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走不了

  顧融正在氣頭上，喬穗也沒有服軟。

  「顧融，我現在懷著孩子，回去也不過是看季柏笙一眼罷了。你把護照給我！」

  

  顧融放開她，「喬穗，別忘了自己發過的誓。」

  為了讓顧融掏錢幫季柏笙治病，喬穗不得不違背良心說：有生之年如果再見季柏笙一面，她不得好死。

  這個誓言一直是她的夢魘。

  只要季柏笙能活著，她可以一輩子不見他。

  但江映秀說，季柏笙沒有幾天活頭了。

  如果她現在回去，或許還能見上一面。

  遲了，就······

  她和季柏笙已經有太多遺憾，如果能在季柏笙臨終前見上一面，兩人這輩子的糾纏也算有個不完整的句號了。

  至於發過的誓，會不會應驗在她身上，她已經無所謂了。

  「顧融，把護照給我，我要去上京。我向你保證一定速去速回！」喬穗扶著腰緩緩下床。

  顧融原本柔和的五官線條緊繃，「喬穗，就算你不怕被咒，總該為女兒想想吧？」　　喬穗的眼淚掉下來，「顧融，我一定萬分小心。你放我走吧，只要見到季柏笙，我就回來。」

  「穗穗。」顧融的心被她的眼淚擊中，瞬間柔軟，「乖，回床上躺著好好睡一覺。回不回錦城，明天再說。」

  「你這是答應我了？！」喬穗抱著顧融喜極而泣。

  顧融擰眉，把她平放到床上，「不許再胡思亂想，我去替你熱杯牛奶。」

  聽到顧融下樓，喬穗忙拿起手機，準備定回國的機票。

  這時，江映秀的電話打來。

  點開接聽鍵，喬穗就聽到江映秀的哭聲。

  喬穗的心好像被架火上烤，急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喬穗，柏笙休克了，醫生已停止搶救。休克前清醒過幾分鐘，一直在喊你的名字，說——這輩子辜負了你，來生再向你贖罪——」

  喬穗嘴巴張了好幾次，才哭著說：「江映秀，再求求醫生，讓他們一定要救救季柏笙！我馬上回國，回上京！讓季柏笙再等等我——」

  「喬穗你快點回來呀——」江映秀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再不回來，你就見不上他了——」

  喬穗赤腳從床上下來，剛把衣物放進行李箱，顧融就端著牛奶上來了。

  看到喬穗滿臉淚水，顧融立馬猜到原因，還是耐著性子哄她。

  「現在太晚了。我來定機票，咱們明天回國。」

  喬穗失聲痛哭，「江映秀剛打來電話，說季柏笙快不行了——顧融，你讓我走吧，我和季柏笙這輩子已經錯過，就別再讓我和他留下遺憾了——」

  顧融不動神色，「乖，喝完牛奶睡一覺，明天再說。」

  喬穗抹了把眼淚，朝顧融伸手，「我自己回去就行，你把護照還我。」

  「別鬧啦，女兒已經八個月，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就不好了。」顧融邊哄邊去握她的手。

  她一巴掌打顧融手上，「顧融，如果你不讓我去見季柏笙最後一面，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顧融身體輕顫，眼眶深縮。

  但他還是在發怒之前控制住情緒。

  「穗穗，聽話，去床上躺著。」

  喬穗沒有理他，去翻臥室內所有櫥櫃和抽屜。

  顧融既生氣又心疼：「你的護照在我手裡，你找不到。」

  喬穗渾然忘了自己是個孕婦，一把揪住顧融胳膊，「馬上還我！」

  顧融眸色深沉，掰開她的手，「喬穗，別再觸碰我的底線。」

  「你有底線，我就沒底線嗎？」喬穗完全崩潰，「懷孕八個月，被你關在南山別墅兩個月，關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四個月！我沒有工作，沒有一個朋友，你知道這一天二十四小時我是過得嗎！」

  顧融的心已被戳了幾個窟窿。

  「顧融，你芝蘭玉樹，出身優渥，別以為看上我會是我的榮幸。實話告訴你，認識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劫難！」

  喬穗說著自己的不滿和壓抑，完全沒顧及顧融的感受。

  顧融表情平靜，眸底卻已怒火中燒。

  「我這輩子只愛過一個男人，他叫季柏笙。」喬穗唇角漾出苦澀的笑，「正是因為他太愛我，太在乎我，我才永遠失去了他。你以為把我留在身邊，我的心就會屬於你嗎？」

  顧融抓起剛放到床頭櫃的牛奶杯摔地上。

  瓷片反彈到梳妝鏡，鏡子從中間裂出一道口子。

  「掏心掏肺養了半年，還是沒能把你餵熟。」顧融盯著她，許久道：「喬穗，孩子生下來之前，我不會讓你離開這裡半步。」

  喬穗忽然覺得孩子動得厲害，不敢再說話，順著牆壁癱坐在地板上。

  顧融彎腰蹲下，直視著她空靈的雙眼，「喬穗，六年前，我輸給了季柏笙。六年後，依舊如此。你來告訴我，我究竟哪裡不如他？」

  喬穗沒聽懂他的話，什麼六年前，那個時候他們認識嗎？

  糖糖或許感知到她情緒波動了，一直動來動去不消停。

  她右手落在小腹上，不敢再做過激的動作。

  顧融等她多時，見她不說話，緩緩起身。

  「喬穗，你聽好了，我顧融就算再卑微，也不會把一個心裡沒我的女人留在身邊。既然捂不熱，你走便是。但是，要把女兒生下來才能走。」

  喬穗深呼吸，「如果我現在就走呢？」

  「沒有護照，你走不了。」顧融一臉決然。

  喬穗滿滿絕望，卻又無可奈何。

  兩人開始冷戰。

  喬穗把自己關在二樓，張姨一天送上去七八次飯，喬穗一口都沒吃。

  顧融氣得在一樓轉圈，卻又無計可施。

  晚上，顧融放下面子走進二樓臥室喊了幾聲「穗穗」，她背對他躺著無動於衷。

  她這一天與江映秀通了幾十次電話，一直在問季柏笙的情況。

  江映秀說，季柏笙現在連心跳都時斷時續。

  她的心被扯得生疼，又怎會吃得下飯。

  「穗穗你不吃飯可以，女兒餓一天了怎麼辦？」顧融笑著擁住她，「乖，我陪你去院子外面走走。」

  喬穗不說話，手機來電響起，是江映秀。

  喬穗扶著床頭艱難起身，摁了接聽鍵。

  「喬穗！季柏笙去了！」江映秀嚎啕的哭聲刺穿喬穗耳膜。