色的收納箱遞過來，「這是柏笙的東西，都與你有關。你自己收著吧。」

  喬穗雙手顫抖，掀開蓋子。

  裡面整齊地堆放著幾本泛黃的日記本，還有她以前送季柏笙的眼鏡，賀卡，刮鬍刀······

  喬穗的眼淚啪塔啪塔掉下來。

  費了好大力氣，她才把蓋子重新蓋上。

  「謝謝。」

  喬穗實在想不出該對江映秀說什麼。

  「喬穗，我家裡的境況你也看到了。明天我要去海城打工，這幾年估計回不了錦城。你有時間就去看看柏笙，多給他燒點紙錢，他這輩子過得太苦了——」

  江映秀哭起來。

  喬穗哽著嗓子說了聲「好」。

  江映秀把喬穗送出巷子。

  喬穗上計程車時，江映秀又叫住她，「喬穗，我既羨慕你，又嫉妒你——」

  她愣住。

  「我陪季柏笙過了三年最艱難的日子。可他把所有的愛都給了你。他臨死前還喊著你的名字，沒能見你最後一面，他死不瞑目——」

  喬穗越聽越難受，彎腰上了計程車。

  江映秀最後一句話像釘子，狠狠釘在喬穗心頭。

  她懊悔，自責，恨自己當時沒有在顧融面前以死抗爭。

  那時糖糖在她腹中，如果她帶著魚死網破的決心與顧融相博，她和季柏笙是不是就不會有遺憾了？

  顧融。

  她默念這個名字，語氣中透著無奈，心酸，更多的是恨。

  司機連著提醒她幾次掃碼付款，她才回過神來。

  馨馨小區到了。

  她抱著收納箱下車，轉頭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莫柚宜。

  棒球帽，墨鏡和口罩，標準的明星出街打扮。

  確切地說，莫柚宜右手臂還挎著個中年男人。

  男人矮胖，碩大的腦袋上有塊明顯的地中海，粗短的手指和脖子上戴著帝王綠翡翠。

  兩人舉止親密，走進小區對面的一家藥店。

  喬穗跟過去。

  莫柚宜和矮胖男人直奔情趣用品區。

  男人拿著一瓶有特殊功效的秘藥，在莫柚宜耳邊小聲說著什麼。

  莫柚宜在男人肥碩的腰上掐了把，笑得花枝亂顫，「老杜，你可真是人老心不老。」

  「不用這個可不行，你跟了我，我得把你餵飽——」男人的笑聲不懷好意。

  「老杜你好壞！」莫柚宜嬌嗔。

  兩人的打情罵俏，把喬穗膈應得不行。

  喬穗原本還覺得莫柚宜和喬朗分手有些可惜，現在忽然想通了，這是老天爺在護佑喬朗。

  喬穗替喬朗教訓莫柚宜的想法淡下來，準備離開。

  不料還是被莫柚宜看到。

  莫柚宜疾步追過來，「姐」沒喊出來，喊了聲「喬小姐」。

  喬穗回了句「莫小姐」。

  莫柚宜被喬穗盯得渾身不自在，低聲問：「喬朗還好吧？」

  「喬朗很好，不勞你掛念。」喬穗故意瞄了眼那個男人。

  男人還在情趣用品區流連忘返。

  莫柚宜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低下頭喊了聲「姐」。

  「我姓顧，你姓莫。我不是你姐。」喬穗冷著臉糾正。

  莫柚宜臉皮漲紅，「是我對不起喬朗。這個圈子就是這樣現實，沒人捧就沒有資源，就會被踩在泥巴里，連聲響兒都聽不到。」

  喬穗的目光落到矮胖男人身上，笑了笑：「那位先生還在等莫小姐，快點去吧。」

  莫柚宜眼眶微紅，「喬朗是個好人，但是沒錢，我不能把自己的未來砸一個窮光蛋身上。讓他把我忘了吧，他值得更好的姑娘。」

  「莫小姐別自作多情了，喬朗喜歡的是陽光向上的姑娘，現在的你，不配。」喬穗說罷走出藥店。

  喬穗回到住處，盯著白色收納箱看多時才打開。

  她把裡面的東西一樣樣拿出，擺在床上。

  全是她送給季柏笙的小物件，每一樣都帶著甜蜜的回憶。

  她試了好幾次，都沒有勇氣打開那三大本厚厚的日記。

  她拿出季柏笙給的訣別信，與日記放一起歸併到收納箱，封好蓋子。

  等心情好一些，再看吧。

  躺床上，她在手機中翻出糖糖的照片看起來。

  二十多天不見，應該長了不少吧？

  剛合上眼，手機來電。

  是泣不成聲的白韻，「喬穗，喬朗出車禍了！你有沒有三萬塊錢，我等著繳手術費！」

  喬穗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在哪個醫院，我馬上過去！」

  二十分鐘後，沈千紫陪喬穗來到人民醫院。

  交完醫藥費，喬穗才弄清喬朗車禍的原因。

  喬朗和莫柚宜分手後，成天萎靡不振。

  一周前加入一個地下賽車俱樂部，每晚都去西郊飆車，只要能贏兩場就會有幾千塊的收入。

  今晚喬朗與人搶賽道，車子撞公路護欄上，右腿斷了。

  喬穗和白韻並肩坐在手術室外，白韻哭個不停，喬穗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

  嘈雜的腳步聲從電梯口傳來，幾個護士推著一輛擔架車匆匆進了隔壁急救室。

  喬穗看到滿臉焦灼的顧明心。

  接著，顧融推開步梯間的門，講著電話走過來。

  沈千紫用胳膊肘搗了下喬穗，「剛被推進急救室的是顧老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